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八二章第2/3段
修筑洗襟台的真相。
什么叫……修筑的真相?
徐途贩卖次等木料,何鸿云从中牟取暴利,致使洗襟台塌。
这不该是洗襟台坍塌的真相吗?
而修筑洗襟台,是昭化帝提议,朝廷明令颁布,臣工士子乃至天下人拥护的决策,这其中,能有什么真相?
修筑在前,坍塌在后,短短几字之差微乎其微,说不定只是青唯的笔误,只是老夫妇或者薛长兴在转述时的口误,但不知怎么,谢容与就是直觉这几笔看似谬误的措辞事关重大。
他握紧信纸,问德荣:“何鸿云是不是至今不肯画押?”
德荣道:“是,狱卒已用了刑,但他拒不画押,直言要见殿下您,刑部昨日还来昭允殿请过,但是殿下您回绝了。”
谢容与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只是如果,徐述白上京要告的御状,不是针对何家呢?
徐述白是徐途的侄子,徐途就是贩卖次等木料的人,所以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想到,徐述白上京告御状,是为了揭发何鸿云偷梁换柱牟取暴利的恶行。
可是徐述白决定上京是在洗襟台修成之前,他若在那时得知木料被换,是来得及阻止士子登台的,他为什么不阻止呢?
还是说,他另有要事,才不得不马不停蹄地上京?
思绪仿佛开了闸,谢容与蓦地忆起徐述白在临上京前,对扶冬说的话——
“这个洗襟台,不登也罢!”
“我上京为的就是洗襟台!是要敲登闻鼓告御状的!”
洗襟台是为士子而建的,在天底下每一个士人心中,都象征着尊荣,哪怕徐途换了木料,徐述白恨的也该是徐途,是利用洗襟台立功升官的何鸿云,而不是洗襟台本身,可当他说出“洗襟台不登也罢”时,分明是带着对这座楼台的憎恶的。
徐述白一个士人,为何会憎恶洗襟台?
他上京要告的御状,究竟是何家,还是另有其人?
他最后与冯姓老夫妇说,揭发修筑洗襟台的真相,“修筑”二字,指的到底是被偷换的木料,还是楼台修筑的缘由?
谢容与将信函一收,一刻不停地往天牢走:“让刑部把洗襟台的重审案宗拿给本王,本王要见何鸿云,爱阅app完整内容
快!”
如果……如果当年徐述白上京,不是为了状告何家,那么何家哪怕杀了徐述白,大可以说他是畏罪失踪,何必做出他死在洗襟台下的假象?
还是说,何家当年并没有杀徐述白。
徐述白的失踪,也与何家无关?
三司定罪,要将草拟的罪条一一念给嫌犯听过,包括所有被害人的名录,何鸿云迟迟不肯画押,是因为这个徐述白吗?他要见他,是在这短短的三个字中听出了什么被掩埋在昔年尘埃下的真相吗?
“调玄鹰司所有在衙兵马到刑部天牢!”
“何鸿云可能有危险!”
长道上深雪未扫,晨雾被日光冲淡,谢容与穿廊过径,一路从昭允殿赶往刑部,走得又急又快,玄鹰司的动作亦快,谢容与到时,卫玦与章禄之也带着鸮部赶到了。
然而,还是晚了。
刑部尚书脸色惨白地立在天牢前,见了谢容与,怯乏地喊了声:“殿下。”
天牢外还立着许多禁卫,所有人,俱是静默无声。
谢容与怔了片刻,心凉下来:“……他死了?”
“半刻前死的。”刑部尚书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回事,何鸿云是重犯,这里明明……明明有禁卫严加看管的,老夫……”他脱下官帽,颤手抱在怀里,“老夫这便去向官家磕头认罪。”
半刻前死的,那就是他决定来天牢之后。
适才在赶来的路上,谢容与恨自己为何昨夜为何对何鸿云拒之不见。
他明明知道的,那些被烟尘掩埋的真相,远不是几根被替换的梁柱那么简单。
可这一刻,谢容与忽然明白了,或许早在一切的伊始,在朝廷决定要重新彻查洗襟台之案的时候,甚至更早,在昭化帝病亡,赵嘉宁继位的时候,就有人一直蛰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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