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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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兮却抢先执起了马鞭道:“换我驾车吧你也该歇歇了。”琼芳怔道:“顾姊姊你……你知道如何驾车么?”顾倩兮握住她的手露出了笑容:“你别瞧我不起当年我也是离家出走过的。”琼芳感到她掌心的粗糙不由微微一凛:“是了她也是操劳过的。”正想间顾倩兮已提起马鞭朝半空轻轻挥打啪地一响马儿醒了过来霎时哒哒蹄响便已出了。天寒地冻琼芳向手上呵着暖气眼角却向后回望似在留意背后是否有人尾随。正瞧间顾倩兮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冷么?”琼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顾倩兮道:“坐过来两个人暖和些。”不待琼芳答应便从车里找来一张毛毯先披到她的肩上又朝自己肩上拢了拢。两个女人比肩而坐望来便如一对亲姊妹亲亲热热的琼芳感受到她的体热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很是不该始终都在算计她只转开了脸低声道:“顾姊姊对……对不……起……”琼芳生平少说这三字不免说得结结巴巴。顾倩兮微笑道:“好端端的为何向我道不是?”琼芳低下脸去摇了摇头口中却未应声。顾倩兮也不多问只提鞭驾车便向红螺山而去。马车北上哒哒蹄声颇为悦耳只是至今没人想过一件事她们还没付车资。这辆车所费不赀马是白马车是新车双马并辔至少值得百来两银子只是说来奇怪现下马车夫不见了两个女人却自己驶走了人家的车子岂难道不会心存内疚?琼芳心有旁骛自始至终没有留意马车的来历自也没觉顾倩兮手里的马鞭刻有字痕却是“中极殿大学士.杨府”八个小字。官家之物多有徽章印记以防窃盗。原来这辆车是打杨府而来想来有人向“中极殿大学士”借了这辆好车一路载着人家的老婆出门小心保护、细细照拂最后还不忘物归原主把马车还给了人家把人家老公的活儿全干光了。凡人坐上自家的车儿便算晕倒车上也有知觉。顾倩兮手执马鞭驾得顺手指尖也该触到了马鞭上的刻字难道就没觉这辆车自何而来?没觉尽管自家马车落入外人手还来街边拉伙载客赚钱营生顾倩兮也是一问三不知。也许是城里太乱了天气又太冷了反正事情再奇怪她也似阿秀考状元想都没想过。正月十六尚未正午城里城外都是乱烘烘的。可此地却是一片悄静听不到一点声响。好冷、好冰……四下冰冷潮湿阿秀慢慢醒转过来睁开了眼只见眼前昏暗一片望来蒙蒙隆隆他茫茫然起身猛然之间摸到了一柄火枪

  霎时心下一醒这才想起自己偷走了“霍天龙”的火蛇枪却又不幸掉到了地洞里。他害怕起来正要放声大哭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掩住自己的口鼻。“呜呜……呜呜……”阿秀害怕无已只是想哭偏偏口鼻气闷那大手却还不放正要张嘴狠狠去咬脑袋却又让人拍了拍带了几分安抚之意。那人的手掌很烫送来了火焰般的气息似能把人的红血烧热。不知不觉间阿秀胆气一壮心下略宽眼珠稍稍偏转却见到高鼻鹰目的一张脸以及额上的“罪”字。眼看钦命要犯现身了阿秀自是吓得魂飞天外这才想起自己非但掉入地洞里尚且落入魔头手中正要大哭呼救却听地窖上方传来说话:“怪了方才明明见到那孩子怎又不见了?”听得说话声阿秀便又静了下来自知那“蛇枪”霍天龙还在追着自己他吞了口寒沫循着声音来处去看却见头顶上隐隐有光正从一处缝隙里透了出来。阿秀稍一忖念暗道:“对了是那块匾额。”自己昏厥前曾见到一面匾额上书“征西大都督府”。没想才钻到匾额后头却意外掉到了这处地洞里依此看来那匾额后头必然有个大洞。“***臭小鬼!”正想间猛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怒吼:“老子抓住了他!非得把他煮来吃不可!”这嗓子粗鲁想来是那“张胖子”的声音了。又听砰砰啪啪之声看此人手提板斧八成是在砍些东西泄恨。阿秀吓得没魂了就怕让张胖子觉自己的踪迹不免要送掉一条小命正抖间脑袋却又让人拍了拍自是魔头在安慰自己了。阿秀心下一宽自知这儿躲了个大魔头张胖子若是冲了进来不免被他吃掉。正感安心间却又想道:“我高兴什么了?他吃不到张胖子一会儿便要把我煮来吃了。”外有狼、内有虎阿秀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竟落到这个田地一时哽咽流泪奈何口鼻让人掩住了想哭也不出声。正悲哀间头顶上却是砰砰大响想来上头那帮人还在翻箱倒柜。那张胖子找了半天始终瞧不到阿秀的身影不由暴怒道:“这可好了蛇枪让人盗走了咱们要怎么做掉那厮?”阿秀心下后悔自知万万不该去偷人家的火枪以致惹上这群凶神恶煞。正悔恨间却听霍天龙道:“不怕我随身带有一柄短枪勉强凑合凑合还能应付着可惜射程不及蛇枪远……”听得霍天龙还有一柄枪阿秀自是松了口气那张胖子也是大喜道:“早说嘛瞧我担心得……”暴喝一声:“走了!先办正事一会儿再找这小鬼算帐!”大吼过后脚步渐远想来一行人已要离

  开了阿秀放心下来却又怕他们走远了一会儿不免要独自面对地窖里的大魔头。他又怕又急只想找个办法让这帮坏人同归于尽。正慌间猛听一人喊道:“老大、霍公子你们快来看这儿有块匾额。”听得藏身处被人识破阿秀自又吓得魂不附体果然脚步急急众人转了回来那张胖子喃喃地道:“征西大都督府……”愤然道:“什么烂玩意儿砸了!”这张胖子性情残暴等他一斧头砍下匾额破开把头一探却见到自己在这儿打盹那是什么个下稍?阿秀飕飕抖正等死间霍天龙却阻拦了:“张胖子把你的斧头放下别闯祸了。”张胖子拂然道:“不过砸破一块破匾罢了能闯什么祸?”那霍天龙道:“瞧瞧匾额下头的落款。”屋外传来窸窣声那张胖子好似蹲了下来读道:“武英十五年九月寅午嘿……这儿***还有个印章……”霍天龙道:“说话检点些。这个章可是天子之宝。”阿秀微微一奇外头众人也愣了纷纷问道:“什么?这是玉玺?”霍天龙道:“懂了吧?这匾额是谁的落款?”张胖子愕然道:“怎么?这……这是正统皇帝的御笔?”霍天龙道:“你说对了今圣御笔要是让你随手砸了难保不惹上麻烦。”众人茫然道:“不对吧既是皇上的御笔为何不好好挂起怎就胡乱扔在这儿?”霍天龙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这破屋子本叫武德侯府主人乃是武英朝第一功臣立过无数汗马功劳。皇上感念他的辛劳这才亲笔赐匾只可惜天妒英才这块金匾还没机会挂上这屋子便让人查封了。”众人讶道:“为什么?”霍天龙道:“御驾亲征失利皇上兵败被俘此间主人也落得满门抄斩的下稍。”张胖子惊道:“好家伙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霍天龙道:“这宅子的主人姓秦便是武英朝第一忠臣征西大都督秦霸先。”众人惊呼一声:“秦霸先?啊……难怪这匾额挂不得……”霍天龙叹道:“听说过年前皇上还曾来此间凭吊见了自己题的金匾触景伤情着实哭了一场。可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把这匾额移回宫去。只能搁在这儿生灰尘了。”众人喃喃地道:“这也难怪了谁要他生了那畜生……”张胖子道:“瞧不出来啊看你霍公子年纪轻轻却也知道这些前朝往事。”霍天龙叹道:“我孩提时便住在左近街坊都管这儿叫城西鬼屋看这屋子破败了四十多年如今总算也要拆了……”感慨了几声张胖子却无心多听了便道:“走了、走了少说这些闲话说不定咱们说着说天狗李那

  小子却已去找人啦!”众人纷纷称是正要离开忽又听一人道:“等等这若是秦家的旧宅会不会秦仲海便躲在这儿?”“秦仲海”三字一出众人一静了下来阿秀心下也是一惊就怕那厮也躲在这儿正左右张望间却见身旁还蹲着一个怪人不由内心大骇:“这人就是秦仲海么?”阿秀吓得险些晕了过去看自己什么人不好遇却遇到了“怒王”秦仲海一会儿还有性命在么?他闭紧双眼就盼自己能昏厥过去来个不醒人事偏偏头顶上又传来霍天龙的嗓音:“这话不无几分道理。张胖子你去掀开匾额查查后头有什么。”此言一出万籁俱寂阿秀固然心里慌头顶上的众人却也静了下来。猛听嘿嘿两声笑张胖子森然道:“霍公子你当张胖子是第一天出道么?要掀你去掀别来支使我。”霍天龙道:“你恁也多心了。你没听西门嵩说那厮受了重伤正午前动弹不得你却怕什么?”张胖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怕什么了?”阿秀听他们相互推拒自也晓得这帮坏人心存畏惧谁也不肯动手来揭。良久良久猛听张胖子大喝一声:“好啦!咱们谁也别动!小徐你来!”外间传来牙关颤抖声一人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昨儿搬货扭伤手了……”张胖子暴吼道:“放你妈的屁!整日见你摸着女人也不见手酸什么时候扭伤手了?过来!”头顶传来耳光轰击声随即又有哀号哭泣。想来这帮坏人没什么用阿秀慢慢定下神来偷眼打量那名怪人心道:“这人就是怒苍大魔王么?可早上不才有个骑妖马的进城?那又是谁?”阿秀打小爱听鬼故事自也听玩伴们提过“怒王”的形貌都说这人身高一丈二长了三颗头左边长瘤右边长角中间一颗生了大大的独眼吃人前还会流泪可面前这人却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模样不大像依此看来说不定是假扮的。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头顶传来喊叫声:“老大!老大!快出来!官差已经率队出了!”张胖子嘿地一声:“好个天狗李总算有点动静啦!大家快走!”一名汉子道:“老大那这匾额还揭不揭……”张胖子骂道:“蠢材!便算要揭也得让官差揭!不然你来揭啊?”屋里脚步声大作一行人全奔了出去至于匾额后有什么却是谁也懒得管了。脚步声渐渐走远那只大手总算也移了开来阿秀一脱桎梏立时大口呼吸一边奋力去推那人的身子正要逃窜而出却听“砰”地一响庞然大物撞到了墙上竟是轰然有声。阿秀吃了一惊没料到自己这般神力转头去

  看却见地下倒了一条大汉死活不明。阿秀咦了一声心道:“不会吧?我打死怒苍魔王了?”他捡起一颗石头朝那人的尸体扔了扔待见他伏地不动好似死透了便又大着胆子走回俯身察看。那大汉打着赤膊面向地下露出光溜溜的后背。阿秀眼里看得明白这人背上却有一幅刺花上头有只飞天老虎。一旁还有诗词低声便读:“他日若阿阿阿志敢笑阿阿不丈夫。”念了半天不觉愕然道:“什么怪诗啊?”正茫然间却听噗嗤一声那大汉趴在地下竟是嘻嘻笑了。眼看死人复活了阿秀自是拔腿就跑那大汉却也没追来只慢吞吞地爬起靠墙而坐模样有气无力。阿秀心道:“这人武功真差一定不是秦仲海。”话虽如此还是不敢找他说话一时东张西望看看有无法子离开此间。察看半晌已知自己身处于一座地窖墙边有座石阶毁败大半想来便是出路了。忙奔了上去望上跳了跳盼能攀出去。那石阶只剩三五级地窖却深达数丈阿秀自是心有余力不足连跳了十来下气喘吁吁正想再试猛然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正要仰天跌下背心却又让人揪住了。阿秀回头惊看却是那坏人救下了自己只见他一双眼珠却在自己脸上打转似在察看什么。阿秀心里犯怕只想叫声大爷什么的猛见那坏人双眼大睁伸出指尖径朝自己的眉心摸来阿秀吓了一大跳忙把身子一缩急急逃开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那大汉没有说话只反复打量自己阿秀怕得抖便也缩到墙角不敢稍动。两人对峙不动谁也没说话猛听“哈嗤”一声那大汉居然打了个喷嚏垂下了两道鼻血。寻常人打喷嚏、流鼻水那大汉流得却是鼻血望来红通通的随着呼吸一收一放黑暗间还隐隐散出火光望来极为古怪。阿秀呆呆看着他忽道:“你……你很少吃果子是么?”那大汉愣了愣有些听不懂了阿秀喃喃又道:“我娘说不吃果子的人火气大天冷就会流鼻血。”正想劝他多吃果子奈何缓不济急大叔的鼻血都快垂到地下了忙伸手入怀取出娘亲为他准备的小手帕怯怯地道:“哪拿去用吧。”看那大汉打着赤膊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子料来是个贫苦人定没钱买草纸擦谁知他瞄着手帕却只裂嘴一笑“嗨”地一声运起了鼻血鼻涕一吐到了地下。阿秀呆住了没料到好心没好报竟只收回一口痰?无怪娘亲平日总瞪着自己原来是这个心情了。眼见那大汉眼里带了一抹轻视好似见到了娘们阿秀心里暗暗生气当下仰鼻吸气便也运起一口浓痰啐到地上绝不示弱。正得意间那大汉竟也深深吸气嘿嘿一笑间又朝地下狠狠啐出一口痰又多又浓气势远胜阿秀。阿秀吃了一惊万没料到竟有人敢找自己比吐痰?那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也是面子放不下当即仰天啊啊运起了满嘴的口水一吐到了地下。“噗!”、“吐!”一大一小眼瞪眼面对面霎时你一口、我一口便相互吐起痰来。吐了半天阿秀没了口水那大汉却还吐吐不休料来是他赢了。阿秀呸道:“算了!让你一回。”眼看坏人大叔闭目养神了阿秀便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自在地窖里寻找出路。北方人家多半建有地窖有的拿来放腌菜有的拿来收藏宝物若是有钱人家多半还建有密道阿秀打小便听叔叔提过这些事一时便在地下摸摸找找瞧瞧有无密道机关。正察看间却听哗啦啦声响大起臭气熏天那大汉竟然脱下裤子对着墙壁尿了起来一时间尿水窜溢便朝脚下漫来阿秀惊怒交迸东跳西躲也是忍无可忍便骂道:“你……你尿什么?”那大汉抖了抖屁股放出了一个响屁出来恶臭熏天阿秀心道:“你能放屁难道我不会么?”运起气力狠狠一放这个屁竟是又响又臭中人欲呕。地窖密不通风此时又是尿、又是屁、又是痰连坐的地方也没了。那大汉捂着口鼻想来也觉得臭了阿秀戟指骂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那大汉并不答话俯身拾起火枪低头把玩却是阿秀冒死偷来的那柄“百步穿杨蛇火枪”。阿秀躲在远处窥看骂道:“那是我的东西你别玩。”那大汉不甚希罕只狞住了鼻头哼地一声鼻血混了鼻涕全数喷到了墙上。阿秀看得呆了这招倒是没见过正想模仿间那大汉随手把火枪一扔扑通一声却是抛到了尿水里。阿秀终于火了便冲上前去朝那大汉踢了一脚怒骂道:“操!”轰然巨响之中那大汉竟然仰天倒下脑袋正撞在石阶上传出鸡蛋破碎声。阿秀吓了一跳一没料到自己这般神力二没想到那大汉如此不堪他蹑手蹑脚正想靠近察看那大汉却又坐了起来只见他拍了拍后脑勺落下了涔涔灰粉那石阶受这人的脑袋一撞竟尔破烂粉碎那人倒是通体无伤唯独鼻孔还渗着血望来委实古怪。阿秀见自己险些弄伤了他心里略有歉意嘴里却还说着狠话:“活该这就是欺侮我的下稍。”正冷笑间那大汉霍地起身似要打人了阿秀大惊失色哭道:“不要、不要。”噗

  噜一声那大汉又放了个响屁随即枕臂躺下不忘翘高了脚在那儿抖啊抖的。阿秀呆呆看着只觉此人怪上加怪实乃生平所仅见当下便也大起了胆子打量来人的面貌。天光隐隐透入面前的大叔生了两道粗豪浓眉黑白间杂像是坏掉的毛笔额间还有一个“罪”字看他这般形貌卖米卖面都不好天生就该做坏人。阿秀心里有些害怕想起那霍天龙的说话低声便问:“大叔你……你到底是谁?该不会就是那个秦……秦……”魔名本为忌讳呼唤不得支吾几声竟都不敢说出那大汉也只闭眼翘脚浑不应答。阿秀吞了口唾沫眼看那人的左脚隐隐光好似是铁造的忍不住有些好奇便伸长了小手打算摸上一摸。正捏间那人双眼忽地睁开两道精光暴射而出直吓得阿秀惨叫一声急急转身逃命还没跑上两步却听那人轻轻地道:“没种。”陡听这两个字阿秀愣住了慢慢转回头来咬牙道:“你……你说什么?”那大汉闭眼枕臂对问话不理不睬阿秀却已快步奔回大声道:“你方才说什么?”那大汉眯开眼缝道:“我什么都没说。”阿秀恨恨地道:“有!你说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那大汉道:“我说你真带种是条好汉。”阿秀怒道:“放屁!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正要挥拳打人忽见那大汉眼神飘来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淡然道:“小兄弟你很受不得激啊。”阿秀心下一醒这才晓得自己中计了想来请将不如激将要让他乖乖回来便得激一激。那人拍了拍身边地下道:“过来坐下咱俩说说话认识认识。”眼前这人来路不明十之**是个坏人阿秀脑袋一清醒心里便有些怕他正欲转身离开却让那人一把揪住了背心倒拖了回来。阿秀大哭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阿秀胆子再大毕竟只是个十岁小童正受惊哭嚎间那大汉已然放开了手道:“小兄弟当我是坏人么?”阿秀回过头来怯怯地点了点头那大汉翘高了脚懒懒地道:“也好赶紧逃吧这般没种别让我吓死你啦。”阿秀一听此言心火犯上霎时什么都不顾了咚咚奔到那大汉面前大声道:“谁没种了?你只不过仗着个子大有什么了不起?要是你在我这个年纪还不是成日让人家打着玩?又有什么好说嘴的?”想起今日所受的种种委屈又是淑宁载儆、又是跑堂伙计一时泪水潸潸竟已呜呜地哭出了声。那大汉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哭了呢?可是有谁欺侮你啦?”阿秀低下头去泪水一滴一

  滴落下却只使劲摇头什么也不肯说。那大汉淡淡地道:“小兄弟别哭。江湖风波险恶哭是没用的有人欺侮你咱们便该想方设法将来也好报仇。你说是不是啊?”一听此言阿秀浑身便烧起了怒火大声道:“对!我定要报仇!”那大汉笑道:“是了就是这幅精神我在你这个年纪便已杀人放火了。来跟大叔说谁欺侮你了?”阿秀再也按耐不住大哭道:“好多好多人他们骂我还……还打我……”说着将自己如何被伙计欺侮如何请霍天龙相助之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却掠过自己挨了爹爹的打离家出走一节。那大汉点了点头瞧向尿水里的那柄火枪道:“难怪那霍天龙要追你了你偷了他的吃饭家伙他还能不着急么?”阿秀大声道:“谁要他打我?我告诉你!这世上不管是谁打我、看轻我、欺侮我我便要恨着他!一生一世都要报仇!”那大汉凝视阿秀的眉心一边听着他的哭叫慢慢低下了头嘴中却没应声。地窖里静了下来阿秀泄了一顿心里也好受多了。他擦拭了泪水道:“大叔你……你认得那个霍天龙么?”那大汉微微一笑:“我不认得他不过他却该认得我。”阿秀喃喃地道:“为……为什么?”那大汉笑了一笑道:“那还要说?这姓霍的是个小角色咱却是举手摸得着天的五岳人。”那大汉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气势听在耳里谁都要为之信服。阿秀呆呆看着他颤声道:“大叔你…你真的是秦……秦……”那大汉躺于地下左手支腮微笑道:“小兄弟我若告诉你我便是那个秦仲海你会不会怕我?”阿秀呆了半晌随即笑了起来道:“你骗人。”那大汉愣道:“我……我骗谁了?”阿秀笑道:“你当我是傻瓜么?秦仲海那般高的功夫你要真是他啊老早出去杀人放火啦干啥还和我这个小孩躲在这儿?”此言甚具说服力看秦仲海号令万军天下景从乃是堂堂怒苍七十万大军之主不说他麾下高手如云单凭自己一身武功也足以掀翻武林、震动京畿岂会在此坐困愁城?落得与三岁小孩相顾对泣?那大汉愣了半晌道:“这……这话挺有道理……”阿秀哼了几声傲然又道:“大叔劝你以后别假冒他了小心让人扭送官府啦。”那大汉哈哈大笑笑不片刻却又叹了一声搔了搔头:“唉……随你说了倒是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说说吗?”阿秀道:“我叫……我叫……”正想说出名姓却觉不妥喃喃便道:“我……我叫杨二郎。”那大汉讶道:“什么杨二郎?怎么你哥

  哥是武大郎么?”阿秀脸上一红这杨二郎乃是取意“二郎神”自也不好明说便道:“你管我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大汉道:“秦仲海。”阿秀呸道:“又假冒了快说你叫什么?”那大汉叹道:“怒苍秦仲海。”阿秀打了个哈欠:“好累啊遇上疯子了先睡一睡吧。”那大汉忙道:“好吧我……我姓倪叫做……”阿秀道:“叫做倪亲爹对不对?我还叫倪爷爷呢三岁小孩的把戏亏你拿得出手。”那大汉微微窘:“真是什么都让你识破了这下可没名字用了。”阿秀笑道:“谁说你没名字?我来给你取一个你就叫……”沈吟半晌蓦地双手一拍喊道:“铁脚大叔。”那大汉愣道:“什么大叔?”阿秀指着那大汉的左腿笑道:“铁脚大叔啊。你看你这脚是铁的不叫你铁脚大叔却该叫什么?”那大汉哈哈大笑:“说得也是啊。”他伸手出来朝阿秀背后拍了拍阿秀也提起小手朝他肩膀敲了敲两人并肩而坐竟是相视一笑。说也奇怪阿秀原本怕极了这人此刻与他相处片刻却又觉得投缘了他嘻嘻一笑道:“大叔你为何躲在这儿啊?”那大汉叹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吧我昨晚让一个高手点了穴道中午前都不能怒实在没法子只能藏起来啦……”阿秀茫然道:“不能怒?那不是挺好吗?”那大汉道:“我练的武功有些不同心里火气越大身上气力越强可我的死对头也真厉害硬是朝我的心包经里添火现今咱心脉里藏了一把火全身经脉灌满气力你想我若再动脾气怒却是如何下场?”阿秀骇然道:“会中风吗?”那大汉苦笑道:“便不中风、也得惊风总之七窍生烟、双目流血、一命呜呼去也。现下便挨了仇人的耳光也只能你生气、我客气今朝忍他一时气啦。”阿秀醒悟道:“难怪你老是流鼻血原来是这个缘故了。”那人哈哈大笑不过这么一动鼻孔又垂下了两条红鼻涕便提手擦了擦抹到墙上去了。阿秀呆呆看着他只觉这大汉武功时高时低作风忽正忽邪既不像朝廷高手也不似怒苍反贼委实莫名其妙。他怔怔忖念忽道:“大叔你……你是华山派的对么?”那大汉茫然道:“什么华山派?”阿秀道:“你是华山三怪之一。对吗?”那大汉嗤嗤笑了:“小子你别有眼不识泰山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换姓怒苍秦仲海便……”话还未完阿秀已打了个大哈欠道:“好累啊又要睡了真烦。”正要找地方躺平那大汉忙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秦

  仲海我……我是他的朋友以前和他喝过酒。”阿秀半信半疑:“真的吗?你和他喝过酒?那……那他长得什么样?”那大汉想了半天沈吟道:“我想想啊他……他长得很高很大又英俊又聪明……”随即做了个手势道:“两只拳头有这么大还有还有……”拉来了阿秀在他耳边嘀嘀咕咕阿秀骇然道:“哪有这种事?那还能穿得下裤子吗?”那大汉兴奋道:“当然可以。你不晓得女人一看到他啊裙子就自行掉了下来……”正胡说间阿秀却摇了摇头:“才不是我听到的秦仲海不是那样。”那大汉茫然道:“那……那他是什么样?”阿秀左右张望一阵确信秦仲海并未躲在一旁方才低声道:“我跟你说喔秦仲海有三颗头八只手。左边那颗没有耳朵右边那颗不会笑中间那颗只有一只独眼还会放雷电出来。”那大汉呆了半晌随即骂道:“胡说八道长成那模样那还算是人吗?”阿秀低声道:“他本来就是鬼。所以咱们才不能提他的名字只能称他做那厮。”那大汉拂然道:“什么这厮那厮?讲得这般难听。这些鬼话是谁跟你说的。”阿秀忙道:“是管家伯伯说的他说那厮坏得邪门要是有人白天提到他的名字晚间他便会从黑灶里爬出来将你一把抓走!”那大汉愕然道:“有这种事?”阿秀郑重嘱咐:“当然有。华妹和我说过山东、河南每年都生几十回所以平日绝不可说那厮的名字不然便要失踪了。”那大汉嗤嗤而笑道:“他***一群混蛋……可以去说书了……”他擤了擤鼻涕又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华妹可是伍定远的女儿?”阿秀吃了一惊:“你……你也认得伍伯伯?”大汉道:“当然他还欠了我两本肉蒲团演义你说我认不认得他?”阿秀惊道:“什么?伍伯伯也看那种书么?”那大汉叹道:“废话。他又不是太监不看那种书行么?”阿秀呆了半晌喃喃地道:“难怪他搜走我的金海陵纵欲身亡至今都不还……原来是自己留着看了。”正气愤间却听那大汉道:“等等什么是金海陵纵欲身亡?”阿秀忙道:“就是那种带图的啊四色套印你都没看过么?”大汉喃喃地道:“没有我都是看字的。”阿秀笑道:“看字的?那可是老掉牙啦。大叔你一定很久没来京城啦现今大街小巷都有卖哪。”听得此言那大汉竟是为之一怔:“是啊……真是很久很久没回来了……”他抚了抚脸露出难得的正经之色久久无语。阿秀讶道:“铁脚大叔你……你

  哭了么?”那大汉醒觉过来赶忙“嗨”了一声朝地下吐了口痰道:“放屁、放屁。老子只会笑、不会哭。”阿秀与这“铁脚大叔”相处一阵只觉得他风趣好笑不似寻常大人那般严肃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可这人却又是个坏人不可不防。当下压低了嗓子道:“大叔你……你看来为人不错啊为何变成坏人了?”那大汉恼道:“谁说我是坏人了?”阿秀伸出手来朝他的额头指了指那大汉愕然苦笑摸了摸额间刺字却也无话可说了。自古惟有身犯重罪之人方受这鲸面刺字之刑那大汉叹道:“你别把我当坏人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早上皇帝的老娘脱光了衣服走到老子面前问我说大哥你每日老用那三个字骂着皇上却没有身体力行今天要不要……”正要胡扯一通阿秀却是双手一拍大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犯什么罪了!”那大汉茫然道:“什么罪?”阿秀低声道:“你是一个逃兵。”那大汉呆呆地道:“逃兵?”阿秀忙道:“你说你认得伍伯伯还住过北京所以我猜你一定是个正统军对不对?”说着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这破屋子本叫武德侯府主人乃是武英朝第一功臣立过无数汗马功劳。皇上感念他的辛劳这才亲笔赐匾只可惜天妒英才这块金匾还没机会挂上这屋子便让人查封了。”众人讶道:“为什么?”霍天龙道:“御驾亲征失利皇上兵败被俘此间主人也落得满门抄斩的下稍。”张胖子惊道:“好家伙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霍天龙道:“这宅子的主人姓秦便是武英朝第一忠臣征西大都督秦霸先。”众人惊呼一声:“秦霸先?啊……难怪这匾额挂不得……”霍天龙叹道:“听说过年前皇上还曾来此间凭吊见了自己题的金匾触景伤情着实哭了一场。可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把这匾额移回宫去。只能搁在这儿生灰尘了。”众人喃喃地道:“这也难怪了谁要他生了那畜生……”张胖子道:“瞧不出来啊看你霍公子年纪轻轻却也知道这些前朝往事。”霍天龙叹道:“我孩提时便住在左近街坊都管这儿叫城西鬼屋看这屋子破败了四十多年如今总算也要拆了……”感慨了几声张胖子却无心多听了便道:“走了、走了少说这些闲话说不定咱们说着说天狗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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