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角牌楼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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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云满心悲苦长叹一声他不愿与两人照面便躲在巷道之中等他二人过去之后自己再行悄悄离开。

  卢云躲在巷中只听顾倩兮的声音道:“杨郎中你送到门口就成了我自己进去吧!”

  却听杨肃观叹息一声道:“你别再称呼我为杨郎中就叫我肃观吧!”

  听得顾倩兮嗯了一声低声道:“肃…肃观……”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倩兮咱们认识一年多了第一回听你这般叫我我真的好高兴……”

  卢云躲在巷中虽无意去听两人说话但这些声音仍是不绝入耳卢云一时伤心欲绝全身如火之炙只想将耳孔堵起。

  过了一会儿只听顾倩兮道:“杨郎中时候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了。”

  卢云听她又以杨郎中相称那是认了生心下没由来的一喜。

  却听杨肃观低声又道:“倩兮先别急着走我有话同你说。”脚步声响已然上前一步。

  卢云知道杨肃观想与顾倩兮说些体己话只怕两人还会有些亲昵举动他此时妒嫉欲狂真想飞身逃走却又怕给他二人听到声响一时没了主意只是痴痴地站着。

  忽听咳地一声似有人运起了脓痰跟着扑地一声竟把痰吐到地上。卢云心下一奇不知这声音是谁出来的这杨肃观行止文雅怎能随地吐痰干出这等粗鲁事来?要说是顾倩兮往地下吐痰那更是匪夷所思了。

  正讶异之间猛听一个粗豪的声音远远传来自言自语地道:“他***还是给江大清那小子逃过了喀喳一刀真***气死你老子了!**!”卢云心下大喜想道:“秦将军来了!”

  京中俊杰无数若不是秦仲海这流氓却有谁的举止这般吓人?

  眼看秦仲海昂阔步大剌剌地行近顾府大门杨肃观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道:“糟了又是这流氓……怎么每日都阴魂不散的……”

  顾倩兮皱眉道:“既然你的朋友来了你们自去聊吧我要回家了。”跟着传来叩门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杨肃观的一声长叹显是惆怅无限。

  卢云身处巷中耳听顾倩兮走进家门自是松了一口气。

  却听秦仲海的声音道:“咦?这不是杨郎中么?好久不见了!”这声音有如打雷好似大喊大叫一般深夜听来倍觉粗鲁。

  杨肃观没好气地道:“不久一点也不久。”

  秦仲海笑道:“怎么啦!大半夜的躲在人家尚书府门口偷窥可是要干采花之事么?”

  杨肃观怒道:“秦仲海你说话像样些成不成?”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咱俩是老相好啦!这么开你两句玩笑你就生气啦?”

  杨肃观哼了一声不愿再说。

  秦仲海笑道:“好啦!消消火气吧!今日老子请客请你到宜花楼坐一坐把你相熟的姘头叫出来咱俩乐上一乐你说可好?”

  杨肃观听他满口胡言不由嘿地一声拂然道:“什么宜花楼你可别乱损我名声。”

  秦仲海扯住了他的衣袖笑道:“你别这样无情嘛!小绿这些日子想死你了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就是等你去哪!走吧!走吧!”

  卢云心下暗笑看来秦仲海准是刻意编排存心要把杨肃观气上一顿果听杨肃观口气悻悻不悦地道:“要去你自个儿去吧恕在下有事先告辞一步。”跟着脚步声响杨肃观已然匆匆离去。

  卢云听在耳里心中暗暗感动想道:“秦将军为何要这般气杨郎中?莫非是为了我?他……他待我实在太好了些……”心中正自激动忽听一人道:“咦!卢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卢云急忙抬头只见秦仲海站在巷口正朝自己望来。

  秦仲海抓了抓脑袋满面狐疑地道:“你大半夜地不睡觉却藏在这巷中干啥?”

  卢云嚅啮地道:“我……我方才赴顾大人之邀眼看天色晚了就……就走到这巷中这……那……”他正想胡乱找些理由编排却听秦仲海笑道:“我知道了你也是来采花的对不对?”卢云满面涨得通红双手连摇急忙道:“我没有……”

  秦仲海笑道:“看你脸红的快中风了还说没有?快快从实招来你采了几朵啦?红的还是绿的?”

  卢云又慌又怕忙道:“我真的是赴顾大人的约秦将军万万不要误会。”

  秦仲海呸地一声冷笑道:“什么误会?你这小子采花功夫一等一想当年在西疆咱们银川公主爱煞了你差点连和番也不干了我见你在树林里和她摸手摸脚好不快活连这等金枝玉叶你都采了还要闪躲什么?快快招来吧!你又看上哪家的闺女啦!”说着淫笑连连神态极为无耻。

  卢云又惊又急此地乃是顾家大宅秦仲海如此说话难免给旁人听去了他连连搓手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嘎地一声响楼上顾府的窗扉打了开来秦仲海与卢云一齐抬头望上眼见一名美貌少女探头望外只见她俏脸微怏嘴角紧泯正是顾倩兮。

  秦仲海笑道:“好一朵香花啊!”

  卢云惊喜交集颤声道:“倩兮……我……我……”话声未毕忽然楼上一桶水泼了下来正洒在卢云头顶。卢云没料到顾倩兮竟会用水泼他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好一桶冷水啊!”

  卢云给淋得一头一脸大是狼狈抬头唤道:“倩兮我…我……”他想挤些话出来却不知该说什么正犹豫间顾倩兮哼地一声俏脸含怒已然掩上了窗子。

  卢云心下叫苦连天看来秦仲海这番言语当真害人不浅自己与顾倩兮非只和好无望还给他连番阴损真算是雪上加霜了。

  卢云正自长吁短叹忽见秦仲海掩身过来笑道:“身上湿了不打紧心头还是火热就好来来来咱们去宜花楼坐上一坐把你相熟的姘头叫出来咱俩乐上一乐好不好?”

  卢云啊地一声惨叫大声道:“你……你又来这套啦!我可被你害惨了!”说着双足一点飞身逃走。

  秦仲海看着卢云离去的背影登时哈哈大笑道:“这两个无聊男子真个莫名其妙!放着宜花楼千百个姑娘不去挑偏要在这争风吃醋学那狗咬狗模样真他***可耻!”

  秦仲海外貌凶猛其实生性精明一见杨肃观与卢云的神态便知他二人又在为顾倩兮较劲他生平豪迈痛快自是见不得这挡子无聊事当下便来一阵恶搞省得见他二人这般搅和。

  秦仲海正自狂笑不止忽地楼上又是一桶水洒了下来只把他全身也给泼湿了。秦仲海仰头怒道:“操你祖宗!你***找死啊!”

  上头却传来一阵泼妇骂街的声音:“哪来的一群野狗三更半夜地在这儿吵闹不休快给我滚了!”那声音泼辣至极正是二姨娘。

  秦仲海喝道:“你***老虔婆有种便给我滚下来老子教训教训你!”

  二姨娘骂道:“没带种的杂碎!只敢欺负女人家!你生下的儿子没屁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不休真个是没完没了却把大街上的左邻右舍都惊醒了一时纷纷点灯来看。

  时光匆匆转眼卢云考上状元已有个把月了他拿到朝廷赐下的第一笔俸禄便在城西买了处小小民房只要一得闲暇便躲在里头读书有时伍定远、秦仲海等人更会过来喝酒谈心。只是这几日朝廷大臣宴客不断每日都找上了他这位新科状元直把他忙得晕头转向成日都在大鱼大肉的吃喝难得落个清闲。

  这夜宫中无事秦仲海打听了卢云一人在家便买了三斤熟牛肉打了一壶老酒便寻到卢云家里打算来个秉烛长谈。他哼着小曲儿行到卢云住处门口正要叩门却听卢云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叹道:“唉…倩兮啊倩兮那日我要知自己能点上状元我…我也不会说那些决绝话了。你……你别再怪我了好么?”

  秦仲海嘻嘻一笑寻思道:“好啊!这小子总算把姑娘追到手了还把人带到房里亲热嘿嘿看他平日道貌岸然的想不到也是这种货色。且待老子来吓他俩人一跳。”他缩到墙脚便要起身惊吓。

  秦仲海缩在窗下又听卢云的声音道:“唉……这一切都是上天捉弄我本以为要回山东去了谁晓得反而成了当今状元唉…我每日里好想找你却又不敢…”

  秦仲海听了半晌却没听见顾倩兮说话的声音心道:“怎么搞的?就咱们卢兄弟一人唱独脚戏么?”他听卢云说了一阵都是些感慨命运乖离的话已知他是一人自言自语。

  卢云正在房内感伤忽听外头一人尖声尖气地道:“卢相公你快别伤心了奴家这就来看你啦。”

  卢云这几日都在思念顾倩兮只因若有所思便是风吹草动鸡鸣狗叫也都会联想到顾倩兮身上去他心下一喜当即站起身来叫道:“倩兮是你在外头么?”也是他失魂落魄却浑没注意这声音又粗又哑直是难听至极哪比得上顾倩兮的温言笑语。

  外头那声音尖利地道:“啊!外头好冷哪真把奴家冻死了。”

  此时已近冬季天候慢慢转寒深夜时路上更会凝出一层寒霜卢云怕顾倩兮受了风寒忙道:“这么冷吗?你赶紧进来我这儿有炭火!”

  那声音道:“炭火不管用奴家要钻你的被窝那儿才是暖的。”

  卢云俊脸飞红寻思道:“倩兮向来端庄贤淑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却听啪地一声轻响窗沿上出现了一包切好的牛肉跟着又是一壶老酒飞来那声音尖锐地道:“你快接过了酒菜找些盘碗装好一会儿奴家来伺候你。”

  卢云哦地一声伸手接过忽然那声音哈嗤一声猛地打了个喷嚏跟着传来吐痰的声音。卢云心下大疑登即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却见秦仲海缩在墙角口中兀自说道:“唉呀!奴家这些日子可想死你了每日里身子好冷心头却又火热直是内外交煎……”他正自说得高兴猛听后头重重一咳秦仲海回过头去见到卢云满面怒气的看着自己秦仲海吓了一跳连忙翻身跳起装出一幅大义凛然的神情沉声道:“方才有名女子在你窗下窥视我见她身法好快料来定是百花仙子这就追过来瞧瞧了你可曾被这无耻女子惊扰?”

  卢云骂道:“什么百花仙子我看是火贪仙子吧!”

  秦仲海脸上一红道:“今夜酷寒先别去追杀那女子了咱们来喝上一杯吧!”说着拉住卢云便往里头去了。

  卢云骂道:“你好生无聊大半夜地来窥视于我……”口中喋喋不休脚下却跟着进去了。

  秦仲海走进书房猛见卢云桌上摆着些纸墨只不知他在写些什么当下便要去看卢云连忙挡在桌前道:“没什么好看的你快走开!”

  秦仲海心下起疑寻思道:“看他慌成这样定是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等会儿老子来瞧上一瞧。”他咳了一声皱眉道:“谁喜欢看你那些鬼文章啊!老子见了书就头疼来来一起喝酒吧!”说着取出酒肉便与卢云喝了起来。

  两人吃喝一阵秦仲海有意取笑当即阴侧侧地笑道:“卢兄弟啊!这几日可曾去尚书府啊?”

  卢云面色一沉道:“秦将军别再提这事那日给你害得好惨。”

  秦仲海笑道:“我只是见你与杨郎中好生奇怪放着宜花院里现成的姑娘不去瞧整日却像疯狗一样往顾家大门钻八成还在门口撒尿占地盘什么的……”

  卢云怒气勃喝道:“你嘴里别这么难听成不成?”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仲海见他愁眉不展饱受相思苦恼寻思道:“看他这幅模样当真爱煞这位顾大小姐。好吧!看在卢兄弟干过老子参谋的份上再帮他一回吧。”他这人做事粗鲁无比世所罕见但真要精细起来却又巧妙连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秦仲海转动手上的酒杯只想来个出奇制胜当下便自打量起来。

  正盘算间忽听卢云道:“秦将军我昨日去赴何大人的宴听他说皇上要整饬御前侍卫风纪说你们成日只会打牌赌博想开始叫你们读书写字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秦仲海猛听他提起此事心下不由得一阵气苦他夹起一块牛肉叹道:“都是那些大学士搞的鬼说咱们每人都要交上一篇文章还要来个比赛什么的。唉…说起来明日就要交文章了***我怎么现下才想起来……”说着把牛肉放入口中唉声叹气的嚼着。

  卢云心念一动问道:“要交什么样的文章?”

  秦仲海心下一喜倘若卢云有意相助那是万事不愁了忙道:“皇上吩咐大家每人写一篇咏叹颂老子负责的叫做‘西角牌楼颂’。”

  卢云奇道:“西角牌楼?那是什么地方?”

  秦仲海尴尬一笑道:“那是我虎林军弟兄平日喝酒赌博的好去处上次赌博被抓个正着八成是这样皇上才要我好好咏叹一下。”

  卢云嘿地一声笑道:“没错真该咏叹则个。”

  秦仲海见卢云不置可否当下求恳道:“好兄弟你是当今状元皇上硬派我作文章你老兄就帮我捉刀一回吧!”

  卢云与秦仲海相熟自知他痛恨读书便笑道:“好吧!难得能替你做点事这就包在我身上啦!”

  秦仲海又惊又喜笑道:“既然如此你可得快快写可别误了时辰。”

  卢云微笑道:“你放心一顿饭时间便好。”

  那日皇帝赐宴卢云庙堂之上随口解对令得群臣震动龙心大悦秦仲海看在眼里自知卢云之能便放下心来两人各自喝酒谈笑好生快活。

  喝到天明时分秦仲海虽是狂嫖烂赌之徒此时也不胜酒力只趴在桌上小寐。那卢云也醉倒炕上呼呼大睡。模模糊糊之间秦仲海爬起身来见天色朦胧已是黎明打了个哈欠便道:“我该回去啦!咱们改日再叙。”

  卢云闭着双眼含浑地道:“你那‘西角牌楼颂’已经写好了便放在桌上……”

  秦仲海大喜道:“多谢啦!”说着便走到桌前果见洋洋洒洒地好大一篇墨色兀自未干足见用心。

  秦仲海心下感动寻思道:“卢兄弟连夜为我写就他待我真是不坏。”他取起那篇咏叹颂霎时见到下头还有一篇文章秦仲海凝目去看却是一篇情书他匆匆看去只见满纸情爱料来定是写给顾倩兮的。

  秦仲海看得全身肉麻只想掩面狂奔心中忽想:“等等!老子不能白拿人家的物事总该回报则个。”当即阴侧侧地一笑将那情书折起悄没声地走了。

  回到府中天色已然大明秦仲海找来管家将两篇文章交了过去喝道:“把这两篇鬼东西装到信封里了老子一会儿要送出去。”

  管家忙道:“两只信封上该写些什么?”

  秦仲海皱起眉头道:“一个叫做‘西角牌楼颂’另一个叫……叫他***‘卿卿吾爱颂’快去给我办好了!”那管家忙不迭地答应便自去了。

  秦仲海倒在厅上闭目歇息一阵好容易管家写好两只信封弥封装好秦仲海伸手接过便匆匆往皇宫而去。行到西角牌楼只见一众下属愁眉苦脸围了上来道:“方才尚礼监的太监过来要咱们把文章交上去说诸位大学士不日便要品评了。”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怕他个屁!老子已经有了文章保管还夺个头牌!”

  众下属早知秦仲海痛恨读书写字本在担忧受怕此时听得秦仲海已将文章写就不禁惊喜交集都来追问详情。秦仲海笑道:“不必多说了你们等着领奖吧!”率着众下属便得意洋洋地往尚礼监而去。

  行到附近只见金吾卫、羽林卫、府军卫的人马都已在排队交搞秦仲海向巩正仪招呼一声道:“老巩你写得怎么样啊?”

  巩正仪摇头苦笑道:“好久没提笔写字了昨晚只把我忙到天明差点没给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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