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第3/4段
待走到殿外,朱元璋便关心地问道:“长亭书读得如何了?”
陆长亭:……
或许朱元璋觉得这是一种关心他的表现吧,也就相当于在施皇恩了。但是陆长亭此时的心情就跟刚吃完饭,就听家长问你作业写完了吗一样的感觉。
陆长亭神色复杂地回答道:“还有许多不懂的,看得慢了些。”
朱元璋笑道:“那好办,让老四给你请个老师。”
之所以没说让太子请,那是因为陆长亭确实还不够资格,太子能请来的那岂止是老师?和太子打交道的都是大儒!他就是想认识普通的老师,也没地儿认识去啊。
朱棣点头应道:“父皇说的是。”
“用了饭后,想必会昏昏欲睡,长亭便跟随老四去歇息吧。”作为皇帝,能关心到这样的地步,也确实是不大容易了。
陆长亭点头谢了恩,不管那李妃如何,至少洪武帝并没有得罪自己,陆长亭当然也没什么怨气,该做到位的礼节他是半点都没少。
见陆长亭依旧进退有度,朱元璋放下心的同时,不由又再度好好审视了陆长亭几眼。能有如此心性的人,绝不会是凡子。
一行人很快散去。
朱樉等四人,好歹当初是有过中都同盟之谊的,感情自然比起其他兄弟要好上一些,因而难得聚在一处,便也一同去殿中休息并闲话一二。
若是马皇后还在的时候,他们当然不至如此悠闲,至少还要去给母亲拜年,陪母亲说话。但如今马皇后去了,又有哪个后宫女子担得起他们拜年叩安呢?
待到进了殿后,陆长亭便歇息了起来。只留下朱家兄弟面面相觑。
朱棡低声道:“长亭莫不是生气了吧?”
朱棣站起身来:“我去瞧瞧。”
朱樉跟着起身:“我也去。”
朱棡和朱橚就这么抬头看着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也说一句“我也去”,却听朱棣转过身来道:“二哥你就别去了,人多了,更惹心烦。”
说罢,朱棣就已经当先过去了。
朱樉很不服气地回过头来问两个弟弟:“我会讨人烦吗?”
朱棡忙笑着道:“怎么会呢?四弟说话也太戳人了些!”
朱橚则是闭口不言,毕竟朱樉和朱棣都是他的哥哥,他能说一人对说另一人错吗?当然不能。
陆长亭靠在榻上小憩,因着刚才在宫宴上也没吃多少食物,所以这会儿躺下来正好。只是他才刚刚入了觉,便察觉到谁掀开帘子进来了,携裹着一阵风吹了进来,不太冷,却有些凉凉的。
陆长亭睁开了眼,便正瞧见朱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这就有些尴尬了。
这样的姿态,让陆长亭有种受制于人的错觉,甚至恍惚觉得眼前的朱棣过于强大了,让他本能地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陆长亭立即撑着小榻坐了起来,位置变换之后这才让陆长亭觉得舒服多了。
“四哥可是有事?”
朱棣道:“那李妃所言你大可不必理会,不过一个总是昏头的妃嫔,总爱说些胡话。还有其余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那个其余,指的自然便是朱元璋说的话。
你连你爹的小老婆都敢骂啊!陆长亭眨了眨眼,道:“我没事。”朱元璋当时说那句话,虽然令人不快,但是若作为父亲,这般考量也没错。我娇滴滴养大的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若是他有女儿他也舍不得。虽然也许其中更大的原因,是嫁给他没有值当的利益关系。
倒是那李妃的态度确实令他不快。
自己眼巴巴地凑上来,发现没自己想象中的价值,又甚为厌弃。他陆长亭又没上赶着去求她!
陆长亭暗暗皱眉。
其实别说这时候了,就算是放在后世,风水师也并非什么受人尊敬的职业,除了那些人有求于他的时候,方才是分外尊敬,但心底如何看待他,那便说不准了。而古代本就是阶级制度分明的时代,风水师就算是被视为下九流都不奇怪。
陆长亭这时候却不得不想了,日后他还能转到什么上面去……虽说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但没办法,什么时候都免不了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而他,不想去做下下等……
“我当真没事,四哥不必放在心上。”陆长亭淡淡道,看上去也的确很是沉着冷静,他的脸上绝对发现不了什么恼怒和自卑。
反倒还让他别放在心上。朱棣忍不住笑了笑,在陆长亭跟前蹲下身来,道:“长亭想过科举?还是从军?若留在钦天监也是有可为的,总归是个官儿,但……”
“但是却并无多少前途可言。”陆长亭接口道。
其实做什么都莫过于掌握实权于手,有实权在手,那才是真正能硬气起来的东西!
朱棣点头:“是。”
权臣能弄风云,武将能掌人命。
道衍这样的最适合做权臣不过。但他……他也不适合去做武将啊!陆长亭拧了拧眉,道:“四哥,我且细想一番吧。”
在北平,他是本事强大的风水师,也是燕王府的人,挂着燕王的名头,又有本事强大的光环,自然受人尊敬。但在一个小地方受尊敬又如何?到了应天,怕是谁人都能瞧不上他……
陆长亭将这些思绪都从脑子里排了出去。
“四哥我想睡一会儿。”陆长亭抬起头道。
“好。”朱棣站起身来,取了薄被披在陆长亭的身上,而后才走了出去。
陆长亭总觉得朱棣也许察觉到了一点自己态度的变化,陆长亭眉头皱了皱,拉了拉被子睡过去了。
殿中暖融融的,一觉便睡到了晚上,正好到了该用饭的时候。
陆长亭从榻上坐起来,往外面一看,灯火通明。
“醒了?”一道声音骤然响起,陆长亭转头一看,朱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此时正看着他呢。或许是因为烛光的缘故,将朱棣的面孔照映得格外的温柔暧昧。
陆长亭扔开薄被,起身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朱棣赶紧将披风给他罩了上去。
陆长亭本来也习惯了朱棣这样关怀的动作,就无比自然地受了,等受了之后,陆长亭才想起来那份尴尬。陆长亭心底不免有点儿懊恼,他怎么觉得如今朱棣的套路,就是传说中的温水煮青蛙呢?
幸好他这青蛙还没等煮熟就骤然发觉了。
陆长亭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朱棣的手,“是该用饭了吗?”
“嗯,一起用年夜饭。”这话从朱棣口中说出来,顿时多了几分温暖的年味儿。
只是陆长亭一想到,等会儿还有其他人就觉得不大好了。
他跟着朱棣走了出去,外殿之中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殿外还守着宫人。
皇宫之中的年夜饭,其实也没想象中那样的满汉全席。和中午时亭莫不是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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