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张仪第4/4段
王恕听见,这时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似的,一面取出一会儿要用的止血药,一面开口想问他与患者的关系。
可万万没料,才刚抬头,竟见这白衣文士手搭在那奄奄一息的青年颈上,轻轻一拧——
咔!
口中发出的模糊声音消失了,眼底的哀求与挣扎,仿佛也随之消失。在那只干净得与脏污的衣衫格格不入的手撤走后,这伤重病笃的青年,脑袋终于朝着一侧缓缓垂落。
这一瞬间,王恕竟有种进了梦中的不真切之感,直到青年已失去所有生机的那张脸转过来朝向他,他脑海中才陡地炸开了一片,转头看去:“你做了什么……”
那白衣文士平静道:“我来剑门关途中遇到他,据说本是想投亲去,到了才知六亲皆已亡故。举世竟无一相熟之人,异地他乡,不慎染病,摔落山间。他求生不能,但求一死……我帮他了断,他能一朝赴死,少受苦痛,不也令人羡慕吗?”
一朝赴死,令人羡慕?
他杀了人,却还如此面不改色,视若寻常!
王恕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耳中所闻,突如其来的惊怒,使得他攥紧了手中的药瓶,豁然起身。
方才摆在地上的药瓶却因此被撞倒在地。
那白衣文士望向他,分明才杀了人,可眉目间竟是不作伪的悲悯:“你是以为,我做得不对?可芸芸众生,有人求活,夺其性命是残忍;有人求死,令其得生便是残忍。世人种种苦,皆因生来,有时杀戮反而是一种慈悲。杀与恕本为一体,杀难道不才是真恕吗?”
杀与恕本为一体,杀才是真恕……
话中有意,言外还有意!
在其话音落地之际,王恕但觉一股寒意袭上:“你是谁!”
那白衣文士不答,只是起身,垂首捡起地上一只滚落的药瓶,先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才道:“大夫活得艰辛时,原来从不曾想过死吗?”
王恕闻言立刻看向他,瞳孔微缩。
他唇畔挂着浅淡的笑意,就用那只刚杀完人的手,将药瓶递出:“你的东西。”
可谁想,就在这一刹,一只酒坛竟从上方凌厉飞至!
“哗啦”一声响!
酒坛砸到那药瓶上,也砸到那白衣文士的手上,顷刻间已完全碎裂!
迸溅的残酒在其袖间,留下一片水迹。
王恕一震,仿佛终于从梦魇中醒来,回头看去。
那白衣文士先看一眼自己衣袖,而后两道长眉略微一拢,也抬眸望向方才酒坛的来处。
青冥薄雾在山间流涌,一袭玄衣的女修剑已出鞘,紧握于手,立在高处,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姿态。
十来名年轻修士站在她后方,颇为惊愕。
然而前面的周满面容冷肃,早在看见那白衣文士身影的瞬间,眼底的温度便已降至极点,视线锁紧此人,只对王恕道:“菩萨,过来。”
王恕从未见她如临大敌到这般程度,一时尚未反应过来。
那白衣文士,凝视周满,却有少许意外:“你好像认识我。”
前世种种血腥记忆,随着这一句,几如狂潮般翻涌出来,但周满执剑而立,与他对视,身形动也没动一下,连声线都冷到没有半点起伏:“倒不必认识。放眼如今天下,能将五州剑印视作玩物,随意缀挂腰间者,除阁下外,想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张仪略有讶然,随她所言低眸一看,才发现那五枚深紫小剑已因这几日徒步蜀道的艰辛,与旁边细长一本册帖一般,被碎叶污泥糊得都快看不出原样了,于是有些抱歉:“惭愧,是我前阵忙着赶路,倒一时忘了它们还挂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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