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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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人。何楚想。

  当然。

  我是个活人。

  没错。

  我是个鲜活的人。

  必须。

  我是个鲜活的,比珍珠更加分明,比琉璃更加瑰丽,比金子还要稀少的人。

  绝对。

  我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绝不应该、至少不要,在长河派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呆一辈子。

  那不能。

  我有改变世界的雄心,更有改变世界的才情,再加上改变世界的你……只有世界这样一个伟大的舞台配得上我们俩!

  为你我喝彩。

  所以我强奸女子、杀人破门也当然是一件理所应当、不可指责、毫无问题、毋庸置疑的事情。

  谁说你我跟谁急。

  所以我拿走门派的宝兵,抢走门派的典籍,夺走门派的法器,这更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简直太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何楚行走江湖,只有四个大字——堂堂正正!

  清脆而好听的声音终究是没什么话说了,她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句,最后说了一个字。她只说了这样一个字,却简直比一百个字还要有力,还要有精神,还要有味道,还要有意思。

  她说:好。

  ……

  何楚十七八岁,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是一双会发亮的眼睛和时而似笑非笑的嘴角,总能让人觉察出他十足的灵性。

  他背着一刀一剑,腰间挂着一把铃铛,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叮铃作响,十分欢脱。任何人看到这样一个少年,都不太会觉得他能做出什么既伤天又害理、会杀人能放火的事情,别说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一个小女孩儿赶着一头鸡从旁边忽然跳出,这小子也吓得蹦跶了一下。

  人们当然愿意相信,一个像他这样连一只鸡都害怕的男人——甚至是男孩子,一定是什么富贵名门之中走出的不谙世事的少爷公子。那一刀一剑虽然不是假货,却也一定没什么威慑力。

  谁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远山县何家沟子的何二狗。

  何二狗这个名字何楚早已忘记,但很多事情他并没有忘记。

  他的身价是一袋米,他的愿望是吃白面,他的过去是黄土地上泥尘与粪水中生长的乡巴佬,他的未来是在酒馆客栈中听着旁人讲述江湖传说、武林神话的路人甲,他将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地度过一生——每每想到这里,何楚便要捶胸顿足,像是心房里放着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想要呐喊,想要咒骂。

  他觉得这世界对自己实在不太公平。

  这种不公平体现在太多地方,比如他总自豪自己对入门的三山掌有特别领悟,在入门者中他总是进度领先。可这种奇特领悟到了进阶的五关掌便没了踪影,他学习起来往往比他人更慢,于是他疑心是有人对自己暗中嫉妒,施展了什么邪术咒法,毁了自己的禀性,夺了自己的人才。

  他一开始还能抑制这种想法,但看着一个一个曾与自己同列的故交好友平步青云,他的心中便充斥着不满与荒唐。他没日没夜地问自己凭什么。偏偏他又擅长伪装,竟然谁也不知晓何楚心中的种种情绪。

  以至于到了后来,何楚表面上与门派内外人人交好,实际上目空一切,谁都比不上他一根毫毛——至少本不该比得上他。

  如此多年,心中便不免总有满腔的愤懑,满腹的牢骚,满心的怨念,满脑子的烦闷。

  在十五岁那年,他被门派遣去阳州三省最边上的小镇作为镇守——每个小镇都有这样一个管事,以扩大长河派的影响力。大的镇子自然是安排大人物去,小的镇子自然是安排小人物去,何楚前往的镇子清晰无比地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嘿,那人好像一条狗啊。

  他一下涨红了脸。

  他顿时瞪大了眼。

  他抬手想要拔剑。

  他转瞬扯出笑脸。

  最终何楚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驻扎于阳州三省城之一的“阳关省&rdq装,竟然谁也不知晓何楚心中的种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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