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怒峰顶上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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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任通容情静默说明他极有把握可说也奇怪这两句话无涉机密却为何要大费周章传书西北莫非其中还有暗藏第二道切口?抑或这是欺敌得假消息?刻怒匪既要欺敌为何又搞得这般荒唐?赵任勇不是什么聪明人自也没那个本钱来猜他抚了抚脸低声道:“如此也罢二弟这……这道烽火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你瞧得出来么?”

  万里夜空复宁静此时烽火早已熄了。赵任通仰望天上北斗轻声道:“北京。”

  “北京?”二弟言简意赅却不免吓傻了众人。赵任勇牙关颤抖:“怒苍……怒苍有细作去了北京?”赵任通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煞金。”

  北京煞金四字一出众将好似五雷轰顶人人按腰刀不自禁向后退开了一步。

  当年怒苍追随第一代山主建寨地两大元老其一是陆孤瞻再一个别是外号“煞金”

  地“起重塞北”石刚。此人忠心耿耿最擅骑兵野战过去十年来紧随怒王身边总是寸步不离。倘使他离开了总山前进东境却是有何打算?

  一片寂静中只见赵任通低下头去幽幽地道:“大哥及时行乐吧。”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潼关铁门上地那条火烧痕迹蓦地爆出一声惨叫:“来了!来了!怒匪又要攻打潼关啦!”

  过去十年来“煞金石刚”很少离开山寨此人一旦动身了便说明怒王也已从本营出。这两大魔头任一个现身便让朝廷棘手之至更何况这回双魔并力、联袂出征?

  众将越想越怕急忙上前献策:“启禀大帅!怒苍兵临城下潼关沦陷在即。为保我军实力还请总兵即刻下令撤军八百里免增无谓死伤。”眼看属下未战先怯赵任勇自是气得双眼红大怒道:“撤军八百里?你想撤回北京是吗?”

  众下属面有愧色低声道:“没法子啊贼势浩大咱们……咱们打不赢啊。”

  “打不赢也得打!”赵任勇手指潼关城下厉声道:“瞧清楚!咱们关外尚有兵马!

  我军若要后撤了谁来支援他们?“听得此言众将不觉”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潼关前线还有一支队伍。诸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向城外望去但见旷野里营火点点军营星罗棋布每隔三十里可见一座阵地正是正统军麾下第一劲旅:”潼关六镇‘。

  潼关兵马分作内外两侧关内兵马职司守城由“留守军”驻扎。至于城外地百里旷野则由“正统军”麾下地“潼关六镇”担纲。这支兵马编制庞大每镇共计六大卫所全军合计二十万将士一旦贼匪逼临他们便会出阵迎击与敌方周旋到底。

  念及友军平日地勇猛众参谋士气大振纷纷上前进言:“启禀大帅!咱们决定报效朝廷死守潼关绝不让怒匪越雷池一步……”正说嘴间却听赵任勇冷冷地道:“稻草兵。”

  想起百姓平日地讥讽大批“稻草兵”脸上一红便纷纷走了开来自去一旁赶麻雀去了。

  “留守军、稻草兵吃饭喝酒包打听看见麻雀要收惊。”

  西北流传一童谣唱作俱佳却也点出了“留守军”地种种专长至于大名鼎鼎地“勤王军”却因从未开赴西北战场百姓没见过故而没给编入童谣之中。

  不同于招募而来的“留守军”也不似“勤王军”那般坐拥世袭俸禄七十万正统军全是自愿上战场的。这些人过去都是游侠出身时时犯官府的法、造乡里的孽每回见到权贵欺压善良、富豪强取民女等情事莫不愤起伤人。朝廷见这批人血气方刚好打不平也是怕他们误入歧途了便请了“龙手大都督”出面向之晓以大义。其后侠客们也懂了原来朝廷之所以不仁、权贵之所以无耻一切全与皇上德政无关而是为怒苍诬蔑陷害!于是他们急忙收拾行囊一齐追随了大都督的脚步赶上西北拼老命去了。

  “怒匪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平”为使贪官污吏一扫而空为富不仁就此绝迹“正统军”惟有踏破怒苍杀死怒王那才是天下不二的正道!十年来他们一次又一次开关出征“潼关烈士”、“襄阳壮士”、“荆州勇士”、“藏边死士”……靠着他们多年来前仆后继埋骨异乡大臣日子越过越好皇上睡觉也越来越不受人打扰如此为国为民真不愧“侠义”美名啊。

  良久良久众参谋全去赶麻雀了赵任勇却还在怔怔呆。一名参军附耳过来:“大帅怒苍烽火传令此事可要通报兵部?”赵任勇醒了过来忙道:“当然当然。”

  近日怒苍频频传讯烽火台无日或歇料来是在预备什么大战。以马人杰的才智收到军情后必能参破怒匪动向。届时怒王有何阴谋、煞金想做什么坏事自也不出掌握之中。他结果文书盖上了兵印又在信封上添了“送呈兵部尚书马人杰”九个草字嘱咐道:“这道怒苍密语十万火急限三日内抵达京城。记得务必亲手交到马大人手中。”

  “留守军”虽不善于作战送呈公文却是一等一的好手。那参谋连拍胸脯担保路上绝不喝酒正激动间却又给赵任勇拉住听他附耳嘱咐:“记得我二弟擅离霸州一事千万别让马人杰知道了懂吧?”那参军醒悟过来忙道:“懂懂懂兄弟如手足朝廷如衣服大帅友爱胞弟的心情大伙儿一定成全。”

  赵任勇听他如此一说不由也是满面通红忙挥手道:“行了你快出吧。”眼看稻草兵随风而去赵任勇也送了口气正要命人取来红茶忽听背后给人拍了一记听得一人静静地道:“大哥谢谢你。”

  听得这嗓音阴森森地赵任勇自是吓得跳了起来他急回头去看却是二弟来了。

  忙擦去了冷汗颤声道:“你……你别老是从背后拍我可吓死人了。”赵任通神情木然道:“对不住我已经习惯了。”

  这二弟年轻时本极精明中年后却变得阴阳怪气谁都得怕他三分。想起适才那句“及时行乐”赵任勇不由嘿了一声忙把二弟拉到了一旁责备到:“任通我好歹时潼关总兵你方才怎么说什么‘及时行乐’?你不怕动摇军心、危言耸听么?”

  赵任通木然道:“大哥‘及时行乐’的下一句该怎么说?”想起‘来日无多’四个字赵任勇不觉大惊失色:“怎么?这……这句话时冲着我来的?”满心惊怕间不觉便望向二弟的右臂。待见他也在打量自己忙又堆足了笑脸干笑装傻。

  在朝廷看来赵任勇手下共有八万稻草兵然则若要细细数过却会觉‘二一添作五’原来稻草兵只有五万剩下的三万全躲在赵任勇的口袋里只有领饷时才会现身。是以赵任勇平日口袋总是撑得极饱若非住在京城的老婆酷爱名贵饰便十个口袋也撑破了。

  一片寂静中二弟目光阴沉好似什么都知道了想起‘大义灭亲’四个字赵任勇不由两腿一软颤声道:“任通大哥……大哥一直没问你你……你本来不是在霸州驻防么?为何……为何上我这儿来了?”

  此问确实要紧这赵任通本是一名参将与总兵钟思文一同看守霸州谁晓得六天前却忽然现身潼关不免把大哥吓了天大一跳险些要烧账本了。

  赵任通不是普通人他镇守霸州的使命也非看城而是“看帐”全城将领的起居**莫不在他的掌握中想起二弟臂膀上的那只神鹰赵任勇更是哭丧着脸正要招认罪行却听赵任通静静地道:大哥你误会了。我若有公务在身岂会带着妻儿同行?

  这话甚是有力不免让赵任勇心下一安。看二弟此行确非孤身过来这趟潼关之行他还带着老婆小孩同行现下也都给安顿在城中。

  此事越悬疑了看二弟长驻霸州十年来不会擅离职守如此想想他真不是为了公事二来。可说也奇怪二弟既无公务在身那他又来潼关做什么?莫非他思念大哥却是专程来省亲的?可他事前为何不稍封信过来?也好让大哥有个准备?

  莫非……莫非他遇着了什么事竟然触犯了军法抑或得罪了什么权贵居然闹到了丢官亡命?不对……这也不对……看二弟身有烙印霸州上下莫不畏之如虎连总兵钟思文也得忌他三分却有哪个权贵敢来招惹他?

  整整六天以来赵任勇不知多少次旁敲侧击探询二弟的来意他却始终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内情想起“及时行乐”四个字赵任勇心下更敢惊烦正要追问下去猛见夜空雪云散开月光掩映之下天地交接处出现乐一座黑山峰吓得众将大惊而呼:“怒苍山!”

  相传月照中天之时只消站于潼关城楼便有机缘瞧见怒苍本寨。今夜万里无云视野甚佳居然应验乐这个传说。一时之间全场都静了下来上从参谋下至传令人人身上微微抖各自藏到了城垛后只在窥望传闻中的“怒苍山”。

  银白的月光洒落在那极西苦寒之地矗立了一座地狱黑山。那历经秦霸先、秦仲海父子两代经营的反逆之山就这样静静现身眼前。

  这座山远比想象来得崇高它的主峰拔天而起穿云而出直指神佛苍穹依稀可见东壁建有防御工事层层叠叠固若金汤西侧山腰则满部陡峭断崖险峻异常。足见此地规模宏大绝非十年前举兵初叛时可比。

  魔军大本营拥兵七十万隐隐约约间眼前的“怒苍”好似成了一个巨人它俯身弯腰正在监视东境众生的动静。诸将明知这是幻觉可在怒王的积威之下却还是魂为之夺气为之摄宛如中邪一般。

  四下悄然寂静人人无语个个噤声正战栗间忽见怒峰顶上隐隐亮起了火光似有什么动静人人揉了揉眼还待再看猛见一道红焰喷上天吓得众人大惊而呼:“怒苍魔火!”

  怒峰顶上魔焰翻腾如天雷震落如地狱之火喷烧得夜空如同流血蓦然间光芒刺眼慑目天水的烽火台竟也亮了起来。

  “怒苍回应了!怒苍回应了!”众参谋语带哭音全数趴到了城垛下方吓得直抖。

  “煞金”石刚传讯四方怒苍本寨随即作出回应。只见“天水”、“平凉”、“凤翔”、“三原”各地烽火台接连焚烧火光越烧越烈来势越来越快不过片刻间魔火竟已兵临“驿马关”便在众将面前燃起了万丈熊光。

  “啊呀!”众将一起遮住了双眼赵家兄弟也被迫转开了脸面无法直视这股熊熊怒火。

  怒峰顶上怒火中烧仿佛怒王正在昭告天下苍生怒苍全军即将东渡整顿人间公道。

  眼看众下属哭嚷呐喊赵任勇毕竟是全军主帅当此兵凶战危之刻断不可丧失神智。他紧紧抱住二弟臂膀藉着那只烙印镇定自己他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安抚军心猛听“咚咚”之声响起潼关城下竟有人抢先擂起了战鼓。

  “正统军……”夜色里传来了苍茫号令:“起身备战!”

  八千唢呐高呜割破九重云霄关外战鼓如雷“潼关六镇”已经整队了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声催促数十匹战马在军营里来回奔驰传令。但见“正武”、“仁武”、“义武”等六镇全数打开营栅一列又一列军士踏步出阵声势极为浩大。

  魔光照天“正统军”即刻回应他们一无所惧竟似要拔寨远征了。眼看大战将起赵任勇猛烈喘气他拉住了二弟低声喘问:“任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怒苍真要开打了吗?”

  “大哥……”赵任通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要开打了是已经开打了。”

  “已……已经开打了?”饶那赵任勇武功高强听得此言仍不免双腿一软悲声道“是……是谁领军过来?是……是那石刚么?”赵任通摇了摇头道:“大哥还不懂么?这石刚压根儿不在西北哪能率兵过来?”这话先前便听过了赵任勇仍不免“咦”了一声喃喃地道:“不是石刚那……那这回是谁统领大军?是……是陆孤瞻?还是秦……秦……”

  耳听大哥声音嘶哑极显惧怕赵任通便安慰道:“大哥放心他俩也不在西北。”

  赵任勇愣住了看这怒苍似有倾巢而出之势却又无人坐镇西北情势前所未见赵任勇越听越疑喃喃便道:“二弟到底……到底这几个家伙跑到哪儿去了?”

  赵任通叹了口气他搂住兄长的肩头低声道:“大哥忘了么?我打何处来?”赵任勇心里生出一股寒意颤声道:“你……别吓我这“霸州”是在大后方你……你不要胡说……”

  “大哥……信我一次……”赵任通附耳过来细声道:“现今天下最平安的处所便是潼关前线。你这几日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别管啥也别去想尤其记得千万别往后方跑否则等你逃回去以后又得向前线冲了”

  天旋地转间前线成了后方后方成了前线赵任勇还在喃喃自语猛地想起来老婆小孩还在北京霎时惨叫一声身子向后便倒竟已不醒人事。

  轰……轰……

  “驿关”光照天地威慑无极八方百里方圆内清晰可见。只见那烽火忽明忽暗忽忽整整历经一柱香时分西方夜空总算恢复了沉静不过东方更远处却亮了起来就在百里外的一处山头那儿也亮起了一盏明灯。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魔火并未消失它只是跨过了凉关在朝廷境内默默潜行。

  向东向东……一路向东……灯火开始东进它翻山越岭、过河渡江离开了甘肃进入了陕西很快地魔火历经了千里之路来到了“北直隶”。

  山巅一片明亮光照四方从山顶向北遥望二十里外有座城池正是龙兴之地“北京”。转向东望山脚后方则隐伏了一座村落此地平民都姓“杨”故而称作“杨家村”。至于山脚前方则有一座破庙说来也巧这座庙恰也姓“杨”。
精明中年后却变得阴阳怪气谁都得怕他三分。想起适才那句“及时行乐”赵任勇不由嘿了一声忙把二弟拉到了一旁责备到:“任通我好歹时潼关总兵你方才怎么说什么‘及时行乐’?你不怕动摇军心、危言耸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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