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闲来无事不从容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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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顶楼地处最高离戏台也最远曲没得听、戏没得看便也没人会来抢座。卢云松了口气便也不急着过去和人寒喧只管了捡了张空桌坐下吆喝道:“伙计。”卢云喊了半天总算走上了一名酒保懒懒问道:“爷台要什么?”卢云道:“来五斤白酒越陈越好另来些花生大蒜。”那酒保笑道:“客倌酒量好啊?要不要别的小菜?”

  卢云伸手入怀点了点铜板数目摇头道:“不了这样挺好。”那酒保下多话便朝背后吆暍了几声下久便上来了一名小伙计他提着一只酒壶懒洋洋地行向屋角一处大缸慢慢勺了酒水出来。

  说也奇怪酒缸里水波一动整个五楼便已飘来一股辛辣那酒味好冲带着一股阳刚猛烈好似有人在楼里烧起了炭火让人不自觉的出汗。卢云自知可以喝到难得的佳酿已是满心迫下亟待偏生那小伙计手脚迟怠勺好了酒东找西找这才弄来了两只大碗慢吞吞地上菜来了。

  咚咚两声酒菜上桌卢云久末饮酒忙斟了一大碗咕嘟嘟地仰头饮尽。

  咕嘟……咕嘟……这酒好生不俗直似用怒火酿出来的才喝到了嘴里便辣得连舌头都麻了起来可卢云喝在嘴里却是浑然不觉得痛只管仰头畅饮。

  今夜多少悲欢离合从柳门大宅走到宝庆布庄辛酸苦辣一次尝回思方才布庄里的点点滴滴好似顾倩兮就坐在面前一样卢云浑身颤抖更把烈酒高高仰起喝个涓滴不剩。

  “痛……快……”卢云呼出了一口长气只觉得那怒火般的烈酒在腹中焚烧竟让他微起薄醺卢云以手支额望向五楼外的窗景:心道:“十年了我可总算见到她了。’

  想起面担失踪不见自己若要招领失物定得在北京大肆寻访说不定还得过去向她打听打听卢云低下头去不愿再去想旁的事只盼自己还可以看看她纵使下能与她说话那也无妨。

  想起顾倩兮就住在几里之内自己一会儿喝醉了说不定能有勇气跳进她家偷偷瞧她一眼卢云忽然哈哈一笑再次斟满了酒跟着用力拍开了大蒜仰起酒碗混着花生痛嚼。

  喀滋咕嘟大蒜呛辣掺了烈酒来嚼开口更增其臭卢云虽说出身山东嗜好葱蒜可他早年是白面书生举止温文念在顾倩兮的情份上见得葱蒜奉来自要敬谢不敏可此时孤家寡人再不痛快大嚼更待何时?霎时吃了个臭气薰天却还颇觉不足。

  卢云自饮自酌喝了一碗再来一碗回思这十年来人生际遇坎坷自己从生到死、由死到生走厂一遭那些经世济民、状元美梦早巳离身远去如今孓然潦倒功名志业皆成灰日后却该如何自处?一片消沉间卢云不觉笑了一笑轻轻吟道: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觐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作乐男儿到此是豪雄!”

  “哈哈!哈哈!”卢云纵声长笑碰地一声当桌又拍开了大蒜咕噜噜地猛灌老酒一时只觉天地与我同在万物随我同游人生颓废至此居然没比这一刻更自在的了。

  这“秋日偶成”乃是北宋大儒程颐所作、卢云倘在十年前来读这诗必嫌弃其中意境又是什么“睡觉东窗日已红”、又是什么“思入风云变态中”多了随性偏激之意却少了闻鸡起舞、勤奋报国之心以卢云的天性古板而言自难体会个中妙奥。如今人过中年历经落魄潦倒、亲逝友散之苦却能骤然反醒领略了当年程颐的豁达。

  此生冷冷清清宛如丧家之犬、什么功名文章、豪情壮志一切都罢了在这天地为家四大皆空之际却反而赢回了两个字称作“从容”。

  啥也不在乎的时刻卢云逸兴揣飞正要举碗痛饮匆见窗边酒客抬起头来朝自己瞧了一眼看此人样貌清奇一双眸子颇见神采正是那名眼熟的公子爷了。

  “富贵不淫贫*乐男儿到此是豪雄……”那公子爷想必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听他口唇喃喃仿佛心有所感。卢云见知己来了一看对方望着自己自是欣然举碗朝那人比了一比示意邀饮正等着对方举杯回敬那人却已叹了口气自管默默低头料来无心应酬。

  卢云早年时脾气也不好逢得生人搭讪敬酒要不冷言以对要不冷面相讥如今见得来人无精打采自也不以为意。他笑了一笑正要自斟自酌却听一名伙计沿桌而来笑道:“几位客倌叨扰则个先给您结个帐。”

  卢云低头饮酒:心情豁达模样更是从容无比便把铜板摸了出来等着付帐。只听那伙计对着邻桌客人道:“您这桌是二十三两算您个整数二十两成了。”卢云听得这等天价一口酒水险些喷了出来不知那桌客人是否点了人参果、皇帝茶?可凝目瞧去那桌上却只摆了壶水酒四色小菜余无长物。

  卢云内心慌张这才知道万福楼价钱不妙几与黑店无二看自己酒量大叫了整整五斤酒少说十来两银子一会儿人家伸手要钱自己却该如何是好?

  卢云一辈子几没赊过帐更没吃过白食至于行抢打人那更是下用想了:心下惴惴问只得蹑手蹑脚悄悄拿出杨肃观送来的那封信搁在桌上看看能否充当银子来用。

  正祝祷问耳中听得脚步声响那伙计已然来了他先哈腰致意之后笑道:“客倌您的酒菜是十六两算您个整数十五两成了。”卢云口袋凑不出三两银听得这话便只压低了大毡悄悄伸出手指朝桌上怪信点了点希望小移计自行离去

  “等等你好眼熟……”那小伙计猛地把手一指大声:“就是你!你这怪人真是怪!可给我遇见了!”正要捋起袖子匆听脚步声响桌边听得一个笑声:“别闹快了去。”〗

  眼看救星来了卢云微微一愣万没料到这封信真还管用他抬头去看面前站的却是一名中年聿柜。卢云心下微有错愕忙道:“掌……掌柜的这……这酒菜钱……”那掌柜笑道:“没事客倌的酒钱有人买了。”

  卢云更加讶异了看这酒菜并非是自行免钱而是有人暗中替他付钞那就不是杨肃观的法力了只是谁会这般好心呢?卢云心下好奇便把目光微斜朝窗边的那位酒客瞧去那人却早已低下头去只顾着饮酒看他对身遭物事漠不关心想来不是他付的钱了。

  卢云满心疑惑下知是谁为自己还钞正纳闷问那掌柜却奉上了一张名帖微笑道:“爷台请过目。”卢云低头来看只见手上多了一张纸片正面印了八个宇:“万福楼里戏如人生”图花精致正是此地的戏票卢云讶道:“这是什么?”

  那掌柜*近一步附耳道:“这是琦小姐的一点心意。她吩咐小人要我好生款待您一会儿您吃什么、喝什么全算咱们万福楼的帐上。”卢云错愕不已道:“琦小姐…她是……”掌柜走近一步悄悄朝楼下天井一指附耳道:“她就是咱们万福楼的台柱您方才见过的。”

  卢云醒悟过来这才想起戏台上的那位绝世美女他越想越疑便行列栏杆旁自朝楼下天井观看只见那位“琦小姐”早巳下台却来了一群翻筋斗的看他们东滚西翻挥旗舞棍十分卖力四下宾客却是喝酒的喝酒谈天的谈天全没一人正眼来瞧。

  卢云心下领悟已知这“琦小姐”非同小可全场几百名客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只是自己过去少去酒家作乐自不可能认识这位“琦小姐”却不知她何以殷勤款待莫非她张冠李戴却是误会一场?他转头望向掌柜低声便道:“掌柜的我与您家小姐素昧平生她可是认错人了?”

  那掌柜摇头道:“错不了她方才在戏台上就瞧见您了。她说爷台难得回京定得给您接风洗尘那才不愧故人之谊。”说着不待卢云答应已然找来了伙计吩咐道:“开包厢准备八大八小。”卢云咦了一声还下及推辞众伙计快手快脚奋勇上前将卢老爷捧了进去一旁送菜端酒宛如遇上恩公个个孝顺无比、

  卢云得了天大好处:心下却是纳闷无比一不知琦小姐是何来历二也不解她与自己有何瓜葛百无聊籁之中便又取出了那张戏票反覆察看忽见戏票后头印着戏码左书:“卖面郎巧遇故人子”右书:“杨太师计围万福楼”。

  卢云咦了一声看自己正是个面贩这“买面郎”若非自己却是何人?依此戏码来看莫非一会儿自己便会在此遭遇故人之子?可“杨太师计围万福楼”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会儿有官兵前来此地抓人叮他们想抓谁?这“杨太师”又是谁?难下成便是畅肃观么?

  卢云满心纳闷自人京以来事事透着古怪先是胡媚儿交来了一只信封上书“灵吾玄志”四宇还说什么杨肃观对自己另有安排:现下偏又遇上了这个“琦小姐”对自己殷勤招待在种玄机让人难以猜想卢云看下懂道理索性也下再多想什么反正喝酒有人付帐便只管专心大吃大喝等着事情水落石出。

  约莫喝了半壶酒堂上慢慢也热闹起来了看那楼梯里上来一群又一群客人都是先前楼下看戏的客人这会儿戏演完了便又来楼上玩耍。不多时堂上几十张板桌便都坐满了人诸人高谈阔论你一言、我一句话题全离不开那位“琦小姐”。

  卢云有心探明“琦小姐”的来历忙潜运内力来听听得堂上一人道:“喂老张听说鲁王爷要包下琦小姐是真是假?”另一人道:“呸凭他那个脑满肠胆也想来碰人家的玉手真是忝不知耻。”

  先前说话那人道:“没法子世道不靖啊这鲁王爷多有钱听说还想当摄政王呢我看今儿是元宵他八成又要过来闹场了。”另一人叹道:“算了别惹这些闲气。你忘了上回不还有个客人被鲁王爷从五楼丢出去摔成了重伤?”先前那人叹道:“***喝酒、喝酒。”

  卢云听了几句这才晓得这琦小姐是个大红人好似万福楼里常有争风吃醋之事居然还把人打伤了。昔时“宜花院”名动公卿今朝却属“万福楼”独领风骚卢云望着面前满满一桌酒菜想起这是“琦小姐”的一番盛情一时之间心下忽有不祥预感不知自己是否又已惹上天大的麻烦?正想溜之大吉匆听堂上传来女子娇呼:“师姐!等等我!等等我!”

  卢云听出这是少女的声音:心下微惊忙开启包厢窗扉偷眼瞧望只见堂上一名少女飞奔而过看她身法好快果然是之前见过的翠杉再看不远处还有两名美女正是海棠、明梅来了。

  元宵夜里金吾不禁少女们要想大口喝酒今夜正是时候。卢云见得这三个厉害的来了更加下敢离开包厢只管低头喝闷酒却听海棠在包厢外说话:“糟了没桌子坐了。”

  满堂桌子都坐满了海棠、明梅她们来得远了自然没位子正盼望她们自行离去匆听翠杉道:“师姐那儿还有空位。”卢云从窗缝向外瞧望只见临窗边一张板桌桌边独坐了一名客人却是先前见过的那名酒客看他人剌剌地占了整张板桌众少女若能将这不之客支开自有位子坐了。果然翠杉便*到了二师姐耳边道:“明梅姊你去打他吧。”

  明梅凝目去看只见那青年孤身饮酒脚边一只行囊桌上摆了个长长的油布包里头定然藏有凶器自己若要过去凶他小命难免不保。眼见苦差事来了明梅便推辞道:“我看先别赶人了这人的衣服看来还干净下如和他挤一挤好了。”翠杉忧声道:“不行啊男女有别师父知道了会骂我们的。”霎时两个小的转了过来向大师姐哀求:“海棠姊你长得最漂亮你去找位子吧。”

  海棠哼了一声傲然转身须尖问艳光四射众男客瞧到眼里忽然间堂上空了许多位子老老少少同挤一张板凳虚位以待盼着与美女同桌饮食。海棠见惯了这等场面当下莲步轻挪自在堂问巡视正审查人品相貌问。忽听堂上传来一声呼唤:“海棠姊你也来啦快来这儿坐吧。”众男宾大失所望寻着声音去瞧却见不远处坐厂一名官家小姐看她身旁还陪了个姑娘一身劲装打扮、腰悬短棍好似是个保镖两人一坐一站正向九华诸女招呼。

  “是何凝香!”众女对望一眼一时大喜而呼海棠欢容蹦跳:“有位子坐了。”明梅雀跃拍手:“咱们不必付钱了。”翠杉则是一脸讶异:“何凝香她是谁啊?”

  群雌聒噪中已然飞奔至板桌旁各自安坐下来、那何小姐模样害羞见得众女到来却只低下头去羞羞地道:“海棠姊……你们……你们也来看戏啊。”海棠笑道:“是啊难得元宵佳节谁要不出门谁便是黄脸婆。”说着把秀一掠傲然道:“伙计。”

  众伙计慌忙到来乖乖伺候着只听明梅快嘴快语说道:“给送壶极品碧螺春一碟蛇胆瓜子、一盘冰糖鸭舌、一碗五香凤爪……”看这女孩热门熟路连珠炮的呼喊中一叠又一叠点心送上霎时摆满了一整桌伙计这便来陪笑收帐:“小姐们一共五十两。”

  付钱关头到来九华三女定力过人一个个眼觐鼻、鼻观心各自安坐不动那何小姐好似家境不坏便取出了绣花荷包捡出了一张银票胡乱扔了出去。

  银票百两一张伙计大喜过望正要称谢收下明梅却嘿地一声大声道:“且慢!这儿有零的。”便将银票收入钱囊另取现银付帐。多出来的自然充公了。

  那翠杉是个新来的眼看何小姐出手如此阔绰:心下自是仰慕忙凑到海棠身边细声道:“师姐她是谁啊?怎地这般有钱?”海棠仰起头来傲然道:“她是我的手帕交姓何名凝香她爹爹就是辅大学士当今百官之何大人。”

  听得阁揆宰辅的爱女在此四周宾客有在留神偷听的莫不低呼一声卢云坐在包厢里听得话声自也暗暗惊奇:“何大人的女儿在此?”当下从窗缝里瞧出只见那何小姐细皮白肉五官果然与何大人有分相似不觉微微一笑想起红螺寺里的百官云集:心中便想:“这逗何大人真是个好福气当年旧识里只他一人飞黄腾达。”

  这何大人不是别人却是当年西出阳关的左御史何荣卢云与他称得上相熟却下知他家里还有这么个宝贝小女儿只不知是不是私生女就是了。

  人生如梦当年和亲队伍历经多少事真是一言难尽有的成了西域皇后有的成为天下第一大反贼当然也有人打回原形再次做起了浪迹天涯的穷面贩。卢云笑了一笑慢慢的喝着酒正出神间又听翠杉低声道:“原来这位是何大人的千金真是久仰了。那……那个小丫环又是谁?怎还带着棍子?可是有武功么?I

  卢云先前早巳看到那名劲装姑娘了看她手持短棍身上却穿着崆峒弟子的服饰此时听翠杉口无遮拦:心中便想:“这小姑娘嘴快了恐怕要得罪人了。”

  心思才起果然包厢外便传来呸地一声那劲装姑娘大声道:“谁是丫擐了!你们给我听好了姑娘就是崆峒山的‘飞霞棍’黄巧云。奉何大人之命特来陪何小姐夜游。”说着抽出了腰间短棍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哼道:“九华三姝有眼无珠这话想是没说错了。”

  刷地一声海棠拔出了短剑剑光霍霍之中已将鸡爪切了几切淡淡地道:“崆峒一脉脑袋空空我也是久仰大名了。”说着敲了敲桌面哼道:“师妹给斟上了茶。”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大打出乎明梅忙来缓颊笑道:“别吵、别吵。何小姐你爹爹平日不是管你管得严么?怎地今晚放你出来透气了?”

  听得此言那何小姐叹了口气眼眶却泛起了泪光自将脑袋一偏枕在黄小女侠肩上轻轻抽噎起来。见得小姐如此惨澹九华众女自是眨了眨眼。海棠吮着鸡爪一时也不好白吃人家的便问道:“你干什么了?可是给谁欺侮玷污了么?这般可怜。”

  听得此言何凝香泪水益泛褴了一时掩着心口宛如西施捧心哭道:“我……我……”这女孩嗓音娇弱说话时气若游丝还下忘掩着小嘴海棠运起内力仔细听了半晌却还是不得诀窍只得招来了黄巧云皱眉道:“她怎么啦?可是病了么?”

  黄巧云白了她一眼道:“当然是病了不然还能怎么了?她这几日食不落饭、睡不安寝、还闹得魂不守舍何伯伯知道她病了却也无药石可医便要我带她出来透透气。”何小姐金枝玉叶锦衣玉食没想却罹患怪病了九华众女皱眉道:“什么病这么厉害?居然无药可救?”黄巧云叹息道:“那还要说么?她害得是相思病。”

  众女恍然大悟看这世上唯一没药解的便是这相思病病情时时起伏匆冷匆热与失心疯有几分相仿。卢云远远听着:心中便想:“这病倒真没药医不妨看开些。”一时大口饮酒却也来给自己治病了。

  听得有人害了相思病九华诸女便又笑了只见翠杉状似怜悯明梅幸灾乐祸海棠则是一睑的闭目养神傲然道:“原来是这个毛病啊这病怎会没药医呢?这样吧要不要我给你们帮个忙啊?听得海棠要帮忙抓药何小姐心存感激正要哭谢黄巧云却又呸了一声看这药包落人海棠手里要是给她瞧得好了还会不自行服用么?当即道:“你省省力气吧告诉你如果那个人可以召之即来何大人早就去找他了。”海棠哦了一声道:“谁这么大架子啊?到底她看上的是谁?”黄巧云咳了一声道:“她瞧上的是华山弟子。”听得心事给人揭破何小姐又羞又苦便又趴倒在黄巧云怀里呜呜地细哭了起来。

  众女一旁听着:心里自也觉得奇怪看华山高徒无数上有杜得籼、吕得礼、下有施得兴、吕得义看何小姐何等家世如今芳心可可一旦瞧上这群猪狗他们还不汪汪乱叫飞也似的赶过来么?九华诸女暗暗揣测正纳闷间匆见翠杉双手一拍:“我知道了我晓得何小姐喜欢了谁。”

  眼见众女一齐转过头来翠杉含笑便道:“她瞧上了陈得福对不对?”华山垫底门徒人称扫把福这厮武功低、人头次倘使成了何府的乘龙快婿岳丈大人不免气得中风早早驾鹤西归难怪不肯找他回来。翠杉还待笑说惊见四下白眼不断连何小姐也收拾了泪水朝她怒目而视。

  扫把福人缘不好眼看何凝香伤心欲绝明梅只得拉来了黄巧云皱眉道:“真是别卖关子了她到底爱了谁啊?”黄巧云掩嘴低声:“她喜欢的那个人单名一个‘苏”字。”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华山满门高手无数可阖山弟子中却只一个姓苏不消说那人自是“三达传人”苏颖无疑眼看九华诸女低呼出声连包厢里的卢云也是微微一奇。可怜何小姐给人当众道出了心事一时羞得无地自容双手掩面间便朝窗边奔去众女大惊道:“快拦住她这可是五楼啊!””

  十年前玉清观前匆匆一晤当时卢云亲眼得见便曾见过苏颖一面只是那时宁不凡退隐在即双方却没机缘说过话。卢云隔墙听着不觉微微一笑:“原来苏少侠如此风流琼芳听说以后八成又要生气了。“想起了琼芳:心头匆有些挂念不知两人分别以后她现下去了何处?只是看今夜是元宵若不是和情郎幽会去了还能去哪?

  正慨然间众女死劝活劝总算把何小姐拉离了窗口明梅笑道:“原来她看上的是苏大掌门啊那可有些难办了。她是怎么识得苏大侠的?”黄巧云摇了摇头道:“还不是那‘魁星战五关’害的?腊月那日她陪何伯伯去看擂台比斗结果轮到苏掌门出场她就病倒了。唉……反正回家后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夜夜尽是哭……何伯伯心想不是办法上回还要我设法安排则个让她和苏少侠见上一面也好转个心情……”

  海棠哦了一声问道:“怎么?你和苏颖很熟?”黄巧云脸上一红忙道:“那倒不是。不过我认得华山的一个朋友也许能请他想个办法。”翠杉低头笑道:“你认识谁?可是陈得福么?”黄巧云大怒道:“谁认得他了?我认得的是吕得礼。”

  海棠皱眉道:“谁是吕得礼?”看她一脸疑惑想来不识小人物一旁明梅附耳过来细声解释:“就是无耻三兄弟的老大外号叫‘小礼子’的那个。”海棠哦了一长声:“是他啊。”说着朝黄巧云打量几眼颔道:“恭喜、恭喜龙配龙、凤配凤。”

  九华诸女向以言辞阴损着称耳听海棠几声“恭喜”却不知在“恭喜”什么黄巧云怒火上升自知说不过她们三个便暗暗握住了腰问短棍眼中透露凶悍。翠杉吓了一跳忙来缓颊道:“后来呢?黄姊姊安排的如何了?I

  黄小女侠放开了短棍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苏掌门很忙没法子见上面。”何小姐听得此言只是悲从中来登时珠泪潸潸海棠柔声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见不到就算了反正人家苏掌门二月便要成亲迎娶大美女琼芳人家连喜帖也出来了你便算见到了他又能如何呢?”

  黄巧云猛吃一惊拼命向海棠使眼色那海棠却不知是粗心大意还是故意为之自管说了个痛快。果下其然何小姐听得此言一口气转不上来便又颤巍巍地行向了窗口黄巧云死命拦住一边怒骂海棠:“你这女人心眼真坏你要逼死她么?”

  海棠苦笑道:“这也能怪我了?人家喜帖的满天满地她怎会不知道?”黄巧云懒得应答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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