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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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疏漏。”云琅道,“襄王此人,你不了解。”

  云琅当初落在大理寺内,不知这是襄王势力,只觉得一味逼迫,实在反常,混混沌沌撑着一口心头血熬下来,回头看时才觉出端倪。

  当时在大理寺狱,那青衣老者提及萧朔时,说得是“尚不在我们眼中”。

  如今琰王手中握了殿前司,分明有意谋朝,又与皇上立场天然相悖、不死不休。

  “杨显佑在襄王帐下,不必管出谋划策,不必管朝堂周旋,事事置身事外,寻不出半点错处。”

  云琅道:“此人唯一的用处,便是替襄王挑选鹰犬。”

  “试霜堂是鹰犬,三司使是鹰犬,至于你我……”

  云琅抬头,视线落在萧朔身上:“我先不论,他们若要降服你,用得绝不是金银财宝、高官厚禄。”

  萧朔眸底微动,扶住云琅脊背:“用得是什么?”

  云琅几乎要说下去,忽然察觉出自己仿佛被套了话,生生咽回去,抿紧了嘴瞪他。

  萧朔垂眸,目光扫过云琅单薄衣物,静静敛回。

  其实已不必问。

  云琅身上的旧伤,体内盘踞不去的寒疾,每一处可见或不可见的伤痕,喝的每一碗药,已将答案说得清清楚楚。

  “不是叫你翻旧账的。”

  云琅瞪了半晌无果,只得作罢,怏怏道:“你提防着些,若落在他们手里,我还要杀进去劫你。”

  萧朔轻声道:“放心。”

  云琅仍放不下心,又翻了个身:“拿出来那份血誓,的确没错?”

  “大理寺卿丢了此物,急得火上房。开封尹趁机套话,假作要替他找,从他口中问出了誓书的大致情形。”

  萧朔道:“趁来问案情,两相对比过,与大理寺卿所说一致。”

  云琅点了下头,抬手按按太阳穴,低低呼了口气。

  “如今看来,寻不到什么破绽处。”

  萧朔道:“我知你心事,事情越顺利,反倒像是疏漏了哪一处。”

  云琅硬撑着脑袋,埋头苦思:“莫非是那誓书上其实涂了无色无味的毒,谁碰一下,就容易被别人空口白牙糊弄……”

  云少将军已困得开始说胡话了,萧朔单手罩在他眼前,轻声道:“明日我去探看探看,会听你的,不入杨显佑的套。”

  云琅低声道:“找个像样的借口,转圜一二,别硬邦邦回一句不去。”

  萧朔覆着他眼前:“知道。”

  “他惯会用大道理堂皇压人,开封尹因为这个,被他套得死死的。”

  云琅听卫准抱怨了几次,已理出规律:“你说公务繁忙,他说你只知埋头做事,不知动脑。你说要去钻研朝堂,探讨国政,他说你只将心思放在这些事上,如何能成朝堂栋梁。”

  萧朔点点头:“我寻个周全的说法。”

  云琅左右晃了几次脑袋,没能避开,裹着薄裘骨碌碌转了两圈。

  萧朔见他仍不肯睡,索性起了身,除下外袍,叠在了一旁。

  “干什么?”云琅眼前倏而没了遮蔽,睁开眼睛,还记着仇,“自去外头睡,今日太刺激,我还要缓缓……”

  萧朔回了榻间,依着边沿躺下,揭开他攥着的薄裘,伸手将云琅裹进怀里。

  云琅已冻得手脚发木,此时被覆上来的体温暖得一颤,没说出话。

  “外面睡不成。”萧朔静了片刻,尽力汲取老主簿留下的经验,举一反三,“窗户坏了,雪夜风冷。”

  小王爷敢胡说,云琅都不敢信:“你那个安了八百个插销的窗户?”

  “正是。”萧朔道,“漏风。”

  云琅张了张嘴,油然生出敬意:“好生耍赖……”

  “容我赖一夜。”萧朔收拢手臂,抚了抚他的脊背,“明日向少将军赔罪。”

  云少将军极受不住人顺毛捋,好容易撑起来的气势没了大半,抿了抿唇角,红着耳廓没出声。

  他气血太虚,没了内劲护体,更觉难熬。撑了一阵,终于向热乎乎的萧小王爷身上慢吞吞挨了挨。

  萧朔与他磋磨这些年,终于找着了诀窍,拢着云琅肩颈脊背,一路慢慢顺毛抚了:“云琅。”

  云琅被他胡噜得舒服,不自觉低叹了口气,往萧朔肩头埋了埋:“嗯?”

  他心里其实仍隐约不踏实,但萧朔身上实在太暖,稳定心跳透过衣料,落在他的胸口,又像是什么都用不着担心。

  云琅勉强留着一丝清明,不坠进静谧深渊里去:“有话说话……”

  萧朔收拢手臂,轻声道:“抱歉。”

  云琅意识已大半混沌,兀自警惕:“抱谁?”

  “……”萧朔吻了吻他眉心:“抱少将军。”

  云琅满意了,在萧朔衣料和薄裘的纠葛里刨了刨,给自己挖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心没肺睡沉了。

  萧朔护着他,阖上眼睛。

  次日一早,琰王自榻下沉稳起身,将睡熟了便张牙舞爪的云少将军塞回厚实暖被里,收拾妥当入了宫。

  本朝惯例,冬至后休朝,直到十五之前,有事都只开小朝会。

  小朝会一律在文德殿,不必着朝服,也没有三拜九叩面君之礼。说是上朝,倒更偏于奉诏入宫议事。

  大理寺失火一案后,小朝会已连着开了三日,终于等来了重伤方醒的殿前司都指挥使。

  “王爷伤势如何了,可还要紧?”

  金吾卫奉命值守,常纪引着他入殿,低声道:“吵了三天了,各执一词。王爷进去后,难免遇上强词夺理、无端攀咬的,切莫动气……”

  萧朔垂眸:“有劳常将军。”

  常纪只是金吾卫将军,论职权进不去文德殿,道了声不敢,停在门口:“王爷。”

  萧朔停了脚步,等他向下说。

  常纪低头犹豫片刻,还是横了横心,低声道:“皇上知道,王爷并没带人进阁。”

  萧朔脚步微顿,静了片刻:“知道了。”

  常纪提醒了这一句,已是极限,不再多说,朝他拱手施礼。

  萧朔神色仍平淡,稍一还礼,敛衣进了内殿。

  殿内从失火那日吵到今经验,举一反三,“窗户坏了,雪夜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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