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儿汉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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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仲海点头道:“这写信的人想要对付江充这帮匪人奸徒好来恢复朝廷公道是不是?”

  柳昂天听他解释文意赞道:“不坏嘛!还能读懂这段文字!看你文学底子厚实不少该是卢贤侄的功劳吧!”

  秦仲海嗯了一声自是不方便当场赞扬“金瓶梅”与“肉蒲团”之功当下继续读去:“**根基深厚事业广大鄙自知力薄势单难抗妖魔群小念明公洞烛机先深谋远虑定知厉害远近待公登高振臂四海凛然大事可期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秦仲海再看署名念了六字出来:“东厂总管刘敬。”

  读到此处秦仲海已知朝政斗争已达极致这刘敬居然开始拉拢柳昂天看来内情绝不单纯。他沉吟片刻转看众人脸色只见伍定远咬牙切齿看来甚是激动杨肃观则不见喜怒只是低头思量。

  秦仲海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柳昂天道:“是紫云轩的弟子。”

  秦仲海点了点头想来这信异常重要刘敬不放心东厂里的高手便转托琼国丈的门人弟子送来柳府。

  柳昂天道:“这几日朝廷斗得好不厉害刘敬先托几个大臣上了奏章指责江充前些日子不假出宫非但自行溜到西北地方还擅自调动部队出关可说罪行重大要皇上将之究办。”

  秦仲海微微颔那日他奉命出关曾在天山脚下与江充的军马相遇那时这帮人见死不救凉薄无比此时刘敬举此事秦仲海自是不感意外。

  柳昂天喝了口茶又道:“皇上见了这道奏章便把江充召来当着众大臣的面把他好好质问了一番还将玉门关总兵高颜革职查办。江充输了面子自也不甘示弱连夜找人送上奏章说东厂的人贪赃枉法偷运官银出京云云现下皇上把江充的案子送进了大理寺把刘敬的案子送到了刑部两方人马全力运作都要把对方的人马整垮斗臭。”

  众人脸上神色凝重都知道此次恶斗下来朝中定有无数人会因此罢官甚且抄家充军心下隐隐有着不祥之感。

  柳昂天道:“刘敬老谋深算眼见江充反制有道深知此人极受皇帝宠爱只怕自己动不了他的人马还要被反将一军当下便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与他共同对付江充。”

  秦仲海双眉一轩颔道:“看来这老太监玩真的了。”

  柳昂天道:“只是刘敬这人老奸巨猾他拉我下水未必存的是什么好心八成是希望我与江充斗个两败俱伤他再来坐收渔利也是为此今日才把你找来商量。”

  秦仲海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两家要联手斗垮江充就好比要去抢劫一般咱们与刘敬这两伙强盗需得先说定谁来把风谁来下手一会儿再把好处分个明白免得日后分赃时打架那不就得了?”

  杨肃观皱眉道:“秦将军大家都是朝廷命官请你别用这种不伦不类的比喻。”

  秦仲海笑道:“好吧!那咱们就像是两群山猪现下遇上了老虎……”

  柳昂天嘿地一声骂道:“你别打比方了!老把咱们说得这般难听!”

  秦仲海笑道:“说实在话大家干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做得难看自该比得难听。”

  杨肃观道:“仲海有所不知那江充早已得知刘敬来盟一事他今早为此还亲自到府上拜访侯爷希望侯爷能转与他合作。”

  秦仲海心下一惊赞叹道:“好一个奸臣来的这么快啊!”

  江充老奸巨猾世所周知眼下刘敬虽想把事情做得隐密小心但江充眼线众多果然还是给他知晓此事。

  杨肃观道:“江充已经开下条件了他说只要咱们助他一臂之力等刘敬被斗垮之后定会送上重礼。”

  秦仲海笑道:“什么重礼?他的项上人头么?”

  伍定远与江充有仇猛听此言一拍大腿大声道:“说得好!”

  柳昂天朝他瞪了一眼道:“你也被带坏了。”伍定远面色一窘低头不语。

  杨肃观缓缓地道:“江充亲口应允只等此次事成之后他便要让出京卫都指挥使司一职另交出西疆的兵权。让侯爷的人马接管。”

  秦仲海心下一惊知道这两个职缺份量不轻柳昂天若能得手当有多番助益。

  他收起笑脸沉吟道:“那咱们若帮刘敬斗垮江充有什么好处可拿?”

  杨肃观道:“照刘敬信上所言我们似乎没有显著的好处。”

  秦仲海点头道:“照这样来看咱们若是相助刘敬那是来去空空但是相助江充咱们还是有点甜头。是也不是?”

  杨肃观点头道:“仲海之言差相彷佛了。”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甭说这些利头了他们俩家现下玩法作弊一条命挂在大理寺一条命悬在刑部公堂若有一只给人打死了咱们总不能向死人收帐吧?现下他们俩家谁占上风谁屈下风杨郎中可曾知晓?”

  杨肃观道:“现下大理寺审江充刑部审刘敬两边人马虽然势均力敌但江充多少还是占一点上风他与大理寺的几位老人交情深厚除非寺卿徐忠进亲自审讯否则江充的案子应是没事。可刘敬就吃亏不少了那刑部尚书赵政是江充一手保举的这人既受江充请托此番若不治了刘敬的罪名那是难以想像的事。”

  杨肃观向来精明此刻便分析朝中局势果然是入情入理一语中的。

  秦仲海摇头叹息道:“这刘敬当真傻了过去他与江充联手干掉左都御史张温现下该知道后悔了吧!这张御史若是还在想他最是正直不阿定会秉公处理。方今满朝都是噤若寒蝉之辈刘敬搬石头砸脚还能如何?我看这刘总管定要玩完啦!”

  柳昂天长叹一声道:“其实不论江刘两派谁对谁错都算天下间的罪恶渊薮谁都不该相助。唉……可惜那羊皮只是一场春梦难以查出江充卖国内情念及咱们孤掌难鸣若想慢慢除去这两大罪孽派阀那是非得循序渐进不可的。”他顿了一顿重重问道:“诸位以为此次东厂与江充相争咱们该当助谁?”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都是一变。诸人相望却无人抢着回话。

  柳昂天见众人安静无声当下依着柳门习惯先问官职最低者柳昂天道:“定远啊!先不论你那些江湖旧怨照你看来这次朝廷两大派相争你属意助谁?”

  伍定远听了问话登时嘿地一声恨恨地道:“江充为了区区的一张羊皮不知辣手杀了多少人!下官的同僚仵作黄济被人割去级挂在门梁那燕陵镖局满门老小八十余口人更莫名其妙地惨遭诛却!除此之外尚有知府梁知义、御史大人王宁都是先后为此被害!这一切惨事追根究底全是江充这恶人教唆的!”他站了起来大声道:“侯爷!咱们除恶务尽定须早日解决这恶徒!”

  秦仲海鼓掌道:“说得对!这江充最是卑鄙无耻比那刘敬为恶更深咱们定需早日将之除去。”

  柳昂天不置可否他转向杨肃观问道:“肃观意下如何?”

  杨肃观沉吟良久道:“定远所言虽是有理却未必合算。”

  秦仲海哦地一声道:“杨郎中有何高见?”

  杨肃观道:“此时江充势大刘敬与咱们势力较小即便两派联手最多也只能与江充打个平手却未必能将他整垮到时双方两败俱伤咱们不过徒然浪费气力而已。”

  柳秦二人闻言都点了点头杨肃观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实情无疑。

  伍定远却满脸气愤全然不能同意杨肃观之言只听他大声道:“江充干了这许多的恶事咱们只要抓出一件两件如何不能将他关入牢笼?”

  杨肃观道:“定远有所不知大理寺要诛却江系党羽甚且降江充的官职都非难事但真要让这个奸臣判刑入狱伏罪赐死却需来个‘六部会审’那就不是件容易事了。”

  伍定远心下一凛问道:“六部会审?那又是什么?”

  杨肃观道:“所谓六部会审便是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一同审案这完全是硬里子的人情较量咱们即便抓住江充的小辫子也未必能说服六部尚书将他定罪。”

  柳昂天道:“没错现下肃观贤侄与兵部顾尚书相熟或能说动他出手相助但其余五部的尚书大人纵然老夫有些私交也不能保证他们会秉公办案。”

  伍定远身为公门老将怎会不知这些人情道理?当下面色惨澹废然不语。

  秦仲海道:“那照杨郎中的意思咱们却该怎么办?”

  杨肃观道:“现今江充已然开出条件只要我们不应允刘敬所请他便送上两个大缺。依在下的浅见这次若能抓住这两个职缺日后便是少了刘敬他这一派的支援咱们也不必再怕江充。”

  秦仲海哦地一声道:“何以见得?”

  杨肃观道:“这次最大的肥缺便是京城都指挥使照我朝典章制度而言这个职位可以管辖京城所有军马上起御林军下至锦衣卫无不出其手掌只要抓住了这个职缺侯爷手握京城兵权实力定会大了一倍不止。”

  秦仲海摇头道:“你这话不对。这些年来朝政大坏京城势力各相统属谁也不听指挥咱们便是抓了这个指挥使司也未必有用。”他自己是虎林军都统道理上来说也归京畿都指挥使管辖但他只知这位老兄姓许长得高矮胖瘦却是不甚明了可见一般了。

  杨肃观微笑道:“典章毁坏难道便不能改好么?照在下之见只要抓住这个职缺到时咱们只要能说动兵部顾尚书再加上我爹爹与侯爷的力道定可扩大京城都指挥使司的实权此举大出江充意料之外届时他便想将职缺收回那也为时晚矣。”

  秦仲海想起那日他与顾家小姐神情亲昵当即一笑道:“咱们这位顾大人平素特异独行从不与朝中三派结党看来他定是爱杨及柳了?”

  杨肃观微笑道:“秦将军取笑了。”

  柳昂天轻咳一声道:“照肃观的意思咱们眼下便是要与江充联手不知在座有无意见?”

  秦仲海听了这话心下已是了然。看来杨肃观事先早与柳昂天商量妥当这次找他过来与会只是照会之意而已。秦仲海打了个哈欠知道自己口才有限若要辩论定然说不过杨肃观反正事不关己索性不再理会。忽然之间想起了卢云心道:“这当口要是卢兄弟还在定会有所高见我老秦自也能大闹一场了。”

  他正自叹息不已忽听伍定远沉声喝道:“柳大人这事我反对!”众人闻言心下都是一凛。

  柳昂天咳了一声问道:“定远为何反对?”

  伍定远大声道:“侯爷!咱们若要与江充这帮奸贼联手共事甚且还要共谋分赃请问我们与奸臣有何分别?”

  众人见他话说得极重心下都是一凛。

  杨肃观劝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将来咱们势大之后早晚还是要将江充绳之以法的。”

  伍定远两眼一红眼前浮现出齐家满门惨死的模样想起凶手至今仍是逍遥法外忍不住心中一酸大声道:“我过去只是一个小小捕快杨大人说得那些高来高去的话我一句都不懂!”

  杨肃观眉头一皱正要相劝伍定远却用力挥了挥手将他的话头压下大声道:“我为了燕陵镖局的案子一路从西凉赶到京城千里奔波并非是为了求官而来我……我只希望沉冤得雪还给苦主一个公道!几位大人若要与江充这奸臣联手我……我明日便返回西凉再也不必做什么制使了!”说到最后竟然一拳重重捶在桌上只听轰地一声木桌已然四分五裂崩塌在地。

  当年伍定远初来京城旋即交出羊皮凡事只听柳昂天安排可说行事谨慎老实规矩。哪晓得一趟西疆归来伍定远的脾气竟似身上武功一般无端强了许多。众人不知他原来如此性烈面色都甚骇异。

  秦仲海心道:“我只道定远是天生的捕快性子想不到也有如此血性。”一时心中满是佩服。杨肃观却想道:“原来定远这般沉不住气唉这关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可怎么劝服他才好?”

  众人沉默无语柳昂天更是叹气连连伍定远自知太过激动惊吓众人当下歉然道:“我…我只是不忍血案沉冤这…这才说得这种重话请大人见谅……”说着双膝弯曲竟尔向柳昂天跪倒哭道:“请大人可怜燕陵镖局满门无辜惨死万万不能和奸臣联手啊!”

  柳昂天伸手扶起道:“定远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我等凭什么自称是忠臣孝子?便是因为我们不与江充这干贼子同流合污唉……看来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伍定远叩垂泪泣道:“多谢大人!定远终生不敢忘大人恩德。”

  杨肃观面色一变此时少了羊皮制肘江充若不能掌握江刘两派对决时机趁机坐大日后定会屈居下风但他见伍定远如此激动自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秦仲海倒是笑嘻嘻地:“没错咱们一点不急一切慢慢来等江充、刘敬他们提高价码咱们再说不迟。”

  这夜聊到深夜方散第二天秦仲海哈欠连连又赶去禁城上工。他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才到禁城便往西角牌楼一钻沉沉睡着几名手下知道他懒性作都不敢吵他起来。

  秦仲海正自好梦忽听外头一阵锣鼓跟着有手下冲进来急道:“老大快起来了皇上今儿个要去围猎咱们可别迟到了。”

  秦仲海给属下摇醒听了情由心下一惊连忙擦去嘴角口水匆匆往外奔去只见众兄弟早已整装待只等他一人到来。

  秦仲海皱眉道:“这是我第一回陪狩你们带路吧!”一名老练属下取出宝胎大弓银翎雕箭呈给了秦仲海道:“等会儿打猎时老大只管把猎物赶到皇上跟前让他一人射个痛快可别抢了他的风采了。”

  秦仲海嗯了一声知道这是马屁精的把戏当下颔会意。

  不多时便已赶到西苑这西苑便是由北海、中海、南海三处合成的囿场经辽金元三朝整建禁苑规模日大向为皇帝宫妃游乐之处。此时众军云集只见金吾前卫、羽林右卫、府军后卫等御林禁军都已赶到足有数千之众。

  一名将领见秦仲海面生猜知他是虎林军的新任头领他有意结交当下策马向前拱手道:“在下巩正仪是金吾军的头领敢问阁下可是秦仲海秦将军?”

  秦仲海一拱手笑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小可刚接虎林军没几个月只因军务繁忙尚未拜见大哥还请原宥则个。”

  那巩正仪举起大拇指赞道:“都说‘火贪一刀’威仪边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在下真是久仰大名了!”

  秦仲海听他说得真诚饶他是条硬汉此刻也不禁偷偷欢喜笑道:“贱名何足挂齿倒教大哥见笑了。”

  两人坐在马上各自闲聊秦仲海见巩正仪相貌堂堂举止极具气度一时甚感心仪;又见他见闻广博对宫中上下事情颇为了解当下更是没口子的请教。

  两人正自谈说忽听一名宦官朗声道:“众官伏地皇上驾到!”跟着远处人声喧哗传来阵阵猎犬吠叫之声看来御驾围猎的大队已然到来。

  巩正仪见皇帝便要到来急忙拜伏在地秦仲海自也随他下拜此刻千名侍卫不论羽林金吾、还是府军虎林霎时无不跪在地下口中大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仲海官职不到无须参与早朝是已过去仅见过皇帝一次。他口中跟着众人念着一阵心中却无甚恭敬之意寻思道:“***每个万岁还不都活那几岁而已万岁一声夺寿一岁真个阿弥陀佛呜呼哀哉了。”

  秦仲海趴在地下心中不停讪笑忽觉一旁巩正仪猛往他身上挤来秦仲海向来警觉察知有异急忙抬头猛见一名黄袍男子低头看着自己这人也不甚老约莫五十岁上下秦仲海心下一惊明白此人便是当今圣上他方才胡乱咒骂皇帝可别给觉了当下神色尴尬一时不知高低。

  皇帝自没察觉自己给人咒骂当下温言微笑问道:“你就是秦仲海?”

  秦仲海连忙拜伏在地口称:“末将秦仲海叩见圣上天颜!”

 &ems江充早已得知刘敬来盟一事他今早为此还亲自到府上拜访侯爷希望侯爷能转与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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