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五章第2/4段
禁军风波未平,京中流言纷纷。不少人暗中揣测诋毁云琅,到萧朔面前,也尽数毫不留情轰了出去。
世人都以为,萧朔是自那一场家变起恨透了云琅。就连云琅自己,只怕也多少这么觉得。
“那时候……您进宫。”
老主簿实在忍不住,悄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便同云公子立下那等惨烈血誓……”
萧朔漠然站了一阵,伸手关了窗户。
风雪被一并严严实实掩在屋外,烛火一跳,重新亮起来。
萧朔垂眸:“我去求先帝,重查端王冤案。”
老主簿自是知道这件事,点了点头:“当年第一次查案,大理寺糊弄,草草拉了个侍卫司的指挥使来顶罪,说他偷了虎符意图不轨……”
内有宿卫宫变,外有亲王冤死。大理寺卿奉旨查案,查来查去,竟只查出来个小小的指挥使。
整个京城都知道定然不对,却无人敢多说半句。
结案卷宗送来,萧朔在宗庙跪了整整一夜,谁也劝不动。
次日一早,萧小王爷一身素白斩衰孝服,只身递牌子入了宫。
“要向先帝证明那人不过是个替罪傀儡,只要查证虎符不就是了?”
老主簿那时候在宫外,不清楚具体情形:“当时镇压禁军,虎符明明就在云小侯爷手里,他——”
萧朔道:“大理寺在那个顶罪的指挥使身上,搜出了虎符。”
老主簿怔住。
萧朔立在窗前,阖眸敛下眼底血色。
滔天冤情。
眼看就要草草结案,少年萧朔进宫跪求重新查案,在白玉阶下跪了一日一夜,一下接一下,叩了不知多少次首。
求来了先帝、参知政事、开封尹、大理寺卿。
也求来了平乱有功的云麾将军云琅。
自去岁云琅随军征战,两人还是第一次相见。
一个身着御赐披风,侍立在先帝身后,一个素衣孝服跪在阶下,额间一片淋漓血痕。
“是云小侯爷把虎符给他们,用来推那个都指挥使顶罪的?”
老主簿有些不敢信,皱紧眉:“怎么会?小侯爷明明——”
“先帝走下阶来,扶我起身,对我说。”
萧朔慢慢道:“朕知道你的苦楚。”
他说起这些时,语气依然极平淡,像是事不关己:“又问我,此事不查了,行不行。”
老主簿喉咙发紧:“您——”
“我又跪回去磕头。”萧朔道,“那几个大臣,便也轮番来劝。”
“后来,太傅也被请来了。”
“父亲的旧部,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归德将军,殿前司都指挥使。”
偌大的文德殿,满是人,空空荡荡。
少年萧朔一身素白,跪在阶下,一下下沉默着叩首出声。
“云公子。”老主簿低声,“云公子他……”
“我磕得昏沉了,不知叩了多少次。殿里的人见劝不动我,纷纷告退,又只剩下原本的几个人。”
萧朔道:“先帝重重叹了口气,带着那几个大臣走了。”
萧朔垂眸,看了看掌心:“他走下来,跪在我面前。”
……
少年萧朔独自苦撑王府,一连月余,心力体力都已到极限,视野模糊,撑着染血玉阶抬头,还要再叩下去。
云琅伸手扶住他,将他托起来。
边上的内侍不敢多话,小心着劝:“小侯爷,地上太凉……”
云琅冷声:“退下。”
内侍噤声,屏息悄悄退出殿外。
云琅看了萧朔半晌,攥了袖口,抬手替他拭了拭额间躺下的血痕。
萧朔意识已近昏沉,攥住他的手腕,胸口起伏,眼底死死压制的激烈血色翻腾起来。
“没有外人了。”云琅轻声,“你要对我动手,不用顾忌。”
“云琅。”萧朔耳畔嗡鸣,听见自己嘶哑嗓音,“父王母妃,覆盆之冤,尸骨未寒。”
云琅像是冷了,微微打了个颤,垂眸不语。
“重查冤案,不牵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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