第 95 章 三合一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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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手掌忽然移开,虞珩的面孔与光线同时出现。

  面对虞珩关切又包容的目光,纪新雪再次生出想要逃开的念头,他遵循本能克制住这个想法。

  “小院里的生活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已经忘记了。”

  纪新雪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既有认真又含着困惑,清澈的凤眼中只有虞珩倒影,没有半分阴霾。

  “嗯”虞珩应声,像是信了纪新雪的话,又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弯腰握住纪新雪垂在身侧的手腕,不出预料看到个棱角分明的小拳头,以温和又坚定的力道将蜷缩成一团的指节依次捋平。

  纪新雪的脑海中涌现许多复杂的念头。

  其中既有他不愿意深思的灵光,也有他此时没有心情在意的细节。他放任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肆意生长、纠缠,理智却躲在眼底打瞌睡,呆滞的随着虞珩的双手移动。

  虞珩朝纪新雪遍布月牙痕迹的手心吹了口气,咽下想要问纪新雪疼不疼的话,因为他知道纪新雪必然会说‘不疼’。

  他仿佛不经意的道,“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从前在小院中的日子。”

  自从知道纪新雪曾被困在小院中七年,虞珩就一直想知道纪新雪这七年的经历。因为怕纪新雪提起往事会伤心,所以他从未开口询问过。

  纪新雪没有对虞珩说谎,他确实已经将七岁之前的事忘得七七八八。

  如今回想起来,三岁前的他每天都想着要如何越狱,奈何精力有限,往往还没离开房间就会被抓回床上。

  过了三岁,他已经通过身边之人的言语、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将他抱走的人......猜出他为什么会被当成小娘子养,同时也明白,为了让他活着,有多少人冒着被精神病皇帝砍头的风险。

  之后的生活仿佛只有每日按时起床、洗漱用膳、学习女子礼仪、用膳、午睡、练习女子礼仪、用膳、与钟淑妃学几个字、睡觉。

  纪新雪不想回避虞珩的关心,他仔细回想半晌,终于从记忆中找出不同寻常的事分享给虞珩。

  他五岁的时候,曾在院子里捡到只还活着却飞不起来的幼鸟,以为是树上喜鹊的幼鸟,亲自在回廊下搭了个鸟窝。

  想着如果大喜鹊没办法将幼鸟带回鸟巢,也可以在回廊下的鸟窝里喂养幼鸟。等到幼鸟长大,学会飞行,就能自行回窝。

  侍女却告诉纪新雪,大喜鹊注意到幼鸟的存在,不仅没有像纪新雪预想的那般来喂养幼鸟,反而趁着仆人们没注意的时候,抢仆人们给幼鸟的食物喂养树上鸟巢中的幼鸟。

  回廊下鸟窝中的幼鸟曾试图反抗,险些被大喜鹊啄死。

  纪新雪听到侍女的话,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他在院子里捡到的幼鸟,不是树上喜鹊窝中的幼鸟,所以大喜鹊才会将幼鸟当成打劫的对象。

  给幼鸟搭窝的行为本就是随手为之,纪新雪还不至于因为这只幼鸟就要将已经在院子里安家落户几年的喜鹊赶走。他只是让仆人给回廊下的幼鸟换个位置,别再让大喜鹊欺负幼鸟。

  过了半个月,纪新雪再想起幼鸟的时候,仆人告诉他,幼鸟被挪去其他地方后,大喜鹊就不再理会幼鸟。再过几日,幼鸟就能飞起来。

  仆人特意询问纪新雪是否要给喜鹊添上脚链。

  纪新雪立刻察觉到仆人在撒谎,他不明白仆人为什么要为这点小事欺瞒他。

  那名仆人是钟淑妃奶嬷嬷的干女儿,纪新雪刚对仆人发难,钟淑妃就被惊动。

  最后反而是纪新雪被钟淑妃训斥,钟淑妃还下令,养在纪新雪亲手搭的鸟窝中的幼鸟能起来后,立刻将那只鸟撵走。

  原因是钟淑妃觉得纪新雪对捡来的野鸟过于重视,没有王府贵女的风范。

  好在纪新雪原本就没有养鸟的打算,听了钟淑妃的决断只是有些气闷,还不至于伤心。

  纪新雪只想与虞珩分享他在小院生活中记忆比较深刻的事,说到钟淑妃时只是一语带过,重点仍旧是在鸟上。

  他曾暗中探究过李嬷嬷的干女儿都隐瞒了什么,结果令他大为震惊。

  回廊上的幼鸟被挪到别处,很快就因为叫声被大喜鹊找到。

  大喜鹊再次对幼鸟下死手被仆人失手打死,幼鸟没了个翅膀却活了下来。

  仆人怕纪新雪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惩罚他们,去树上的喜鹊巢中偷了只完好的幼鸟养在纪新雪亲手搭的鸟窝中,将断了翅膀的幼鸟放到柴房养着。

  好在树上鸟巢中的幼鸟们还有另外一只大喜鹊喂养,才不至于因为没了亲鸟无法长大。

  另外一只大喜鹊也常常根据幼鸟的叫声,找到养在纪新雪亲手搭的鸟窝中的幼鸟和柴房中的独翅幼鸟,每次都会找机会带走幼鸟的吃食。

  “前几年我经常去京郊庄子上小住的时候,曾遇到擅长养鸟的佃户,问佃户喜鹊为什么会这么做。”纪新雪已经在讲述往事的过程中,找回从容不迫的感觉,故意停顿在这里等着虞珩追问。

  虞珩配合的问道,“为什么?”

  纪新雪眼中浮现几不可见的惆怅,“佃户说大喜鹊数次试图杀死离巢的幼鸟,是为了避免离巢的幼鸟浪费食物影响巢中幼鸟存活的本能。”

  “这是你对小院里的生活,印象最深刻的事?”虞珩的嗓音不知从何时变得沙哑。

  纪新雪思索了会才点头,放在腿上的双手再次交握,“是。”

  不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是差不多两岁的时候被偷偷抱去长平帝身边。

  那天他通过长平帝和松年的对话,推测出他为什么会被当成小娘子养,长平帝包括整个王府的人都为他能活着,承担多大的风险。

  虞珩分开纪新雪交握的双手,分别将其握在手心。

  他已经知道纪新雪的心结在哪。

  虽然纪新雪对虞珩坦白性别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虞珩他天生就有记忆,知道自己是小郎君而非小娘子。他告诉虞珩,是从长平帝口中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

  但这不影响虞珩敏锐的捕捉纪新雪透露给他的线索,猜测到纪新雪最难以释怀的事。

  是后怕,也是对长平帝、钟淑妃、甚至是兄弟姐妹们的愧疚。

  怕先帝还在的时候,发现他是郎君而非小娘子的秘密,怒火牵连到整个嘉王府。

  哪怕先帝已经彻底入土,纪新雪仍旧会因为曾经带给这些人的风险愧疚不已。

  虞珩歪头搭在纪新雪的肩膀上,努力克制翻涌的羞涩。

  他要告诉阿雪,阿雪对他有多重要。

  如果遇到阿雪,就不会有现在的虞珩。

  他没办法让阿雪‘明白’,阿雪曾经带给长平帝和嘉王府的风险,不是阿雪的错,是焱光帝的错。

  以阿雪的聪慧,不会想不通如此简单的道理,只是道理和情绪暂时没办法完全交融而已。

  他只能用直白的言语告诉阿雪。

  阿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别人带来麻烦和风险的同时,也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光,拉着他的手走出阴霾。

  纪新雪感觉到颈侧越来越灼热的温度,立刻将仍旧无法理清的各种思绪团成一团压入心底,语气中满是担心,“脸上这么热,是不是着凉了。”

  “没着凉。”虞珩无声加大手上的力道,说出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告诉别人的话,

  “我曾怀疑过他们说的没错,是我的命太硬才会克死阿娘。”

  纪新雪正和虞珩交握的手掌猛地收紧,眼中涌现出明亮的怒火,“他们是谁?”

  虞珩却没有理会纪新雪的话。

  对他来说,最艰难的话已经出口,接下来的话立刻变得容易起来。

  “是你让我知道,他们都是骗子。”

  他们说他已经被他阿娘教坏,如果不变得谦逊有礼,迟早会连累的安国公主府和英国公府丢尽颜面。

  即使旁人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当面得罪他,也不会有人与他真心相交。

  最开始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虞珩将茶盏丢到说话的人脸上。那是他头一次被英国公惩罚,在祠堂中跪了三个时辰。

  让他跪了三个时辰的行为不仅没能阻止这些风言风语,反而让更多的人认可这些话。

  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所经历的事,虞珩仍旧会情绪暴躁。

  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会犯错,然后被惩罚。哪怕他已经尽量避免与任何人接触,仍旧会有麻烦主动找上他。

  这种生活持续大概一年半的时间。

&ems阿雪,就不会有现在的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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