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第二一二章第2/4段
“……余平生为洗襟二字所困,误入歧途,后登洗襟台,方知皑皑暮云笼罩此生,昨日不谏,不可悔兮,来路阑珊,终难追矣。字忘尘而不得忘尘,余愿忘尘……”
“……朕近日悉数功过,朕继位之初,立志振兴,大周百年在朕之手始得荣昌。朕非圣贤,居功自得,凡网中生贪欲,筑楼台以求名垂千秋。直至洗襟台塌,数年功绩毁于一旦,方知朕所求青云而非洗襟,楼台坍塌不明其因,罪责在朕。望此楼台塌,以筑我朝臣民心中高台,留下此诏罪己,警示后人……”
初春乍暖还寒,告示张贴出来半个月,围看告示的人才渐渐少了。谢容与一直到二月才独自来了城门口,这张告示是他斟酌过后亲笔写的,自是熟悉,但是随后附上的罪己诏,他却不曾仔细读过。城外桃花初绽,温香沁人心脾,谢容与一字一句地将罪己诏看完,心中低叹一句:“是时候了。”
一日后,天色鲜亮,一名小黄门亟亟入宣室殿禀报:“官家,昭王、昭王殿下求见。”
谢容与见赵疏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今日不一样,谢容与只着一身青衫,王的朝服与玉印被他捧在手里。
赵疏正在批复奏章,闻言,朝殿外候着的青衣公子看了一眼,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默叹一声,淡淡道:“表兄进来吧。”
谢容与到了殿中,径自跪下,“请官家降臣之罪,褫臣王名,赐臣白身。”
王被贬为庶民,本该是罪罚,谢容与却用了一个“赐”字。
“表兄想好了吗?”
“官家早就知道答案,不是吗?”
一年多前,何鸿云死在刑部牢狱,谢容与曾闯入宣室殿质问这个初初掌权的皇帝,那一刻兄弟之间不是没有过猜疑,赵疏看着一脸愠色的谢容与,问:“表兄不愿追查洗襟台的真相了么?”
“查,怎么不查?我还盼着有朝一日,官家答应我一个请求呢。”
什么请求?
等真相大白那天再说。
……
“昭王是为洗襟台而生的昭王,眼下洗襟台风波平息,天下也不需要这个昭王了。臣姓谢,臣之所求,不过是做回谢家人。”
赵疏听了这话,叹道:“表兄起身吧。”
“眼下各地士子书信如雨,礼部回应不及,朕本来还想着,令表兄辖着礼部、翰林,以安抚士人。”赵疏道,“人才不可或缺,朕并不介意什么异姓王,朕私心其实希望表兄留下,为朕分忧。”
谢容与道:“两年前,官家夤夜唤我进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两年前的一个秋夜,带着面具的谢容与夤夜进宫面圣,赵疏亲自交给他一封信,“父皇临终前交给朕两封信,这是其中一封。”
信是宫外一个叫扶夏的女子写给小昭王的,心中称洗襟台坍塌另有内情,其时谢容与在病中,昭化帝于是将这封信隐下,临终前才转交给赵疏。
谢容与却问:“我能知道先帝留给官家的另一封信是什么吗?”
赵疏沉默许久,才说:“若朕此刻拿出来给表兄看,表兄肯答应朕,从此在朝安心做一位辅政大臣么?”
谢容与想也未想,“那还是不了。”
……
而今谢容与知道了,昭化帝留给赵疏的另一封信,就是那一则随告示张贴出来的罪己诏。
赵疏道:“小时候,朕觉得表兄不好亲近是生性疏离所致,后来朕发现,表兄其实并不疏离,只是你不属于深宫,所以显得格格不入。”
他说着一叹,“可惜千军易得良将难得,治国之道也是如此,人才可贵,朕有惜才之心,总也想着把表兄长留朝中。”
谢容与听了这话就笑了:“天下人才济济,官家不能总紧着我一个人使唤啊。”
再说为君者清明,普天之下心怀抱负的有才之p; 等真相大白那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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