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正文完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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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来收回那个原本的未来。”

  常纪看着他:“云将军带故人回来了,皇上。”

  皇上木然地看着他,眼中疯狂缓缓退去,像是已叫人摄去心神,只剩死寂空壳。

  金吾卫手脚利落,清理了殿中狼藉,扯开厚重锦帘。

  雨后初晨,日色明亮。刺眼的光射进来,殿内尘埃映日浮沉,晃得人睁不开眼。

  “您的性命不重要。”

  常纪将他手中的刀取下来,拭净回鞘:“只是不可再在今日,以这卑劣不堪的人心恶鬼,再搅扰归乡的道道忠魂了。”

  嘉平二年五月,镇燕云北疆的朔方军归京,重新进驻了荒废数年的朔方军营。

  功勋卓著的大胜之师回京,皇上却没有出面,反而只是命参知政事代迎。

  这段时间来京中的种种变故,连同这一次雄师劲旅回朝,终于让京中最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了即将改天换日的兆头。

  景王深知此时京中定然动荡,彻底豁出去,再不顾所谓稳妥后路,只说两人有任何事不便下手,都由他这个做叔叔的一应担承。

  他前脚拍了胸口,后脚才出朔方军大营,便被商恪叫住,向怀里交了个沉甸甸的锦盒。说是受琰王所托转赠,此物一旦拿了,便是重重艰难险阻,唯有景王能替他二人解烦度难。

  景王叫这些人熏陶许久,一腔豪情油然而生,也不问是何物,接过来往怀里一揣,高高兴兴被人领去了政事堂。

  参知政事坐镇京中,排布朝政,人人各司其职,宫中朝野埋头做事,竟都不曾被这般翻天的大事激起半分波澜。

  御史台狱,襄王被铁链重重锁着,目光慢慢抬起,落在走到眼前的人影上。

  他已被御史台与开封尹轮流提审过,尽数审出了昔日的每一桩罪证。此时的襄王早已不再有见萧朔时那般冷静,发鬓凌乱不堪,形容枯槁,身上尽是挣出的狼狈伤痕。

  循着人声,襄王死灰色的眼睛动了动,看清来人,瞬间透出阴森冷意:“破军……”

  “商恪。”

  大理寺卿站定,拱手作礼:“见过襄王。”

  襄王喉间溢出声冷笑,慢慢垂下眼皮,哑声道:“皇帝怎么了?”

  “疯了。”商恪道,“日日嘶吼,要见琰王与云将军。”

  襄王眼底渗出冷毒:“萧朔去见了么?”

  商恪:“不曾。”

  襄王微愕,倏然抬头。

  “不是人人占上风时,都喜欢去看落败者。”

  商恪道:“是你给宫中送了御米,又送了降真香?”

  襄王见惯了这一个黄道使垂首恭顺听令的架势,此时被他这般质问,眼尾几乎暴怒地跳了跳,强自压下去,哑声道:“那又如何?”

  “我给他最后的机会了,是他软弱,不堪大用……竟说疯就疯了。”

  襄王死死坠着铁链,嘶声道:“倘若他能撑到夺玉玺那日,逼萧朔云琅去见他,那二人就会中降真香与罂粟毒。”

  “外用降真香,内佐罂粟毒,能乱人心志,将人变为畜生。”

  襄王垂着头,眼中透出诡异的疯狂:“是他没能用上,是他自己蠢,他原有机会复仇的……”

  商恪:“王爷。”

  襄王打了个冷颤,倏而回神,看向商恪。

  商恪手中端了一碗茶,只闻茶香就是襄王府日日备着的安神茶。

  ……

  这茶是他贴身暗卫才会泡的,应城事败,暗卫血战尽数死绝,就再不曾喝过。

  襄王看向商恪,无边的寒冷自骨子里升起来,牙关抖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盯着那碗茶,嘶声道:“这是”

  “这些天来,王爷可觉得神魂不宁,时时痛不欲生?”

  商恪道:“我听人说,王爷发作时,竟以头抢地,自夺来那些酷刑往身上用……”

  “胡扯!”襄王目眦欲裂,嘶声吼道,“本王是不堪受辱,一心以死殉道!”

  商恪静看了他一阵,点了点头,走到狱门边。

  这些天来,都是商恪安排的人在看押襄王。不论何时,襄王牢狱附近总会点着一炉檀香,以驱散血气。

  襄王瞳光几乎凝固,死命要扑过去,铁链撞得叮当作响:“你敢!破军商恪,本王不曾亏待过你”

  “王爷对我不薄。”

  商恪道:“这些年来,王爷逼我杀十七人,毁三十六家,暗中排挤陷害者无数。黄道使有九人,剩下的八个,每个人都还有比这些更多的血和人命。”

  襄王一颤,喉咙响了响,被他身上冷冽逼得停住话头。

  “琰王与云将军手上,不该沾染你这等恶徒的血。”

  商恪平静道:“我原本想替他们手刃你,再自裁谢挚友师恩,对得起我这一世荒唐……如今却轮不到我了。”

  商恪走过去,将手中那一碗茶泼在香炉上。

  罂粟毒内服,可以乱人心志,降真香外用,能够惑人心神。

  这两样若一同施加在人身上,撤去罂粟毒,则时时歇斯底里、痛不欲生,撤去降真香,则心神失守,再无归路。

  襄王昔日占了上风,入宫去见皇上,以大理寺内血誓、襄王府私兵与西夏铁骑相胁,要逼皇上退位。

  那一日起,在襄王日日服用的药茶里,商恪发现了碾成粉末的御米。

  宫中与襄王府,彼此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到了最后,这些机关竟都落回在了自己的身上。

  香炉被茶水泼净,袅袅烟气尽数冷透。

  身后传来不似人的凄厉嘶吼声,商恪脚步微顿,不再回头,将茶碗抛在地上,出了御史台。

  ……

  御史台狱外,御史中丞一言不发,负手静立。

  他始终立在原处,看着商恪走远,便命人将牢门合严,封住了深处野兽一般的嘶吼哀嚎声。

  “大人!”

  一个侍御史飞跑进来,举着一份玺印明诏,兴奋得气都喘不匀:“宫里,宫里有消息了!”

手作礼:“见过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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