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小姑娘，终究去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第1/2段
早上六点多，天还没透亮，辛晚站在房间内的落地窗旁看着外边，天地间仿佛仅靠着路灯在照亮，马路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叶子，不远处环卫工人在清扫，萧索的背影衬得整个世界更加寂寥。
对面的人工湖没有了昨晚的热闹，湖面上笼着一片白雾，沉甸甸的，让人觉得沉闷。
辛晚洗漱完毕下了楼，打车直往城西的墓地而去。
十年了...仔细一想居然十年了...
原来这里已经成了她这十年间每年都要来的地方。
墓地在城西的一个小山坡上，辛晚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雾气逐渐消散。
深呼吸了一下，空气凉得有点呛鼻，山坡不高，位置也不高，她很快就走到母亲的墓前，刚好看到守墓人把枯了的白玫瑰收起。
她的父亲，果然十年如一日。
辛晚把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另一侧，伸手把墓碑照片上的露珠擦干，她和照片里的人眉眼相似，也难怪，父亲看到她总会想起母亲，才会有了那些可笑的理由。
寒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手指沾上水汽更加的冰冷，好像从母亲去世之后，她的世界里就有一个角落总也亮不起来。
那时候他们家刚给母亲办完后事，父亲回到家里就把有母亲的照片全都收回了卧室，之后便极少出来，连带着辛晚见到他的次数也渐渐的少了。
多么讽刺，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是亲父女，可是他们有时两三天都见不上一面。
一开始，辛晚以为是母亲刚去世父亲太伤心，时间一长总会好的，后来她才发现不是的。
仅有的几次她在客厅见到父亲时，他都是满脸无神的样子，看到她也眼神闪躲，她想过要沟通，可是每次她的父亲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大吵大闹了一场，才明白，原来父亲那可笑的理由就是念念不忘，他说他没办法见到她，因为看到她就总会想起她的母亲，总会想起他们一家三口过往的幸福点滴。
看着父亲抱着头坐在沙发上的颓废模样，她真的觉得痛不欲生，多么可笑多么荒唐的借口，可是她毫无反驳的理由。
那段时间她整个人夜夜失眠，萎靡不振，觉得房间闷晚上睡觉不敢关窗，盖着厚厚的棉被却冷到想吐，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不敢关灯，不敢睡觉。
她好想妈妈却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曾经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却分崩离析，曾经她多么羡慕父母的感情，现在却成了她没能亲近父亲的可笑托词。
那年冬天冷得不像样，可是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许砚，现在她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依旧在温和地看着她。
“妈妈，最近天气变得好冷，我一回阳城差点被海风刮个措手不及。”
辛晚对着照片上的人笑了笑，嘴角被山坡上的风扯得有些疼“爸爸应该经常来看你吧，也是，这样你才不会孤单...”
“妈妈，我请了长假，想去丽江走走，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吗，我现在替你去，好不好？帮你看看那边漂不漂亮，回来告诉你。”
“妈妈，我有听你的话多吃水果，现在冬天睡觉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抽筋了，也没有以前那样那么怕冷了...”因为再冷也冷不过那一年。
妈妈，我好像被人拒绝了，要是你在我身边多好，我想你应该会告诉我要怎么办。
可是妈妈，那个人是许砚，你知道的，是不是觉得你女儿还蛮长情的......
不过，这样的结果何尝不好，我怕自己会像爸爸一样，所以，这样也挺好的是吧？
对吗？妈妈
......
辛晚在墓前站了很久，脑海里的思绪没有逻辑地绕来绕去，直到听到守墓人巡园的声音才回过神。
看了一下时间，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她是中午的飞机飞丽江。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越野急急停在墓园门口，许砚直直朝内跑去，他人高腿长，上去花不了几分钟，直到看见辛晚母亲的墓碑，才放慢脚步。
许砚一身黑衣黑裤在满是墓碑的山间更显寂寥，鼻间呼出的寒气不多久便被阳光消散掉，可心底的寒意却是再明媚的日光也温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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