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八郎(上)第1/3段
破晓,阳光如鸟卵中欲将破壳的新雏一样,在玄色的青冥层云之中侵寻浸染出了一片熏红的霞光。
青骢马慢悠悠地脚步踩着柔软地河滩泥沙,这声音搭配着黄河沉重而不绝的流水,宛如乐曲。
男子兴致盎然,从怀中摸出伴身的横笛,在苍茫的大漠黄河之间,吹起了婉约有致的南陈吴音,这一首曲子是南朝乐人为吴歌《读曲》所谱的。
歌曰:“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一曲罢了,兴致更甚,男子又换了一首西曲乐,这首是为《拨蒲》所配之乐。
歌曰:“朝发桂兰渚,昼息桑榆下。与君同拨蒲,竟日不盈把。”
阳光在曼妙的笛声中跳出山川,柔软的朝阳勾勒出了人与骆驼的金色轮廓。
男子缓缓放下横笛,轻轻撩开帷帽的帘幕,只觉双目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这是男子不知第几次如此尝试地去直面阳光了,但命运中似乎没有侥幸。
男子轻叹一声将帘幕垂下,只得透过黑纱帷幕去看这个灰暗的世界。
脱离了粟特人的商队之后,男子没有了方向感,他只知道鸣沙县在丰安县以南的位置,另外灵武郡辖下的诸县都紧靠着黄河,所以在理论上,沿着黄河走就一定能到鸣沙。
但事实上好像并不如男子所料,男子从深夜走到太阳出来,一路所见的除了黄河就是起伏的沙丘,不曾见到半座城池。
之所以打破行商惯例跟着粟特人的商队,也是出于男子不识阡陌的天然缺陷,路痴之症自男子儿时开始就已初露端倪,往后竟愈演愈烈,至于现在,男子举目望去,天地简直浑然一体,根本没有方向可言。
而男子也没料到中途会遇上马匪,原本想伪装成沙丘躲过,但见马匪杀人太甚,无奈之下只得施展镜幻之术救下了粟特商队。
檀氏卜师的镜幻之术是隋帝心心念的秘法,再跟着粟特人,等于告诉将自己会镜幻之术的事情公之于众了,檀氏一族已经因为这个而遭逢过大难,现在不能重蹈覆辙。
如果不是身边的这条黄河,男子还真不知要往哪里走。
想来,鸣沙城应当不是紧挨着黄河的,而是在黄河东岸的某处,男子停下脚步,借着阳光朝远处眺望,但见视线尽头的河边似乎飘着几叶小船,在河岸一侧,还有一座似土丘一般的烽燧。
男子随即驾着马儿朝烽燧的方向赶去,约摸行了半炷香的功夫,天已大亮,再望前方的烽燧,似乎还有人影来回,男子心中大喜,如果有人的话,那就能问得鸣沙城的方向了。
今日风声止息,清晨的薄寒之中传来不少人的哭泣声,男子在快接近烽燧的时候,却听得东边传来了哭声,朝东一望,只见一座规模不小的行所便在自己左近了。
路痴之所以为路痴,原因大概就在于此处了,一心想着认路却不知身在何处了。
男子一眼望去,只见行所前聚集了好大一群人,似乎还有人跪拜哭泣。
于是下马步行,凑到近前去一看一听,这才明了了情况,原来是这行所的主人昨夜离奇暴毙,来的都是家人跟奴仆,现在正围在行所外哭泣,但却没人敢进那得那行所的卧房里边,似乎都在等什么人来。
男子一驾着马儿朝烽燧的方向赶去,约摸行了半炷香的功夫,天已大亮,再望前方的烽燧,似乎还有人影来回,男子心中大喜,如果有人的话,那就能问得鸣沙城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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