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之初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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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牝鸡司晨。”啾啾傲然昂便替夫人补充了。

  岑焱见她俩一搭一唱不禁苦笑道:“夫人啊您有所不知呀大都督向来奉公守法什么都照规柜办事要请他来救熊将军等人家把熊掌都给切了下来他还在那儿苦苦忍耐啊。您快出手救人吧。”正哀求间却听艳婷笑道:“忍耐好啊你们大都督不总这样教诲么?”忍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家各让一步相忍为国岂不是美?“说着转过头去自顾啾啾道:”他是这样说的对吧?“

  眼看啾啾频频称是夫人笑而不语猛听碰地一声地下跪了一个英俊年轻的正是“小赵云”燕烽来了。听他咬牙道:“夫人!卑职与熊将军是同年入伍的您难道忘了咱们都是您亲自荐保的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说着说竟尔重重叩下头去状极悲愤。

  世道不好女辈当国看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却把几个大男人僵在那儿众参谋心急如焚巩志却只负手旁观并无多言之意。阿秀心下暗暗好笑:“这帮人真蠢得无救了。伍伯母这般厉害人物她不去招惹别人人家已是千恩万谢了现下有疯狗冲着她家闯来那还能有命在么?”

  阿秀年纪虽小却比几个大人善于察言观色。果然艳婷状似笑吟吟地蛮不在乎实则眼光隐隐含着杀气想来心中早已震怒。

  一旁华妹讨厌勤王军更是咬牙切齿阿秀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忖道:“乖乖老虎不分大小全是母的我可小心在意了。”

  勤王军与正统军乃是世仇相争非只一日艳婷心下自有定见她见燕烽还跪在那里登时笑道:“好啦别再磕头了一会儿把脑袋磕破了谁来给我老公打仗啊?”说着伸出双手亲自把他搀了起来、燕烽给她的软腻手心握着一时心头怦怦乱眺正想向后退开哪知鼻端又闻到一抹香气那艳婷竟尔提起了脚跟仰着脸来问:“小赵云听说你想投入我九华门下可有此事啊?”

  听得夫人调侃燕烽本已双颊通红乍听此问面皮更似失火一般大惊道:“夫人说笑了!

  卑职是飞云庄六代弟子师恩如山尚未图报岂能无端改投他派?“艳婷听他说得认真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真可惜了。

  我只是听说你天天写信给咱家海棠本以为你是想做咱们九华山的女婿唉……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知是误会一场啊。“

  夫人话外有话燕烽不觉啊了一声这才晓得错失良机了虽想说几句场面话遮掩奈何平日刚毅木讷惯了话临口边却是吞吞吐吐倒似得了几分伍定远的真传。

  艳婷虽已年过三十容貌却仍绝美看她说话时眼儿含俏、语声带娇不过略把玉腕来搁腰便衬出那身丰臀长腿曼妙身材。燕烽面红耳赤虽与夫人对面站立却不敢去看她的丽色只好低下头去可夫人的绣花鞋入得眼来却又让他神思不属一阵阿秀忍不住又感好笑:“这伍伯母真是装傻了。人家哪里是喜欢海棠?他是喜欢你呢。”

  大人心蹦跳、小孩脸红眼看男人全痴呆了艳婷仿佛打了场大胜仗她拢了拢秀含笑道:“好了别说这些闲话了。

  定远人呢?没和你们一块回来?“

  话犹在耳猛听“嘎”地一响传过背后府门两旁推开但见门中立着一条天塔似的铁汉看那张正宗国字脸满布风霜正是伍定远到了。

  伍定远老早回家了看他才一跨出府门左右参谋立时整肃军容齐声道:“大都督。”艳婷笑了一笑正要迎上前去却见伍定远转过了脸自从她身边擦了过去一旁巩志牵来了两匹战马交在伍定远手上。

  艳婷微有错愕只见伍定远背对着她一边在马鞍上悬挂腰刀一边问道:“居庸关兵马现在何处?”巩志道:“半个时辰前已过昌平天亮前应能抵达京郊。”伍定远点了点头:“很好。

  你赶紧出早些和他们会合。记得把兵马部署在广宁门没我的号令谁也不许擅离职守。“

  耳听巩志答应了伍定远不再多言正待翻身上马却听一声轻唤:“定远。”

  艳婷当众呼唤众人也才醒觉了一件事伍定远根本未曾与他的妻子交谈甚且从头到尾不曾往她身上瞧过一眼便如没见到这个人似的。

  此时此刻艳婷启齿呼唤伍定远自也该听见了。他一脚踩在马蹬上一手扶着马背看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当是在等着妻子过来说话。

  良久良久艳婷却只留在原地想是要丈夫自行回过身来。

  半晌过后两人既未作声、亦未移步谁也动不了。一片寂静中伍定远左脚一点翻上了马背正要策马离开却听艳婷提起了嗓子大喊道:“伍……定远!”

  十年了过去伍大爷长、伍大哥短两人从来客客气气今夜都督夫人却直呼其名连名带姓一起叫了。众参谋闻言一惊心知不妙忙将目光向地不敢言动。伍定远却如耳聋一般正要催动缰绳巩志却拦到了跟前低声道:“都督夫人找你。”

  伍定远垂望地慢慢将目光撇了回来隔得半晌方才道:“你……有事么?”

  “没事。”艳婷纤腰一扭即刻就要打道回府。巩志咳了一声忙朝高炯使了个眼讯这“掌令官”见事颇快霎时催动暗掌已将岑焱推倒在地但听“掌粮宫”啊地一声惨叫竟如馒头般滚地过去却把夫人回家的路给挡了。

  好容易夫人停下脚来那“啾啾”急忙上前搀住了艳婷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夫人今儿是元宵。”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自该合家团圆万不能动气争执。眼看艳婷深深吐纳轻咬贝齿好似在压抑什么。良久良久她终于回过头来道:“你……你要出门了么?”

  “嗯。”伍定远低头垂目神色木然。眼看大都督惜字如金鼻哼过后了无声息众人自是暗暗担忧。艳婷竭力调匀呼吸忍气道:“你……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伍定远又鼻哼了哼完之后不忘把睑转开艳婷气往上冲看她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定是要大作了。巩志忙道:“都督是天亮时回来的。”

  伍定远率军出征深夜回府清早出门乃是稀松平常的事。

  想起丈夫的辛劳艳婷自也不能当众作便道:“你……你是黎明时回来的那我起床时怎没瞧到你?“伍定远原本目光下垂听得妻子的问话便慢慢抬起了国字脸。众人心下一喜都以为他要答腔了谁晓得定远的目光一路向上最后凝视着天上玉盘好似赏起了月。

  一片宁静中巩志咳了一声道:“回夫人的话昨夜都督回来得晚他看夫人睡得沉便也不好惊动。后来兵部有事找他他便出门去了。”巩志说了半天艳婷却是睬也不睬一双大眼尽是瞅着丈夫。伍定远却似心不在焉看他仰望夜空非但不曾言语连目光也不愿转过来。

  十几年了艳婷一日比一日美如今已是人如其名、艳冠群芳。伍定远的武功也越来越高终于成了名满天下、举世无敌的大都督谁知两夫妻照面了却是这么幅场面等着。众参谋躬身垂手谁也不敢吭气巩志也不想再说了当即退了开来假做不知。

  阿秀躲在一旁偷看慢慢便把眼光转到了华妹身上只见这小姑娘低着头瞧着娘亲做给她的小灯笼泪水平已盈眶想来父母间如此斗气做女儿的心里定不好过。

  场面沉闷迟迟无人说话“啾啾”大着胆子悄悄来拉艳婷的衣袖却给艳婷使劲甩开了。她静静望着丈夫道:“定远我回来得晚了惹你生气了?”

  伍定远默默听着妻子说话却只摇了摇头道:“没事。”

  艳婷凝视着他柔声道:“既然没事那你为何不说话?”

  伍定远别开了目光轻声道:“没事。”

  伍都督言简意赅说来说去全是同样的两个字当真是无声胜有声。艳婷也无所谓了当下背转了身子不再多问一字眼见妻子没话说了伍定远便道:“没事了么?”艳婷背着身子淡然道:“没事。”伍定远点了点头正要驾马离开却在此时艳婷忽然笑了笑道:“伍定远你想不想知道你老婆今晚上哪去了?”

  时在午夜艳婷却玩了大半夜才回来伍定远若非木石人心中必有所感。果然他听了说话背心微微一动料来也留上了心。在众人的注视下艳婷把稍一掠淡淡地道:“老实告诉你吧我今晚是陪你老板赏灯去了。他硬拉着你老婆玩了一整晚你怎么说?”

  伍定远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老板自是方今天子、一国之君这却要他怎么说?

  哒哒、哒哒道上马蹄阵阵伍定远提缰驾马已然去得远了。艳婷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只转过了身直朝府门走去。

  元宵团圆夜夫妻俩分道扬镳眼看伍定远向西而去那啾啾便拉来了巩志细声来问:“巩爷大都督是去哪儿?”巩志叹道:“他要去霸州。”

  霸州二字一出艳婷不觉脚下一缓慢慢地回过头来啾啾愕然道:“霸州……就他一个人去么?”巩志叹息道:“他向来是这样的。南征北讨总是孤身赶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巩志不愧是席参谋这话看似对“啾啾”说实则另有深意他转向艳婷躬身道:“夫人我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就拜辞了。”

  话不在多点到为止耳听清脆的马蹄响趄巩志率众上马便朝北方走了众参谋离开府前便只剩下主仆二人只见艳婷悄立门前若有所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回过头来瞧那目光尽处却在瞧向定远的去处。

  道上寒风冷雪伍定远早已去得远了眼见艳婷怔怔不语那啾啾便又大起了胆子搀住了她轻声道:“夫人要不要婢女去追他回来?”

  啪地一声大响艳婷纤手轻扬竟尔摔了啾啾一记耳光听她森然道:“我的事情犯不着你多管闲事。”说着把门使劲一推迳自走了进去。

  大都督走了夫人也走了府前冷清清只余下啾啾一人站着。她低头抚面耸了耸肩自嘲似地笑道:“傻子你这是做什么呢?她想往火坑里去跳你该推她一把才是犯得着替她可惜么?”说着转身回府便把大门合上了。

  碰地一响大人们总算走*光了可怜阿秀双脚早已麻木他一边揉着酸腿一边嗤嗤笑骂:“华妹啊原来你娘不只能挥百姓还能挥耳光啊。”啪地一响阿秀脸颊吃痛居然也挨了一耳光。眼看老虎不分大小全是母的阿秀心头火起正要回敬一拳却听“呜”地一声小女孩儿居然抢先扑入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秀气愤道:“嘿!你哭什么。挨打的是我啊!”华妹把脸埋在阿秀怀里大哭道:“笨蛋!全都是笨蛋!我讨厌我爹、讨厌我娘我讨厌家里每一个人。”

  阿秀心下醒悟看华妹小小年纪眼见父母失和自是心如刀割。忙拍背安慰:“别哭了。

  他们今晚打架、明早亲嘴过两天就没事了。“华妹哭道:”才不会没事他们总是这样吵今天吵、明天吵永远吵不完秀哥我讨厌他们华妹不要做他们的女儿!“

  阿秀苦笑道:“快别这样说了你家才几个人能怎么个吵法?要不信来我家瞧瞧包管你大开眼界哪。”华妹抬起头来讶道:“你……你家里也吵架么?”阿秀笑道:“吵得才凶哪我奶奶找我叔叔吵我叔叔又找我爹吵我爹我娘两个也吵大的吵小的、小的吵大的全家上下吵成一团哪!”华妹听他说得夸大不觉破涕为笑:“我才不信你爹那样斯文的人也会找人吵架么?”阿秀啧啧叹道:“你可不知道了我家里规矩最多的便是他大老爷了。这也管、那也管偏偏没人爱守他的规矩。

  每回家里鸡飞狗眺十之**与他老爷有关。“

  听得天下父母一般黑华妹不由感慨万千她望着阿秀低声道:“那……那你爹娘吵架你会不会伤心?”阿秀哈哈笑道:“我伤什么心?咱只要有饭吃、有衣穿管他谁是谁!”说着拉注华妹的小手笑道:“快走了别理这帮疯子咱们自玩去。”

  华妹怔怔看着他忽地纵身入怀大声道:“秀哥等咱俩长大了一辈子都别吵架你说好不好?”阿秀咦了一声听她如此说话倒似要与自己私订终身了他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颤声道:“好……好啊那……那你得香我一个。”

  这话本是玩笑谁知华妹听了以后竟尔闭上双眼慢慢靠了过来。阿秀大喜过望赶忙张大虎口正待吐舌相迎忽听“啾”地一响阿秀脑门一热霎时心下大惊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成了矮脚虎忙道:“等等!那个不算!我忘了垫脚!”正要重来一次华妹哪来理他早已笑嘻嘻地走了。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阿秀陪着天大的烦恼也全消。华妹原本心情不佳给阿秀逗了一阵便又重展欢颜。只见二童提灯夜行这会儿便去寻找伙伴了。那阿秀熟门熟路每到一处大宅子便学起猫头鹰模样自在狗洞外咿咿呀呀乱喊墙里有时汪汪回叫有时喵喵忽鸣不久便冒出一名小童一盏灯笼不多时便已凑了六人。

  过年两个重头戏一个是除夕另一个便是上元灯节前者有钱可领、后者把钱花光阿秀身为众童之自是整年都盼这一晚今夜若不大大作乱一番全年都不爽利。

  雪花慢慢飘了下来只见月亮姊姊给乌云遮脸早已不见人影只余下黑洞般的北京城。众小童虽有些害怕但只要有阿秀带队便等于吃了熊心豹子胆只见他们一个跟着一个“青龙郾月刀”当街开路“八色宝船”紧紧尾随其余红金鱼、小老虎也散灯晕便随着秀哥浩浩荡荡而去。

  灯笼列队来到侍郎府阿秀照着先前模样趴在后门狗洞猛叫不旋踵门里传来凄惨低呼:“鬼……好多好多鬼……”

  众童听了这个声音心下先是一惊后又一喜都知正主儿到了。

  果不其然只见狗洞里爬出一个流口水的正是白痴胡正堂之后又挤出了一个流鼻涕的却是小跟班阿元。

  华妹讶道:“周至元你怎也在这儿?”阿元道:“我是跟我爹来的。他看胡伯伯今晚没去红螺寺心里担忧便来瞧他了。”

  阿秀低声道:“怎么啦?胡伯伯生病了么?”阿元摇头道:“胡伯伯没事是胡正堂病还没好。听说他请了个老和尚给正堂扎了一整晚的针也不知管不管用。”

  阿秀哦了一声他靠到了胡正堂身边正要瞧瞧他的病况如何却见这小子口水乱流居然抱着华妹啊啊鬼叫好似色鬼缠身一般阿秀大怒道:“臭小子敢情又病了是吧?!”正要重拳给他治病却听狗洞里传出叫喊:“等等我、等等我载志也要去玩。”

  听得狗洞里还有人众童不免一奇回头去看只见洞里爬出了一个孩子看此人一张脸蛋胖嘟嘟的活脱便是颗红柿子。

  眼见新朋友到来阿秀不觉讶道:“这又是谁啊?”阿元附耳道:“这小孩姓朱他爹爹也在里头作客”

  众童听那小胖子姓“朱”此乃皇族之姓又看他身穿黄袍衣装尊贵手上还提了只龙形瞪笼料来身分颇不寻常。眼见众童呆呆瞧着自己那胖童竟尔“哼”地一声仰起了胖脸之后袍袖一拂傲然道:“听好了我叫做朱载志我爹爹是川王爷我爷爷是开国太祖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你们要想升官财都得巴结我。”说着挺胸凸肚等着众童叩谢恩。

  噗嗤一声阿秀低头笑了跟着“哈哈”、“呼呼”之声不绝于耳众童竟都捧腹大笑。

  胖童愕然道:“你们……你们笑什么?”阿秀笑道:“大过年的专遇疯子走了、走了大家快去提灯吧。”众童以阿秀马是瞻正要嘻嘻哈哈地离开胖童却是勃然大怒喝道:“等等你这小孩居然骂我?你是谁?快快报上名来!”阿秀讶道:“怎么?一会儿就认不出我了?你自己想想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朱载志朗声道:“是我爹!”阿秀竖起拇指赞道:“好眼力总算懂得孝道啊。”

  众童笑得直打跌朱载志却还听不懂兀自哼道:“那还要你说娃娃打小就孝顺人见人夸呢。”

  正俨然间却听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传来朱载志咦了一声回头急望惊见背后站了个小女孩肤色白腻瓜子脸蛋一双大眼更是水汪汪的这会儿不待介绍便已认出人来了霎时大喜而呼:“神仙姊姊!”说着便要扑上前去嚷道:“抱抱!抱抱!”

  “……”阿秀冷冷一笑将手搭上华妹的肩斜目傲笑:“这不是抱了么?”

  胖童大吃一惊眼见神仙姊姊落入魔掌不觉气急败坏:“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我的神仙姊姊!”阿秀笑道:“你的神仙姊姊?那我的呢?”说着搂住华妹的肩头便要带她离开。

  “站住!”朱载志心下不忿忙拦住了道路戟指暴喝:“你想带走她须先问我答不答应!”阿秀愕然道:“什么?咱抱自己的老婆还得请示你?你算哪根葱啊?”

  众童捧腹狂笑险些笑岔了气朱载志恼羞成怒想他皇门世子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遇过无赖了?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厉害身分赶忙大吼道:“你……你死定了!娃娃是华山弟子武功很厉害现下就要打死你!”说着伸出胖腿高高向后抬起双手如仙鹤般上下摆动口中兀自大喝一声:“猫狗神功!”

  听得来人是华山派的众童莫不惊呼出声阿秀呸了一声正要拊起袖子一旁阿元忙道:“秀哥别惹他听说这胖子真是华山派的。”

  阿秀吃了一惊他虽说年纪小却也听人提过华山的事迹据说这批高手真人不露相形状越是白痴、武功天资越高看这眫童冥顽不灵世所罕见本领定是大得很了。他心下胆怯忙道:“等等你……你是苏颖的徒弟么?”胖童哼道:“我才不是他的徒弟我师父叫做……叫做……”他脑筋不好支吾半天却又想不起来了。阿秀慌道:“你师父可是叫宁不凡么?”

  胖童茫然道:“好……好像是。”

  阿秀魂飞天外只想掉头便跑却听众童呼喊助阵:“秀哥秀哥笑眯眯早上起床脚一踢、学堂小孩惨兮兮!”众童满面亢奋各自大声叫好阿秀自是叫苦连天眼看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将心一横、怪叫一声大吼道:“华山派算啥东西?且看我的少林正宗罗汉拳!”说着龇牙咧嘴模样凶狠居然要来真的了。

  阿秀的父亲乃是少林俗家弟子自也曾点拨过儿子一些防身拳脚看今番少林战华山却不知谁胜谁负了。众童目不转睛只等着看高手对决。猛听“喝啊”一声大叫阿秀闭紧双眼抡起拳头正要胡乱冲将过去却听胖童一声凄厉暴吼:“猫狗神功!”

  眫童气势磅礴直吓得阿秀魂飞魄散正要抱头鼠窜猛听砰地大响竟有重物坠地之声阿秀呆呆低头惊见地下倒着一个小胖子却不是胖童是谁?阿秀惊疑不定正疑心对方要使扫堂腿猛听“呜”地一声悲鸣响起胖童竟尔四肢乱舞滚地大哭道:“父王!父王!有坏小孩打我你快来救我啊!”

  众童没见过这等爱哭鬼无不看傻了眼阿秀自也呆住了他自己本还等着讨饶孰料敌人不待一指加身便已自行倒毙?

  正纳闷间忽见众童目望自己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比武忙摆出了拳脚架式傲然道:“大力金刚掌第三式亲爹打狗。”

  眼看输家号啕大哭赢家却是气定神闲犹在通报武功来历众小童大为震撼忙由阿元带队齐声高唱:“秀哥秀哥脚一踢打遍私垫称第一!师长见他要行礼谁敢惹他要赔命!”

  “行了。”阿秀飘飘然地举起右手制住了众童的欢呼随即伸出脚来朝胖童屁股上踩了踩傲然道:“大家说说我该怎么处置这家伙?”

  “打死他!打死他!”众小童都是墙头草一见江山底定莫不忠字当头叫嚷得十分凶狠。

  阿元怕惹出事来忙上前道:“启禀秀哥这小胖子其实没做什么坏事您大人大量既然教训过他了那便饶他一命吧。”

  阿秀“欵”了一声之后怪眼一翻学着伍定远的模样怒哼道:“嗯!”老大口风一漏众小童揣摩上意立时对着阿元拳打脚踢除灭败类后便转上了几个奸臣谄媚道:“启禀秀哥这小胖子有眼不识泰山居然玩了您的女人您今日要不给他一个教训难保他日后不会再犯。一众童齐声大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秀哥快打死他啊!“

  阿秀俨然点头:“既然大家都这般说我也不得不动手了。”

  说着冷冷一笑便揪起了胖童的衣襟森然道:“臭小子大爷本想饶你一命奈何你调戏我老婆罪不可恕可别怨我心狠了!”

  他罗哩罗唆地说了一大段正要饱以老拳忽然间后臀一痛竟给人踹倒了。阿秀惨叫声回头苦骂:“是谁偷袭我?”

  “是我!”背后众童排列成行人群中站了一名小女孩却是华妹来了。只见她双手叉腰娇叱道:“大胆杨神秀放着我伍崇华在此你竟敢欺侮弱小?”神仙姊姊显灵这会儿便来行侠仗义了阿秀慌道:“老婆大人你……你误会了我这是替你出头啊。”

  “胡说!”华妹怒喝一声飞起小脚厉声道:“谁是你老婆?流氓!土匪!看我将你就地正法!”她连踢数十脚铲除恶霸后便又蹲到弱小身旁柔声道:“小弟弟伤到哪儿了?”

  “这儿!这儿!”胖童大哭起来立时拉开裤带便要请神仙姊姊验伤。华妹心下大惊万没料到武林里危机四伏霎时急急拍出一掌怒道:“滚开!”

  “父王……父王……”胖童不耐打才给掌力击中便已倒地抽噎好似伤重不治了。华妹吃了一惊也是怕自己打伤了人忙颤巍巍地过来察看:“小弟弟你……你还好么?”

  “不好!不好!”胖童本已奄奄一息才给华妹的小手碰了立时大哭大闹:“娃娃要抱抱!抱抱!”华妹又惊又怕却又不好打人只得作势抱了抱他。胖童大为喜悦忙朝华妹腿边一趴四肢蜷缩便如小狗般睡了。

  眼见胖童闭眼含笑好似什么都有了。众童无不啧啧称奇华妹则是叫苦连天她不知该如何脱身忙朝阿秀看去求恳道:“秀哥你……你快想个办法……”

  每回华妹有求于人必是秀哥长、秀哥短极尽讨好之能事。

  阿秀还在火头上自是呸了一声正待讥讽几句却听大宅里传来叫喊声:“载志载志你去哪儿啦?”

  胖童的亲爹来了要是见了众童的恶行这可如何得了?正惊疑间又听一个女人嚷了起来:“正堂!娘给你端药来了你快出来吃啊!”眼看大人接踵而至随时会将恶童一网打尽阿秀心知不妙赶忙传令道:“弟兄们扯风啦!”

  众童一声喊?当即夹着胡正堂全数亡命飞奔唯独朱载志一脸安详犹抱大腿来遮面。耳听院里脚步杂沓华妹越焦急忙道:“喂快起来!我要走啦。”她喊了几声胖童却只一动不动仿佛魂归极乐华妹情急之下只得将他塞回了狗洞随即追赶呐喊:“秀哥等等我啊!”

  众童一个追一个堪堪奔过了两条大街队伍总算停了下来华妹松了口气正要上前与阿秀说话忽觉脚下给人一扯竟尔扑地倒了。

  “神仙姊姊……”背后传来啜泣声:“你要去哪里?”华妹回头—看惊见地下趴了名胖童趴在地下目光吊直直朝自己的两腿间蠕动而来。

  “救命啊!”华妹花容失色把脚一缩绣花鞋却给抓住了眼看胖童眯眼而笑蠕动不休直吓得华妹纵声惨叫:“阿秀!

  你快来啊!“

  听得侠女呼救阿秀只得苦脸叹气便又转了回来只见华妹坐地而哭鞋袜却给扯脱了那胖童却把人家的鞋袜含在嘴里当作甘蔗般啃着。阿秀看得浑身冷颤声道:“这……这算是什么?”华妹哭道:“我怎么知道?你快帮我抢鞋子啊!”

  阿秀苦笑几声便来抢夺绣花鞋奈何胖童气力极大就是抵死不放。二童你争我夺难分胜负阿秀喘息不已眼见华妹的小脚搁在一旁霎时心生一计忙拿起了光脚丫子送到胖童跟前竖指妙赞:“玉女香脚上等货色。客倌尝尝吧”

  吼地一声朱载志张口来咬华妹吓得惊呼缩腿阿秀却也趁机夺回了鞋子。朱载志见宝物给人偷了不免又哭了起来:“小偷你偷人家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华妹本在含羞穿鞋一听胖童哭嚷猛地心头火起怒吼道:“大家杀了他!扔到永定河去!神仙姊姊不威真给当病猫?”

  众童早有此意一时呼喊上前随着母老虎拳打脚踢朱载志给踩得满地乱爬一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忽见路旁一人吹风纳凉却不是阿秀是谁?霎时不顾一切急忙抱住佛脚大哭道:“父王!有人欺侮娃娃!你快救命啊!”

  都说“有奶便是娘”朱载志认祖归宗倒也不失为一条活路。阿秀哑然失笑便拉开了华妹道:“好啦打也打够本了快找地方歇歇脚吧。”

  此时天寒地冻的却能去什么地方歇息?正烦恼间却听阿秀笑道:“瞧咱们到哪儿啦?”

  众童顺着阿秀的指端去看但见对街一座金字招牌闪亮生光却不是“尚书豆浆”是什么?众童大为雀跃忍不住拍手欢笑:“有豆浆喝了!”

  阿秀便是这性子不论到哪儿总有门路可找众童欢天喜地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了豆浆铺门口只见阿秀蹲了下来自在屋脚掏掏摸摸不久便搜出一只锁匙他悄悄开启门锁吩咐道:“大伙儿小声些我姨婆还在后头睡觉千万别吵醒她了。”

  “遵命!”众童大声答诺声若洪钟不免又把阿秀吓了一跳。

  好容易打开了大门众童鱼贯而入只见铺里空荡荡的靠窗处有座大火炉炉上有个黑油锅对墙叠了一只又一只木箱全数盖着白布。众童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不知这是作何之闲一时满面好奇东摸摸、西瞧瞧便在铺里逛了起来。

  朱载志自给神仙姊姊殴打后便一路死跟着阿秀他挤到新朋友身边低声道:“你住这儿么?”阿秀微笑道:“是啊我小时候住在这儿每天都有热包子吃、烫豆浆喝羡慕吧?”

 &e庸关兵马现在何处?”巩志道:“半个时辰前已过昌平天亮前应能抵达京郊。”伍定远点了点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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