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第2/4段
字字清晰,却又飘渺如烟,蕴含着莫名的惊悚意味儿,让他们满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是,”几个太监依言,不敢碰到谢昀分毫,只敢扶着木椅,战战兢兢将他抬下撵车。
随行的太医里,依旧有上次被谢昀说丑的李桂言,今日正好他当值,被应森派来的太监,拉了就过来,但在看到坐在木椅上谢昀时,他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他的手还没落到谢昀的手腕上,就被他冷到极致的目光惊了一下,再放上去,就又被狠狠推开,没东西可吐的谢昀,开始干呕。
折腾到最后,还是把另外一个医术老道的江太医请过来了,两人一合计,用了给后宫妃嫔看脉的方罢,系一跟红绳,这样就不用碰谢昀,也能把脉了。
“殿下身体无碍,这应该是……心病,”心理上的厌恶,引发生理的反应。发作对象,无论男女。但在被张静诱发之前,他可没这毛病的啊。
“许是静嫔娘娘身上的香料……”其实,他觉得该是张静这个人才对。
李桂言战战兢兢地说着推测,但话只出一半,就不敢多言了。
“微臣开一副安神药给殿下吧,”
江太医看着低头无言沉默的谢昀,心中叹气。这种毛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或许明儿起来,谢昀就好了,或许,从此以后再无法亲近任何人了。
楚皇从未见过这等病症,又听李桂言和江太医讲了一堆术语之后,他才明白谢昀这是怎么了,走到近前,他也没碰谢昀,看向应森。
“将八皇子的仪仗,摆到近前。”
后又看向谢昀,“你好好休息。”
谢昀未应,小路子也终于从边缘挤了过来,站到谢昀的身后,再不久,他们的仪仗就从中后段,提到了楚皇的后面,直接压过楚皇的几个随行的妃嫔。
谢昀这情况,属于隐疾的范畴,楚皇也没让传扬出去,还特意让应森去给张静和陆美人嘱咐了几句。后来听到消息的人,大多只以为谢昀讨好了楚皇,这才有将他调到近前的事情。消息再灵通些的,就只知道谢昀病了,这病似乎和张静有关。
张静能和谢昀窝里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也下去,”谢昀回到他的车驾上,对小路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下去。
“是,奴才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吩咐一声,”小路子抿了抿唇,如是道,本来他是没想开口的,但现在如今这副神情,这副病弱的模样,确实很容易引起人心中的柔软和怜悯。
但前提是,他不看他们。
谢昀抬头,那瞳孔黑得可怕,脸色苍白,又面无表情,看着就像是一只行走在人间的……艳鬼,阴气四溢,恐怖莫名。
他摆着这副表情,别说是别人碰不得他,就是能碰,也不敢碰了。
路上两天行程,谢昀就没再下过他的车驾,倒是楚皇让应森来看他几次,江太医也不来了几回。
其他妃嫔皇子皇女,看楚皇对谢昀这么关注,心中自又不是滋味的了。
但不管有何想法,是何打算,这一行浩浩荡荡终于抵达了宜阳城,这里是谢氏在楚国的祖地,随着楚皇这一支成为皇族,宜阳在楚国的地位也愈发彰显起来。
但原本,宜阳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宜阳城最广为人知的,并不是它地处南北分界,四季分明的景色,不是它出了谢氏这个皇族,而是那里大家聚集,各种思想主张不断碰撞出精彩的花火,是南地学子文人心中的不二圣地。
否则,楚皇又何必每年春秋来回宜阳一趟,楚京怎就不能祭祀了呢?他是祭祖祭天地祭神明而来,更是为这些大家,这些真正有学之士而来。
宜阳城,香桃山梦麓居,一身广袖儒裳的俞乔跪坐于蒲团上,她手执白棋,将它轻置于一红木棋盘上,再微微颔首,“承让。”
“再来,”俞乔的对面,是一不苟言笑的老者,毛发皆已灰白,一双眼睛凌厉而严肃,一灰衣加身,就是一名副其实的严师。
“您先请,”俞乔并未被他的严肃和冷漠感染,嘴角含笑,亲和美好。
这是他们今日下的第三盘棋,但一次比一次久,老者从一开始的随意,到现在的严阵以待,肃穆非常,让一边随侍茶水的童子,惊诧不已。
俞乔虽然在笑,却不会给人半点轻慢之感,老者执棋思考,她也只含笑对坐,耐心十足。
但她在与老者棋艺交锋中,却未留半点情面,几乎在老者落子不到片刻,她的棋子也接连而下,老者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被俞乔逼到一定境地了。
雅室的气氛,即便有俞乔轻笑缓和,却也渐渐严肃起来。
一旁观看的童子愈发咋舌不已,他显少见人用棋艺将他家先生逼成这样。
“承让,”俞乔又一子落下,她又胜了。
“你还想不想拜师了?”
那老者终于甩开袖子,狞瞪俞乔,连败三局,俱是惨败,他如何还能端得住呢。
俞乔淡笑抬手作揖,礼毕,她才扬声道,“俞乔以为今日到梦麓居,是以棋会友来了。”
她从进山到现在,就只陪着老者下棋了,她从未言过拜师之事。
“小儿年岁不大,口气倒不小,”
老者狞瞪转为审视,俞乔虽然棋艺胜过他……不止一筹,难道其他方面,也还能胜?
“不为拜师,那你到梦麓居来,所为何事?”
俞乔怡然未动,迎着老者的目光,认真回复,“会友。”
梦麓居下就是宜阳城三大学府之一的香桃书院,老者姓陈,名思棠,别号梦麓居士,是香桃书院的院长,治学近四十年,桃李满天下,但学生中还有拜没拜师的区别。
每一位被他挑中拜他为师的学生,如今不是朝堂为官,权掌一方,就是同他一样,文名满天下。
近十来年,他已不再招收弟子,这俞乔好不容易让他起了爱才之心,却这般言笑晏晏地推拒出去,还妄言称,要与他为友。
“陈先生是觉得俞乔棋艺不精,不能和您以棋会友吗?”
老者目光转而落到了棋盘上,轻哼一声,“再来。”
这一日一直到天色黑尽,油灯上燃,俞乔和陈老先生在棋盘上酣战了近十场,这第十场,还是陈老先生的夫人强制中止了。
“是俞乔不好,下得痛快,没注意天色,倒让夫人担忧了。”
俞乔起身,迎着那闯进室来,对陈思棠横眉冷对的老妇人,轻轻一拜,缓声道。
“我还不知道他,定是他拖着你了。”
老妇人在转向俞乔时,冷肃的神色一转,变为温和,和之前有判若两人之别啊。
陈思棠唇瓣动了动,轻轻哼了哼,没有辩解老妇人的话,他吩咐他的童子,眼睛却还看着俞乔,“封棋盘,下次再战。”
俞乔点头,“天色已晚,俞乔就不再叨扰,这就下山去了。”
“天都黑了,路也不好走,要不就在梦麓居将就一晚吧。”
老妇人走到近前,愈发和蔼了。她倒也和陈思棠知心,将他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谢先生和夫人厚意,俞乔已和友人约下,不好食言,来日再来梦麓居叨扰。”
“既然有约,就也不留你了,”老妇人说着和气地送俞乔出门去。
那陈思棠却还对着被封起的棋盘发呆。一不苟言笑的老者,毛发皆已灰白,一双眼睛凌厉而严肃,一灰衣加身,就是一名副其实的严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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