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奉天翊运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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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三!”

  八十三?莫非还有八十四、八十五?众官满心讶异面面相观却不知此言有何奥妙。场面益不妙赵街书第一个醒觉过来忙道:“诸位下官还有点私事得先走一步一会儿祈雨法会再见……”大事不妙谁敢多看大都督一眼赵尚书是个聪明人自要溜之大吉脚步才动冷不防一名参谋拉住了他附耳道:“大人方才闹出来的事儿请您务必……”

  眼见参谋竖指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赵街书心下一凛自知怒苍魔头行踪不明却似在北京出现了万万张扬不得。忙道:“行、行。赵某一定守口如瓶。”赵尚书走了众官也一一告辞偌大的殿上只余都督一人坐着其余几名参谋陪侍在旁听他口唇喃喃依稀又说了几个字却也听不明白。

  大都督总是如此他武功卓绝性子沉稳纵使战地里四面楚歌他也能冶静以对带领下属杀出一条血路。可每当他返回京城踏入“三法司”的辖地之时他总似打了一场大败仗半天抬不起头来。众参谋从军已久自是深知上司的脾气一时劝也不是下劝也不是只能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众所周知龙手都督麾下有四名参谋“掌粮官”名叫岑焱“掌旗官”唤做燕烽、另还有位“掌令官”高炯这三人各有所长有的能调兵这将、有的擅长奇谋献策但要说列出言劝慰上司却还远远构不上边。见得大都督心情不佳却也只能苦苦罚站。

  正烦恼间却听脚步声响一人从殿外行来众将见得那人面貌莫不大喜而呼:“巩爷!您可回来了!”

  正统军四大参谋之便是长洲巩志。他才一进来猛见殿内风声萧萧官差衙役溜得一个不剩仅余上司一人孤坐着巩志心下一凛忙道:“怎么?那小民给收押了?”巩志心细如三目两语便猜出梗概。众参谋自也苦笑两声全都点了点头。巩志长叹一声道:“麻烦了……”确实麻烦了。两军对决攻心为上若想打垮“一代真龙”绝不能单凭拳脚功夫而是要抓紧他的性子只消逼得他心生茫然不知为何而战这场仗自也赢了一半。

  秦仲海是个狡猾的人过去十年来他不知多少次迷惑大都督。想起王一通指证历历众人担忧起秦仲海的动向自是满心烦恼。高炯附耳道:“巩爷万一秦仲海真来了……大都督可有法子制住他?”巩志叹了口气道:“先别说这些了。燕烽去打盆水来。我来服侍都督洗脸。”那燕烽在四参谋里年纪最小外号“四火儿”一听老大哥吩咐便已诺声而去。

  空旷的大殿上只余伍定远孤身坐着看这人打少年起便不健谈如今年纪长了一旦静默下来形象只有更加严肃让人不自觉害怕。众参谋心下寒一齐朝巩志望去盼他赶紧上前相劝。

  正统军里人人出身沙场唯独巩志不是。他以前是个衙门师爷不曾带过一天兵不解军务不识兵法可也因他的出身如此每回出征在外总要担负最要紧的功课两军对决、攻心为上他必须巩固正统军的心防。从大都督到小卒无论谁心生迷惑使得瞧席参谋的作为了、巩志自知苦差难免先上下整理了衣装这才行到上司身边躬身道:“都督卑职回来了。”伍定远眼光仍瞧向地下却没应答。众人心知肚明以“天山传人”武功之强怎可能听不到巩志的说话?不消说此时他哀莫人于心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众参谋暗暗叫苦就怕连巩志也劝他不动。高炯附耳过来:“巩爷我看都督神色不对不如我去请夫人过来让她劝劝都督。”巩志摇了摇头悄声道:“先别惊动夫人到时他夫妻俩一言不和反而害得都督心里更烦。”

  艳婷脾气如何正统军上下自是明白眼看高炯不敢再说了。巩志只得沉吟了说词他慢慢挨近两步道:“都督且听巩志一言好么?”他见伍定远不言不动当下大着胆子将手搭上了上司的肩头细声道:“都督咱们正统军谁都可以迷失唯独您不能。倘使总帅自己都迷失了这场仗也不必打下去了……”

  此言并非危言耸听秦仲海打通了阴阳六经正教中人别无抗手。唯赖伍定远的“真龙之体”方足相抗。倘使大都督斗志全消一旦与怒工正面交锋无论单打独斗抑或整军出战都将一败涂地。

  巩志苦心劝谏饶那伍定远心境再差十倍此刻也须应答。他睁开了眼低声道:“我很好也没有中谁的阴谋陷阱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自己……”

  巩志听他自称“很好”说话时却不住搓弄额料来一点也不好。他大着胆子握住了上司的铁手低声道:“都督您要有什么心事何妨说出来吧?让大家替您参详着。”

  巩志细心问候大老板仍是低头不语仿佛心事重重。过得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巩志你能否告诉我……这些年来伍某人……伍某人……”他目光望向远方茫然道:“做得”对“么?”I耳听上司问了怪话众参谋登时起喊来了:“都督!您再对也没有了!您没见方才那小民感恩戴德、欢喜离去么?您与怒苍激战十年为国为民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万民您还会有错么?您一百个对、一千个对、您是开天辟地、古住今来最善良的官儿了!”

  正统军四大参谋有的管食粮有的管布阵却无人善于攻心。果然他们说得口干舌燥却多是千篇一律伍定远毫下理睬仅将目光定在巩志脸上想来只要听他说。

  这下轮到巩志苦恼了身为席参谋他不似岑焱、高炯那般务杂他只有一个使命那便是看好老板的心思正因如此他的职责也至为重大。眼见大都督一脸殷切他连叹气也下敢了只能垂下头去细细推算上司的心情。

  大都督为何痛苦呢?一个人武功强到他这个境界那是想杀谁就是谁随时能将心目中的坏人一网打尽。可有了这般随心所欲的武功为何他还是、心存茫然呢?莫非他赚自己的官职不够大所以遂行不了心中的正义?可一个人坐拥一百四十个卫所手掌七十万雄军权势大到他这个地步难道还嫌不足?

  麻烦不在武功不够高、也下在权势不够大相反的大都督之所以痛苦正是因为焉他太高太大所以他才想弄明白八个字……

  该怎么做……

  才是对的。

  巩志想通了都督的心事冷汗却也淋漓而下看大老板这幅模样他岂止迷失了?他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在动摇。想到复辟来生的无数大事朝廷里或生或死或走或叛巩志真不想说话了。毕竟那地狱里的哭嚎声声哀戚字字冤屈大都督身为本朝武人脑他敢全数推称不知?正惧怕间殿上脚步声响那燕烽总算打水回来了在众参谋的注视下巩志赶忙迎了上去自取毛巾打湿先替自己擦去冷汗再说正蒙混间高炯咳了一声道:“巩爷说句话吧。都督在等着。”岑焱也催促道:“是啊巩爷您别不吭气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巩志想蒙混人家却不让他蒙他苦笑两声自知无法拖延当下单膝跪倒朗声道:“启禀大都督!什么对与不对卑职从没想过!打巩志跟随您的第一天开始便从是非里豁出去了!”听得巩志的言语众参谋自是大感意外正统军号称仁义之师十年来铲奸除恶解民倒悬可席参谋却怎地说出这等话来?众人又惊又急纷纷喊道:“巩爷!您说得是什么话?咱们正统军十年来流血流汗为国为民难道还有错么?”

  巩志静静摇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众人大惊道:“为什么?”巩志叹了口气低头道:“我只是个参谋官不是朝廷的史官。什么是非对错我不想多谈。”

  参谋谈的是输赢史官论的却系是非、二者所求不同自不能一概而论。

  一片愕然间却听伍定远叹了口气道:“说得好……说得非常好…似我这般人本就没资格谈什么是非。”说着说驮下双肩神气极为萧然。众参谋大感惊慌一时急使眼色都盼巩志说上几句好话别再废话连篇存心折腾老板。

  巩志如此说话其实自有用意。他蹲到上司身边柔声道:“都督非是卑职有意顶撞您实在是才德有限不配谈那些大道理。可卑职心里明白一件事……”他神色转为郑重紧紧握住了上司的铁手附耳道:“倘使今日……”

  “卢大人在此……”

  陡听此言伍定远情下自禁仰起脸来面上筋肉不住颤动巩志贴住了上司的耳孔轻声道:“卑职心中坚信卢大人他啊……”

  “也不会责怪您一句……”

  听得巩志的安慰伍定远嘴角下弯猛地滚落了两行热泪。

  天下最得宠的幕宾绝非什么奉承拍马之徒而是一位真正的贴心知己之士巩志追随上司已久自知他的心结听在区区三言两语说来便已点破了老板的心事却也让他坠十厂英雄泪。众参谋见老板哭了一时惶急无比便要围拢抢话巩志摇了摇手示意他们退开跟着将毛巾交了过去轻声道:“都督洗脸吧。”

  伍定远将毛巾掩住了脸他压抑声息上身前倾浑身不住抖动。巩志也默默守在一旁任凭老板宣泄心中苦闷。

  “让你们担心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伍定远慢慢收了泪双手抱胸腰挺背直便又恢复得刚毅稳重。他见众将望着自己便挥了挥铁手低声道:“都过来吧”眼见老板恢复了众参谋自是大喜过望虽不知巩志使得是什么神奇办法却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劈劈啪啪……庙里头传来鞭炮声远远听来更衬得殿里的宁静。伍定远此时身在山门殿他听得殿外鞭炮声不绝于耳想起这一年夹生的大小事蓦地之间竟是面露倦容。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三天是上元今年好容易在襄阳打丁一场胜仗方得快快乐乐返京过节。谁晓得昨晚三更才把行李放下天没亮便给兵部召回上缴“走马符”。之后辅午宴下午再去威武军营听取军机临到晚间却还有场祈雨法会等着自己。

  伍定远纵是铁打的也该休息了。他打定了主意无论这几日生了什么事都得在家里陪着老婆小孩他拿起了毛巾狠狠擤了擤鼻涕便道:“你们还有什么公文这会儿赶紧拿来用印吧。我这几日都不去衙门洽公了。”听得大都督想歇息了众将赶紧翻开随身卷宗全都忙了起来。

  正统军下辖一百四十个卫所公文之繁、政务之广几与京城半数衙门相涉。除兵部外尚有工部的军器器械、太仆寺的牧马吏户两部的用人与银饷……是以每回伍定远返京述职总有看不完的公文卷宗。伍定远昨晚半夜才回家黎明即起自是没睡安稳正闭目养神间听得岑焱笑道:“都督我的本子来了请您过目吧。”

  伍定远眯出眼缝去瞧只见面前捧来了小山高的帐本轰地一声全都堆到了老板脚边吓得伍定远张大了眼险些从凳子上掉落下来。

  岑焱身为掌粮官率先捧出了山高帐本自让伍定远烦心不已。带兵打仗不光是骑马吆喝而已马要吃草人要吃粮小兵小卒也下能白打仗纵是富豪之家却也供养不起三千兵马。伍定远虽是俭省之人可平日里却只懂得勒紧裤带说起管帐学问自是一窍不通眼见帐本堆得老高只得勉强翻了翻奈何面有卷色虽把帐目看入眼里却是一二三四五神仙尽跳舞。巩志看入眼里便道:“今儿都督累了你改日再呈上吧。I岑焱慌道:”不行啊;这些都是去年的款子户部不及拨。全仗夫人代垫了。我这个月再不去户部核销以后便请不到款了啊。“这岑焱昔门是柳昂天帐下的小卒专在居庸关押粮之后随着定远南征北讨管帐资历已达二十余年便做商号帐卖也成了巩志虽是席参谋掌印管帐功力却远远不如岑焱。听他如此说只得将帐本接下了喊道:”下一个。“

  话声甫毕这回上来的却是”掌令官“高炯看他奉上的册子薄薄一本却不知作何之用。伍定远不喜欢看帐却喜欢读书眼见本子甚薄便也翻了翻这回里头没了烦琐数字却多了十来个人名见是”刘星火“、”虎大炽“、”张照煜“……全是些不相识的人名。下由蹙眉道:”这是干什么来着?“

  高炯忙道:”回都督的话。这几位都是江湖上的成名豪杰均盼精忠报国追随都督帐前。“伍定远听得这些人是成名豪杰便叉低头翻看名册可反来覆去问却还是认不出入来。只得启齿来间:”这个“刘星火”是干什么的?我怎没听过他?“

  高炯忙道:”这“刘星火”是个川佬本名叫“刘世珍”因专使流星锤的功夫便改叫“流星火”顺口说、方便记。“听得”刘世珍“三字这会儿便让大都督认出人了。颔道:”原来是川中四杰的刘世珍。他本来的名儿很响亮啊为何要无端改名?“

  话才出口却见高炯干笑燕烽强笑岑焱则是嘻嘻哈哈地窃笑转看巩志却早已背转身去故做不知。伍定远心下醒悟自知失言了只得挥了挥手沉声道:”下一个。“

  大都督坐于凳上面前参谋一个个照轮而来模样好似大夫看诊这回轮到燕烽来了。看他动落利落才一跨步行出上身前倾单膝触地跟着从怀中取出一道公文凛然道:”启禀大都督!太仆寺卿来报:西域使臣进贡天房神马二百匹为免王公大臣抢先来占还请都督早下公文将天马留作战地之用。“

  听得天马送来众将官喜出望外饶那军纪严明却还是欢呼了起来。

  怒苍邻近西域多年基业之下诸将各得神骏座骑。每回与朝廷野战自要大占上风。其中两匹玉聪体态雄大座鞍离地丈许便交给两大元老来骑。一是石刚的”黑象大骊“另一匹则是陆孤瞻的爱骑”绿爪玉骥“皆可拖五百斤重的火炮。余将或乘皇马”乌云带雪“、或乘战马”云里骓“或拥长力、或好冲撞不一而足。看这同托了西域使臣的福天房名驹送来或能扭转劣势也末可知。

  难得好处自行飞来众将自是摩拳擦掌谁都想检上一匹千里名驹。伍定远晓得他们的心情自也点了点头正要接过公文却见巩志口唇欲动好似有话要说。

  二人默契非常伍定远稍稍点头巩志便已附耳过来低声道:”都督那匹赤兔马……可一路跟上来……“天下第一名驹现身伍定远自是心下一凛忙压低了嗓子轻声道:”你是说……那匹马儿跟菁进京了……“巩志点了点头附耳道:”赶不走抓不到……从襄阳城一路跟着北上就是眼着囚车……“

  犬马恋主不忍与主人分离总教人不胜唏嘘。眼见大都督叹了口气巩志轻声又问:”都督……这事可要告诉娟小姐?“伍定远一脸烦乱只提起了铁手抚面道:”再说吧能拖就拖……夫人那儿你也别露口风……“

  两人交头贴贴耳一阵眼见众将都在等候便也各自住口了。伍定远将本子上下整齐了又问巩志道:”你的本子呢?“巩志摇了摇头却是无本送呈。岑焱讶道:”巩爷夫人上回不是吩咐过你要你添些新兵器回来么?你都没交办下去啊?“巩志听得此言却只摇了摇头一语不。

  伍定远眉心微蹙一支军队要能出征-需粮饷、二须用人三则须马匹兵械缺一不可。看巩志是铸铁山庄徒若要采买兵器自是熟门熟路可这几年每下见他贡献所学多少有些可惜了。他摇了摇头道:”来人奉印。“

  号令-出巩志身为”掌印宫“便从腰问解下军印替上司沾上了印泥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一旁岑焱、燕烽则搬来了茶几只见伍定远坐在凳子上将厚厚的帐本叠整了跟着”轰“、”轰“连响官印奋然盖落本子上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红方块见是:”奉天翊运推诚武臣一等精忠威武侯佩五军大都督令统西北扫逆军走马符伍定远世铁券此印“

  看大印上一共三十九个字虽说让人眼花撩乱可每个字却大有来历。众参谋一旁看着心里自是暗暗称羡。

  先看最显眼的两个军职一个是”五军大都督“一个是”西北扫逆兵马统帅“前者是常设军职后者是临编流官二者职权虽大却非世袭任满俱要缴符卸职。不过那二等威武侯一却不同这个荣衔会跟着伍定远一辈子直到他死。那”世铁券“更能为他旺荫子孙日后妻儿入衙赐坐见亲王郡王不拜全仗此券之功。只是众人心知肚明这”大都督“虽奸、”世铁券“虽妙但要与大印开头的八个字相比却也要为之黯然失色。”奉天翊运推诚武臣“印里所有荣衔全数加总却也抵不上这八个字这是”特功“仗此功勋伍定远六十岁那年会被进国公、加太保死后更要拥有谧号。这不是寻常武将拿得到的。以当年秦霸先柳昂天的赫赫战功却也不曾得此殊荣。

  按本朝功等第一等特功是”开国辅运推诚武臣“唯追随太祖开国者方得赐号次为”奉天靖难宣力武臣“唯于靖难内战效力者方誉之。再次则为伍定远的”奉天翊运推诚武臣“这赏救驾有功者。这点明了”威武侯“不是一般武将他参加过保皇之战。

  破突厥打匈奴、灭蒙古……纵使打遍天下、南征北讨所立的功劳却万万比下上这一战。只因”特功“事涉正统更迭皇权归属所以在天子心中方才显得弥足珍贵。

  众人满心感佩正要围拢说话却听殿外脚步惶惶听得一个尖锐声音喊道:”爵爷!爵爷!您在这儿么?“

  来人呼喊急切仿佛生了大事众人微微一愣回头去望见得殿上奔入了一名男子看他满头华却无一根胡须正是一名太监到来。巩志心下一凛忙示意众参谋下拜见礼同声道:”参见房总管!“

  物换星栘十年过后东厂总管也换人做了。这位正是后宫第一红人秉笔太监房总管。此人深得帝后倚重乍然到来自惹得殿上众人跪了一地。可一片恭敬中伍定远却只双手抱胸兀自坐在凳子上不曾起身相迎。

  本朝武人脑神态侮慢房总管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哈哈笑道:”爵爷!咱家跑了好些个地方可总算找着您了!“正要抢近说话伍定远却低下头去使了个眼色。众参谋懂得他的心事赶忙起身迎上将房总管挡下了。

  年轻时宫小职卑鞠躬似家常磕头是便饭如今伍爵爷年纪长了他已经不爱应酬了遇得官场交际自有下属代办。寻常人若想找他买卖军械、拉拢交情多是白费气力。

  房总管却下管这许多一时大剠剠奔来打算直捣黄龙。岑焱是掌粮官忙挡到了驾前拿出了数馒头的功夫软磨道:”哎呀哎呀总管大人别那么急呀咱俩好久下见了您可跟岑焱说几句话呀。“掌粮官挡路房公公两手伸出拉馒头似的扯住了岑焱的面颊道:”岑演!岑演!改了名儿下换性啊!还是这丑怪样子。“说着加力揉起了面团诅咒道:”死吧快给秦仲海打死吧!“

  秦仲海三字本是忌讳房总管却是想说就说足见其人颇具权势无忌人言。房总管哼了几声正要一耳光轰落却听岑焱拍起了马屁:”哎啊公公呀岑焱当然丑了我要有您一半标致那这辈子可受用无穷了。“这话虽然有些轻薄却也敲中了公公的要害看那”房总管“头全白了可一张脸蛋却是肤色晶莹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房总管听得马屁嘴角总算泛起了笑:”啐算你还长眼晓得公公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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