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番外:七色之花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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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展开了那张纸,那张纸经过数日的搓揉已经皱皱巴巴地起了毛边,可是展开的瞬间,毕业证书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许星洲拿打火机,将那张她爸爸要都没给他看的毕业证复印件和纸钱一起,咔嚓一声,点了。

  灰烬簌簌地落在那老人的坟前。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笑道:“……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奶奶。”

  毕竟,许星洲不能活在坟前。

  她再爱她奶奶,也不能整日在这个城市守着她——许星洲心里难受得要命,几乎觉得这是诀别。

  以后应该还会回来的,她想,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许星洲揉着红红的眼皮道:“……所以也给你看看。”

  “这个人,就这个。”许星洲把秦渡往坟前拽了拽,像是觉得奶奶坟头就有个小猫眼,秦师兄站偏了一点奶奶会看不到他似的。

  然而秦师兄腰板挺直挺直的,特别难拽——许星洲一边暴力拽他一边突然犯病,对着坟头喊道:“奶奶,这个是我男朋友!名字叫秦渡,年龄比我大两岁,是我人生第一个男票!人很坏,不值钱,爱好是吃飞醋,特长是弹人脑袋……”

  可是许星洲那句‘希望他不是最后一个’的‘个’字儿还没说完,就被秦师兄极其不爽地拽住了耳朵!

  许星洲被拽得,脑袋都要飞了……

  秦渡捏着许星洲的小耳朵,眯着眼睛说:“对着奶奶放屁很快乐?你以为你刚刚差点哭了,师兄就不会因为你这几句话记你的仇了是吧?”

  许星洲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怜巴巴地问:“……诶?我没、没说什么呀……”

  秦师兄显然不觉得这是“没什么”。他恶狠狠地拽着许星洲的耳朵扭了扭,小混蛋疼得嗷一声,

  “师兄……”许星洲被拽住耳朵,简直活脱脱一只可怜虫,“师兄,我不该说你不、不值钱……?”

  秦渡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也不说什么,将手一松,许星洲立刻捂住了自己被师兄捏得绯红的小耳朵……男人的大姨妈来了真可怕,许星洲揉着小耳朵想,师兄可比女孩子难哄多了。

  可是许星洲毕竟是妇女之友,而且已经长时间地和一只小学鸡交往——她小心地准备顺毛捋捋心情不好还不怎么值钱的师兄。

  她刚准备开口,就愣在了当场。

  ……

  许星洲的身旁,秦师兄跪在草丛泥沼中,顶着瓢泼大雨,对着奶奶的坟茔和滚滚长江——

  ——无声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

  他为什么会磕下头呢?

  许星洲被秦渡捏着小脖子提起来的时候,就这样想。

  他们一路冒着雨走回去。

  秦渡撑着伞,那金色小星星伞接着连绵的雨,水珠顺着伞骨滴落,许星洲伸手摸了一摸,手腕上的星星扣月亮的手镯反着昏昏的天光。

  他们路过镇口时,蒙蒙细雨中,有一个老太太披着蓑衣斗笠,推着个满是莲蓬的三轮车。

  秦渡去买了一大把。

  许星洲看着他拎着一大袋莲蓬冒雨回来时,突然意识到……她和师兄的故事,很大一部分都是发生在下雨的日子里。

  ——他们相遇的那天夜晚,就是刚下完雨的。

  许星洲带着那群女孩从酒吧跑出来时,满街都是倒映路灯和月亮的水洼。

  她那天晚上一小杯莫吉托下肚,酒精却上了头,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月亮也分不清哪个是路灯,也许每个光环都是月亮也说不定。

  许星洲曾经在四月的某个下午跑去理教参加学生会例会,那天风雨如晦,学姐们在楼下提起一个名为秦渡的学生会传奇。

  此后他们的外滩灯火璀璨。他们的华言楼前人群如川。

  他们曾在无数个雨天相遇,也在千万回归大地的水滴之中吵架。高架桥上的落雨与沉郁海洋,被风吹起的雨伞,细碎枯草和惨白灯盏。秦渡这个人讨厌至极,却又温柔得令人不敢置信。

  许星洲定了定神,说:“师兄……”

  秦师兄曾经把许星洲从桃树的阴影后抱出来。曾经抱着她在深夜入睡。

  ——许星洲总以为他总会走,可是日月窗间过马,时光岁月荏苒,他再也没有离开。

  那个传说中的秦渡师兄此时就站在许星洲出生长大的城市之中,站在她曾经扯着风筝线奔跑过的、背着书包和弹珠经过的街口,拎着束翠绿莲蓬,看着许星洲,笑了一下。

  神态纯粹至极,心情很好,没有半点心事,犹如握花前来的珀尔修斯。

  被他驯服的许星洲想到这个就耳根发红,小声问:

  “——师兄,你刚刚为什么磕头?”

  雨落在伞上,许星洲清晰地听见秦渡嗤地笑了一声。

  许星洲那一瞬间又觉得羞耻,觉得师兄也许只是为了表达尊敬,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对,还不如问他晚上吃什么呢……

  可是,许星洲听见秦渡开口道:

  “……师兄前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秦渡慢条斯理地说。

  “可是怎么想都没有答案,怎么想都觉得痛苦,我告诉自己这是钻牛角尖,可又没法停止……”

  “直到跪在奶奶坟前,师兄才想明白。”

  雨声缠绵悱恻,他们沿着街朝家里走,许星洲懵懵地开口:“可是……”

  “……小师妹,”秦渡饶有趣味道:“可是什么?”

  许星洲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许星洲去掏秦渡的口袋,摸她放进秦师兄口袋的正门钥匙——许星洲正摸着呢,就突然被秦渡抱在了怀里。

  “既然都和奶奶保证了……”那个坏蛋师兄把脸埋在许星洲肩膀上,笑着蹭了蹭,揶揄道:

  “都保证了嘛,抱个也没什么了。”

  许星洲简直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诶?!”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保证……?许星洲都懵了。

  秦渡将许星洲摁在她家那扇大门上,环着她束着红裙的小细腰,亲昵地亲亲她的耳朵:“粥粥,师兄抱着,好是不好?”

  许星洲眼睛里转着圈圈:“诶、诶?”

  ——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啊啊啊?

  秦渡也不回答,只是又去亲许星洲的耳朵——甚至还使坏地咬着她的耳垂,轻轻一碾。

  那是个极其亲密无间的动作,带着难言的情|色意味,许星洲耳朵特别怕碰,一碰就要全身发红,许星洲刹那眼里都雾蒙蒙了,她听见秦渡在耳边使坏地重复道:

  “嗯?小师妹,”秦师兄又恶劣地说:“师兄抱着,好是不好?”

  许小师妹不堪奴役,瑟瑟发抖,只得点头:“好……”

  “——好就行。”

  秦渡说。接着他又满眼是笑意地问她:

  “师兄也觉得好,所以想抱一辈子,小师妹你乐意不乐意?”

 &e准备开口,就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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