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他与爱同罪55第2/3段
燕绥以前不叫燕绥,这个名字是郎晴把她带进燕家后,郎誉林给取的。
她出生后就没有了对母亲的记忆,唯一一次开口问生父母亲在哪,也只听到一声嘲讽的冷哼。
有人说她是病死的,也有人告诉燕绥,她母亲生下她就跑了。
她最初的记忆停留在老木屋昏黄的厨房里,她自己蒸了块邻居给她的番薯,出锅时,顾不得烫,连皮都没撕,就着没洗干净的泥巴狼吞虎咽。
吃得半饱后,另外小半块番薯她就舍不得吃了,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手里的热气耗尽,她撕了一层外皮喂进嘴里,就强忍着把番薯放回了锅里。
屋子里常常只有她一个人,生父嗜赌,常常夜不归宿,好像也不记得还有她这个女儿。她一天就只吃一餐,一旦钱用完了,他还没回来,她就只能饿着。
而饥饿,就是燕绥那时候最大的难题。
邻里起初看不下去也接济,但生父好面子,脾气又暴躁,对村子里的邻里都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来往。谁接济燕绥他知道后,甚至会上门去打砸,时间一久,就是再有邻里心疼燕绥,也不敢接济了。
不止如此,燕绥生父在外面的赌债欠得多了,时常有人上门敲砸。燕绥年纪小,虽没有人会对她动手,但威逼利诱却没少。
那年代保护法还不为人熟知,村里干部找他谈过话,他嘴上应着,回来大发一顿脾气,日子照旧。
这种日子终于到头,是在燕绥到了上学的年龄,村干部寻来给燕绥的生父上了堂思想课。燕绥搬着板凳坐在门口,偶尔回头看到他心不在焉,似有想法的眼神时,都有种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隔天,燕绥被他带着上街,去买了身新衣服。
她不敢穿,她直觉这是某种预兆。揪着自己磨破了的牛仔裙站在店门口,死活不愿意进去。
他却笑了,难得没发脾气,掏出皱巴巴的一叠零钱,数着付了钱,抱她回家。
回家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小时,从傍晚走到天黑。
他一声不吭把她送到家,温声问:“你想上学吗?”
燕绥摇头。
她知道家里没钱。
他从未有过和善温和的一面,几句话后已经渐渐没了耐心,只把衣服递给她:“去换上,爸爸带你去走个亲戚。”
那个“亲戚”,是人贩子。
燕绥被他牵到她面前接受眼神打量时,恐惧感如汪洋吞噬她,她害怕地仰头看他,低声叫他:“爸爸,我们回家吧?”
他没理她,讪笑着问那个女人:“怎么样?”
那个女人轻蔑地笑了笑,颇为看不起他:“连自己女儿也卖,你等着天打雷劈吧。”
燕绥不知道她的生父最后是不是遭了天打雷劈,她只知道那一刻,犹如晴天霹雳,把她本就身处的地狱照得惨白灰淡。
“再有记忆是在一艘船上。”
船舱闷热,发动机的声音如雷声轰隆,整个舱室昏暗得只有一盏壁灯。
“海军在近海巡逻,这艘黑船上的人贩子自己心虚,军舰靠近时把船舱里所有被拐卖的孩子赶下水,只扔了一捆麻绳,威胁说,不抓牢绳子就要被淹死。发出声音,就会被打死。”
燕绥说起这段回忆,语气平静,她伸手,问:“有烟吗?”
傅征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递给她,看她手掌微拢挡风,摸出打火机给她点了烟屁股。
烟草味有些淡,燕绥含了口烟,缓缓吐掉后,道:“十几个孩子,我不止松了手,我还喊了救命。”
她摸到麻绳的尾端,飘到离黑船最远的地方,松了手。
不会游泳,呛水后她本能的扑腾呼喊,水面的动静太小,又是黑夜,整片海域如晕开的墨色,除了战舰的照明灯连月光都没有。
她的做法冒险又愚蠢,偏偏奏了效。
“我被救起来,带到了军舰船舱上。”这烟的烟味燕绥有些不习惯,她把烟屁股抵在栏杆上碾熄,眼眶微微发红,微抬了双眸看着傅征:“救我是舅舅。”
郎啸跳下水把她从水里捞起来,交给了当时随队的军医郎晴,燕绥被救了耐心,只把衣服递给她:“去换上,爸爸带你去走个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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