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震惊(1w5)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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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儿蹙眉轻叹:“有了上官待诏,那往后武三思更难对付了。”

  听闻此话,韦玉也是忧心忡忡。

  同为权力中枢的女子,她当然很清楚上官待诏的政治能力。

  不夸张的讲,毫不逊色于政事堂衮衮诸公!

  倘若上官婉儿嫁入东宫,天然就与庐陵王府为敌。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手。

  陡然。

  李裹儿冷不丁道:

  “这不合礼制啊,上官婉儿是祖父的嫔妃啊!”

  嚯!

  犹如平地起惊雷,李显夫妇目露惊愕。

  是啊,满朝上下竟然都忽略了这一层。

  上官待诏太耀眼了,让人都忘记了她在皇宫的起步点。

  她离开掖庭宫,被召入禁宫时,是以才人的身份。

  李显皱了皱眉,不疾不徐道:

  “这只是一个空名头,上官婉儿要长期待在宫中,母皇当时只是皇后,没权力下旨提拔她,只能授予内命妇的封号。”

  “况且当时父皇卧病在寝,从来都没见过上官婉儿,她一直待在母皇办公的宫殿里。”

  韦玉也回过神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陛下提拔一批女官,都是授予嫔妃的名号,跟高宗没任何关系。”

  李裹儿神色沉凝,严肃的说:

  “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假的,但父王可以拿这点做文章。”

  嚯!

  李显脸色骤变,厉声斥道:“跟本王八竿子打不着边际。”

  韦玉也读懂了女儿的言外之意,吓得花容失色,板着脸大喝:

  “休要胡来,王爷正是韬光养晦之际,怎能掺和进这里面?!”

  “得不到丝毫利益不说,还要承受陛下滔天的怒火。”

  “对,除非本王疯了!”

  李显狠狠剜了女儿一眼。

  李裹儿眸光无波无澜,面无表情道:

  “父王,你是高祖的儿子,现在朝堂,唯有你才能阻止这桩婚事。”

  “闭嘴!”

  韦玉掐着腰,手指都快指到李裹儿额头,言辞愤怒道: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会说出疯言疯语,咱们为啥要去阻止?”

  李裹儿垂着头,似是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用余光瞄着父王,见其面色一抹怪异的红,她知道药性开始发作。

  “因为父王是个男人!”

  “一个有风骨,一个霸道的男人!”

  “他偏偏就要阻止这桩婚事,向朝野展现他的强势,直面挑衅陛下,笼络李唐旧臣的人心!”

  “父王是至高无上的李唐继承人!他岂能准许武三思像个蚂蚱一样蹦跶?”

  李裹儿声色俱厉,口吻愈来愈激烈,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韦玉胸脯起伏不定,她的血液都被这番话说得几乎燃烧起来。

  可一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她这个夫君懦弱无能,见到陛下就两股战战,更别说直面挑衅了。

  “别开玩笑了,王……”

  韦玉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注意到李显的表情。

  癫狂!

  对,就是那种肆意的癫狂!

  脖子微歪,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绽起,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气势。

  “你怎么了?”韦玉一脸惶然。

  李显歪着头,声音泛着剧烈的冰冷:

  “武三思,安敢欺吾父皇,吾饶不得汝!”

  咔嚓——

  扭动脖子的声音,李显看着门外宫娥,咆哮道:

  “更衣持剑,吾要先去宗庙!!!”

  对于突如其来的剧变,韦玉吓得肝胆欲裂,她颤声道:

  “王爷,你还真想去阻止婚事?”

  李显脸色越来越红,一字一句道:

  “贱妇,安敢忤逆吾?”

  李裹儿打了个寒颤,心想:“父王,等药效消失,你就死定了。”

  贱妇……

  韦玉满脸茫然,她从未想过某一天,会从李显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愤怒!

  她玉颊扭曲。

  “再说一遍!”她嘶吼。

  李显双眼赤红,狞笑道:

  “贱妇,回来吾再收拾汝!”

  话罢拂袖,迈着张狂且不羁的步伐走进寝殿换衣。

  ……

  东宫。

  殿阶两旁僧道开坛做法,檀香弥漫场中。

  群臣穿着祭拜的常服,手捧一炷香,纷纷躬腰。

  他们将香插进铜炉里,走到武三思身边,喟然道:

  “殿下,节哀顺变。”

  武三思面无表情地点头。

  众人暗暗腹诽,昨天要死要活,今天就急不可耐的下葬,这个无耻可恶的残废!

  这是担心葬礼跟婚礼起冲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似是看穿了众人眼底的讽刺之色,武三思很好的隐藏了暴怒的情绪。

  等孤掌权那天,就是你们的末日,孤要肆意屠杀!

  想到脚底下躺着无数尸体,武三思有些抑制不住兴奋。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而后满朝哗然!

  只见道路的尽头,有人鲜衣怒马而来。

  那个人拉着缰绳,大红的宽袍如烈火般炙热,自远处快速驾马奔来。

  红衣飘舞,姿态桀骜热烈,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众人皆是惊愕。

  庐陵王?

  他来做甚?

  还有,今天是什么诡异的装束?

  那人在距离殿阶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拉紧缰绳,马蹄蓦地止蹄。

  他高坐骏马之上,神色的愤怒被大红的袍子映得犹如火焰。

  他直视前方,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开口:

  “武残废,给吾滚出来!”

  他的模样这么潇洒张狂,视礼法如无物,却让人觉得仿佛天地万物都寂静下来。

  这一幕,深深镌刻在群臣心底。

  画面似乎戛然而止。

  轰!

  轰轰——

  耳边似有九天惊雷炸响,群臣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几乎陷入窒息。

  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们相互对视,皆能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怖!

  残废?

  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武三思残废?!

  所谓骂人不揭短,当面骂人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更何况,人家是储君,你只是皇子!

  不管从哪个角度,你都没资格让别人滚出来啊!

  场中气氛死寂,僧尼道士都停止做法事。

  所有人眼神尽是迷茫的神情,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如果庐陵王不是傻了,那他怎么敢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

  “残,废!给,吾,滚,出,来!!!”

  李显歪着脖子,眼神是近乎恶魔般的狠戾。

  可浑身每个动作又透着超然的气度,仿佛可挽天地之将倾。

  慢半拍赶到的韦玉听到这句话,一阵眩晕,要不是李裹儿搀扶,险些晕倒在地。

  疯了!

  王爷彻底疯了!

  他要把王府带入无尽深渊!

  殿中灵牌最下方的武三思面色涨红,铺天盖地的耻辱席卷而来,差点将他吞噬。

  我艹你妈!

  连你这个蝼蚁都敢羞辱本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疯狂大笑,笑得脸庞剧烈扭曲,笑得嘴唇疯狂颤抖。

  群臣循声而望,都能理解储君此刻的心情。

  你说被张巨蟒蹂躏也就罢了,你庐陵王算啥玩意啊?

  就算想痛打落水狗,你也没这个本事啊,武三思随便就能欺辱你。

  庐陵王没有十年脑瘫做不出这样滑稽的事来。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武三思以手撑地而起,仰着头深呼吸一口气,满脸杀意的走出灵堂。

  殿阶两旁人潮拥挤,还有许许多多闻讯赶来的人。

  所有人都有一股预感,今天庐陵王要朝武三思发飙了。

  李显歪着脖子,望着走来的声音,冷笑一声:

  “好你个残废,欺负吾头上来了。”

  残废二字,点燃了武三思眼里的杀机,他咬牙切齿道:

  “孤要你死!”

  “来!”

  一声怒吼。

  李显从骏马上一跃而下。

  锵!

  他握住剑柄,猛得一抽,寒芒骤闪:

  “来,跟吾决斗!”

  静!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群臣满脸震撼,仿佛撞见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来真的!

  庐陵王真要杀人啦!

  刚刚武三思明显是威胁,而此刻庐陵王却是毫不掩饰杀机。

  高下立判!

  只见武三思脚步踉跄,目光极度惊悚。

  他倒不是恐惧,而是难以想象的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

  “残废,跟吾一决生死。”

  李显脸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暴起,嘴角泛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仿佛一个嗜血的恶魔!

  狄仁杰再也坐不住了,快步走到场中央,沉声道:

  “请庐陵王先冷静,有事慢慢说。”

  话音刚落。

  “有种就杀!”

  一声凌厉的冷叱从远处传来,脚步声轰隆隆响彻东宫。

  三百身着铠甲的羽林军声势浩大,凤辇上武则天脸色阴沉如水。

  “玩了……”韦玉呼吸急促,浑身每个窍穴都被恐惧填满。

  “好玩!”

  一个牵着肥胖狸猫的丰腴妇人,蹦蹦跳跳地鼓掌叫好。

  群臣看了眼公主殿下,又将目光对准目光癫狂的庐陵王。

  唉,李唐皇室又疯了一个。

  “嘻嘻嘻,太好玩啦......”太平傻笑着,掩盖了眼底深处的震惊。

  皇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也是装疯?

  还是真疯了?

  “来,有种当着朕的面杀了储君。”武则天目光冰冷如铁。

  李显一愣,潜意识让他跪下求绕,可全身却充斥着一股必须发泄的霸气。

  “好!”

  他喝了一声,歪着头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武三思身边的蟒袍拔刀砍向长剑。

  铛!

  长剑掉落在地,群臣遍体生寒。

  真的敢杀!

  当着陛下的面,他真的要杀一国储君!

  太恐怖了!

  这还是胆小如鼠的庐陵王么?

  该不会被张巨蟒附体了吧?

  轰!

  似乎有一道闪电击中凤辇,武则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骇然到了极致。

  这是她的儿子?

  这竟然是她武曌的儿子?

  察觉到犹如实质性的杀机,狄仁杰慌忙道:

  “庐陵王,究竟有何冤屈,你大可诉说!”

  “对啊对啊,有话好好说,陛下会为你做主。”

  “千万不要冲动!”

  李唐旧臣纷纷出言,希望减轻庐陵王的罪孽。

  嘈杂的声音让李显眼底的凶光冲淡了一些,他扭了扭脖子,狰狞笑道:

  “就是这个残废,妄图娶上官待诏,那可是父皇的才人!”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原因竟然是这??

  宰相娄师德愕然呆滞,他早就知道上官待诏身份敏感,却没想到是庐陵王以此做文章。

  不过普天之下,也就唯独他能因此而愤怒。

  相王被废黜,从政治角度,庐陵王是唐高宗唯一的儿子!

  群臣简直像看见鬼魂一般毛骨悚然。

  庐陵王绝对疯了!

  不然不会这么蠢!

  朝野都清楚,上官待诏才人的身份只是空头名号罢了,她从十岁开始,就是陛下的亲信。

  但从法理上讲,庐陵王生气还真的无可指摘。

  谁让陛下当初还是皇后,无权直接任命官吏呢?

  这是陛下挖的坑,碰巧有个不要命的亲儿子来闹事!

  武则天死盯着她,凤眸射出两束刀剑一样的寒光:

  “有种你再给朕说一遍?”

  李显瞪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逼视着她,咆哮道:

  “吾敢说十遍!”

  说完从袍袖抽出一个卷轴,挥臂展开。

  一个人的画像呈现在众人眼前。

  丹凤眼、高鼻梁、面色瘦削。

  这不是唐高宗李治么?

  庐陵王竟然把画像从宗庙拿出来了!

  武则天脸庞先是通骂人不揭短,当面骂人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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