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我对不起她第1/2段
虞时是偷偷溜出福利院的。
离开时，她浑身上下只带了两块干巴巴的饼子，和姐姐之前寄来写明了地址的一封信。
其实那个地址也不详细，虞时只记得金辰学校和陆公馆几个名称，也知道陆家人是在京都。
可天下有多大，从那个小地方前往京都，又有多遥远。她通通都不知道，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往京都方向走。
那个过程很漫长，好似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到了现在还记忆犹新。
她在桥洞下在报亭在公园里，在任何能稍微避风的地方都睡过觉。每天能填饱肚子的食物，都是捡来的，还和流浪狗抢东西吃。
她也遇到过一些好人，有大叔给过她热腾腾包子，有卖盒饭的阿姨给过她饭菜。
世间的冷暖酸甜，在那短短半个月里，她都尝遍了。
直到，她被那些专门抢女童的人盯上……
虞时看了眼宋斐，见宋斐面色崩得很紧，忍不住轻笑道：“别紧张呀，我这不是还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
宋斐却握紧了虞时的手，力道大的甚至让虞时感觉到生疼。
可虞时没喊痛，只是轻声道：“其实你知道吗？现在我才明白，我比起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幸运。少年时有姐姐庇佑，后来被你相救……比起那些已逝的人，起码我还活着，还好端端的活着。”
她望着宋斐眼镜下，那双微微发红的眸子，缓缓说道：“我被那些人带走，和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关在一起。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虞时’。”
“宋律师，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会长得格外相似。”
虞时伏在宋斐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轻声道：“我第一次看到她时，甚至因为吃惊而忘记了害怕。因为我们长得太像了，甚至比我和我姐姐还要相似。”
“她就比我大两岁，在车里发着高烧，面色苍白的不像是个活人。大概是觉得我两出奇的相像，我挨了一顿毒打，替她讨来了一碗水。”
虞时靠在宋斐身上，宋斐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出她喉间的哽咽。
“然后我两一起躺在了车里，再后来，所有女孩子都被带进了山中。路上有很多病死的，都直接被那些人抛尸。她因为那碗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虞时声音很轻，就连纤细单薄的身子，都有些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吹来就会直接消散。
宋斐下意识抱紧了她，虞时却自顾自的说道：“进山后，我们被关在屋子里很多天，她反反复复的发烧，反反复复的昏迷。清醒着的时候，她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她的事，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和家庭信息。那时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后来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用命换命让我出去。”
“其实那场暴雨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灾难，可偏偏是我的救赎。山里突发泥石流，那个地方不适宜继续待下去，所有人都要被转移。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带着我跑了。”
“一直高烧不止的她，却在那场暴雨中，精神出奇的好。到河边的时候，她连问了我三次，问我记不记得她的名字，记不记得她身上的特征，记不记得她爸妈的名字……等我点了头后，她才拜托我，让我出去后转告她的父母，她一切都好。”
“我顺着那条河逃了，她拖住了追上来的人，我在水里回头，看着她在我眼前被活活打死……那天雨下得很大，可她的血好像染红了整条河……”
虞时终于说不下去，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宋斐的肩上。
明明隔着衣服，可宋斐的心却像是都被烫到了一样，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他紧紧抱着虞时，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她给我说，她本来就活不长了，能换我逃走也算值得。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虞时泪眼朦胧的看着远处景色，一句比一句低缓：“宋律师，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她的爸妈。我迟到了十年，才让他们知道虞时还活着。”
宋斐用力抱住虞时，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喉中发涩，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想象过无数次虞时掩盖过的真相，却从没想过，真相被扒开后，竟然是如此的血淋淋。
在那场暴雨里，他只当自己做了一次英雄，救回了一个女孩子。却不知道，她从开始就一脚踏入了泥潭。
怪不得她装作哑巴，什么也不说。
怪不那天雨下得很大，可她的血好像染红了整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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