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秋渔(四)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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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铎拂开她的手,平声道:“不必了,朕不睡,躺一会儿就去太极殿。”

  席银“哦”了一声,又规矩地把手缩了回去。

  烟如流雾,没有人走动时,便似画笔一般随意勾勒。

  “你的腿不要蜷得那么厉害,朕留给你的地方是够的。”

  席银轻声道:“我不敢嘛……”

  张铎睁开眼睛,侧面低头看向席银,见她不知什么时候,抓着自己的袖口轻轻地在搓捏。

  张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道:“你想问岑照是不是。”

  “没有……”

  她急于否认,后来似乎又觉得自己根本无处遁形,埋着头不肯出声。

  张铎仰面重新闭上眼睛,平声道:

  “至少如今,我没打算杀他,至于他最终会不会死,则在于他自己。你并不蠢,能够自去看,自己去判,关于此我不想多说。总之,岑照死,我也会处死你。”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

  张铎的喉咙一窒。

  好在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了话,没再往下说了。

  “你去金衫关,什么时候回来。”

  “年关之前。”

  “那你不在的时候,是江大人来看我写字,督我诵书吗?”

  张铎忽然想起江沁那句:“耽于一人,恐更陷困局。”

  他如果走了,把她丢在洛阳宫,无疑于把她留给了江沁和梅辛林这些人,那她回来的时候,她还能不能活着,真说不准。

  他想着,脱口道:

  “你的字还是朕看。”

  “什么……”

  “你也去金衫关。”

  “我吗?”

  席银撑起脑袋来:“你要带我一道去吗?”

  张铎看着她,“你刚才也听明白了,此行明为冬狩,暗为定关,金衫关是屠戮场,和洛阳宫完全不一样,你从来不知道生死真正为何物。所以才愚昧肤浅,到也应该去城关上看看。”

  席银点了点头,又道:“你身上的那些旧伤,是不是有一大半都是在金衫关落下的。”

  对于张铎而言,胫骨无非是寄魂的器物而已,旧伤叠新伤,哪里分得了那么清楚。

  “你问这个作什么?”

  “我怕你又伤成那样。”

  她说着,朝张铎的手臂看去,“你的旧伤真的太多了。”

  张铎将手臂从她眼前挪开。

  其实入主洛阳以后,他身上唯一的一处伤,是被席银情急之下用簪子扎的。

  除此之外,这世上连带徐婉在内,再也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只要你不伤我……”

  他忽觉失言,忙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好在席银没有听出他的情绪,静静地趴回了他的身边。

  你能让我活得久点吗?”

  “你如今的命,值得久活?”

  “如今不值得,但我想多修一些功得,在阎罗殿的时候,求阎神让我下世为男子。”

  “为何?”

  “想像你一样。”

  张铎不置可否。

  像自己一样,有一个疮痍遍布的人生,竟成了她在现世发的愿。

  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应该暗喜,她终于有了靠近他的意图,然而,好似因为自绝人情多年而保藏无情之苦,他此时竟有些心疼她说出此话。

  “对了,我刚听你和江大人说,你要让长公主殿下也去金衫关。”

  “嗯。”

  “可是我听说的,长公主殿下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大好。”

  “由不得她。”

  “你怕,殿下会去找哥哥吗?”

  张铎没有说话,松开胳膊平躺下来,“不要再说话了,安静地躺会儿,朕还要去太极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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