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满朝毛骨悚然第2/4段
周利贞沉默了半晌,艰难点头。
以鲍思恭敏锐的嗅觉,这会不知道带着家人藏匿到哪里去了。
武三思直视着他,轻描淡写的说:
“第二,收编一半绿袍,杀一半!”
语气虽平淡,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杀意!
周利贞闻言头皮发麻,颤声道:
“太子殿下,卑职……”
“嗯?”武三思鼻哼了一声,从宝座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
“你敢忤逆孤么?”
周利贞神情僵住。
他曾也是酷吏之一,很早就依附于梁王。
梁王入主东宫,他也跟着青云直上,坐上了神龙卫头把交椅。
穿上崭新而尊贵的紫袍,老母妻儿早已搬出陋巷,住进了一座宽敞奢华的豪宅。
他害怕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他害怕失去太子殿下的宠幸。
念及于此,周利贞一往无前的决绝,狠声道:
“卑职遵命!”
武三思满意颔首,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
“如今你为刀俎,低贱的绿袍皆为鱼肉,放手去做,让孤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话落,负手凝视着大殿袅袅檀香。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张巨蟒,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孤对你恨之入骨,总有一天,你要死在孤的手上!
“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陡然张开双臂,肆意狂笑。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副场面。
刀光闪过,张巨蟒这颗恶贯满盈的头颅就飞离了身躯!
……
街南,一栋绿柳周垂的小宅。
前院种植有一丛芭蕉,高不过墙垛,病恹恹的。
魁梧汉子在柜子下面翻私房钱,低声催道:
“快点!”
摇着篮子的少妇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
“逃什么逃,你投靠神龙卫不就行了,说不定还能高升呢?”
啪嗒!
汉子手里的几贯钱掉落在地,他满脸愤怒,厉声道:
“你这个毒妇,再说一句打死你,我死都不会背叛司长。”
少妇脑袋缩了缩,她看着篮子里熟睡的孩子,语气软了下来:
“孩他爹,你想想孩子。”
汉子沉默了一下,将铜钱捡起来塞进包袱里,哑着声音:
“我曾是街痞无赖,幸得司长看中,才能进神皇司,娶妻生子,还在老家置了几亩田地。”
说着,他温柔的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做人要知恩图报。”
妇人没再说话,转头收拾散乱的衣裳。
突然。
“汪汪汪!”
前院响起犬吠,伴着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汉子瞬间如遭雷击,握紧包袱的手青筋高高凸起。
他一把抓住颤抖的妇人,“你快带文儿躲进地洞。”
“不要……”妇人绝望地乞求。
汉子捏紧妇人细腕,颤着嘴唇:“求你了,快躲进去。”
“相公,相公……”妇人几乎瘫软在地,泪如泉涌。
汉子眸子里全都是红血丝,胸口起伏剧烈,全身都在颤抖。
他一把将妇人横腰抱起,另一只手提摇篮,慌忙跑到庖厨,掀开地上的盖子。
汉子不顾挣扎哭泣的妇人,将她推进地洞,亲吻了一下摇篮,哽咽道:
“你下辈子还要做我的女人,好好抚养文儿长大。”
“不要……”妇人忙用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
砰!
汉子忍着悲痛盖上盖子,抱来柴薪覆在上面。
他缓缓闭上眼睛,从腰间抽出绣春刀,狞笑道:
“神皇司百户,左育!”
说完冲了出去。
厅里身着大红蟒袍的神龙卫正在搜查,听到声响,齐齐拔刀。
周利贞见一道身影以悍不畏死的姿态杀了过来,他冷声道:
“所谓的愚忠真是荒唐可笑,杀!”
数道寒芒闪过。
左育刚举起绣春刀,鲜血从颈脖上的窟窿往外喷射,血雾飞洒。
他张了张嘴,轰然倒地。
周利贞看都没看尸体一眼,转而戏谑道:
“听说你这厮的妇人刚生育,胸脯十分饱满,便宜本指挥使了。”
“快将妇人抓过来。”
“遵命!”立刻有手下进屋搜查。
过了半刻钟,手下回来禀报:“没找到。”
周利贞脸色难看了几分,怒声道:
“废物,妇人带孩子躲起来了,刮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身旁的武家族人见状,冷不丁提醒道:
“别浪费时间,要是跑了其他绿袍,你我都承受不住太子殿下的怒火。”
周利贞盯了他几秒,厉喝一声:
“走!”
武家族人点点头,拿出花名册,指着道:
“千户赵宽,此人小妾也貌美如花,足够指挥使快活了。”
“甚好。”周利贞这才露出笑容。
……
神都城掀起了血雨腥风,仅仅几天,一百多个绿袍丧命,连家眷都无法幸免。
朝堂噤若寒蝉,神都城上空弥漫着苛酷与恐怖的氛围。
御道旁一辆马车。
太平背靠车壁,看着信纸怔怔出神。
【保下他们性命,恩情百倍偿还。】
他们自然指被迫害的绿袍。
百倍偿还。
你又该怎么偿还本宫呢?
太平将信纸叠好,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她已经顾不上侄女做正妃这种儿女私情,眼下随时可能崩溃的局势,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御书房。
武则天挺直腰杆,一丝不苟的批阅政务。
“母皇,你又要制造冤狱,大肆株连么?”
人还未到,声先传来。
太平一脚踹开宫娥,火急火燎冲进来。
武则天看了她一眼,漠然道:
“出去!”
太平精致的脸蛋燃着毋庸置疑的怒火,硬邦邦道:
“你要遣散就遣散,何必纵容武三思滥杀无辜。”
砰!
武则天拍案而起,凤眼冷视着她,寒声道:
“你以什么口气跟朕说话?记住,千万不要恃宠而骄。”
太平表情激动,大红绫罗中半露的酥胸起伏不停,语气极端尖锐:
“母皇,要不你直接废黜儿臣!”
说完,在愤恨与失落的双重煎熬中,太平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淌下两行清泪。
满殿的宫婢闻言瑟瑟发抖。
武则天直直盯着女儿,面色阴沉:
“你以为朕想杀人?”
“朝廷精心培养这群人,难道朕希望毁掉?”
她按下翻涌的情绪,嘶吼道:
“李令月,你站在朕的角度想想。”
“他们只忠张巨蟒,不忠皇权,刚闻风声就敢跟金吾卫火拼,天子脚下啊,有这么一群反抗皇权的人。”
“来,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话落,太平别过脸去。
“一切都是张巨蟒咎由自取,普天之下无人敢忤逆朕,没有人!”
武则天愤怒到表情轻微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情绪,淡淡道:
“既想得到冷酷的权力,又不想失去温柔的感情,绝不可能。”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孤家寡人,退下吧。”
太平静默无言。
……
清河郡,崔家庄。
高柳鸣蝉,凉亭静谧。
笛声响起,一个长音之后,紧接琴声曲调追逐上来,琵琶声渐渐悠扬。
三道迥异的声音衔接在一起,婉转温雅,起伏跳动。
一曲落罢,张易之放下长笛,握住身边双姝的手,轻声道:
“对不起。”
裴葳蕤反握手心,摇了摇头。
她不介意跟着爱郎颠沛流离。
如此亲密的举动,崔幼梦有些害羞,粉颈染上胭脂色,女儿羞态尽显。
她嗔羞道:“不怪你……是家族长辈同意的。”
从正妃变为侧妃,其实心里难免会低落,做不到坦然接受。
张易之没再说话,起身离去。
崔家客厅。
几个族老正在商议族中事务,听闻脚步声,便停下了议论。
一袭白袍负手而入,神情平静,眼神毫无波澜起伏。
但崔家众人还是能感受到压抑的愤怒和杀机。
神都绿袍被残害的消息传遍天下,张巨蟒岂能不暴怒?
“今夜,去并州。”
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崔家族老如坠冰窖。
并州有什么?
武家祖地!
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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