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易醉X易小醉第2/3段
易醉咬着嘴唇不说话。
戒尺打下来很疼,罚站的时候,疼的地方更疼,抄门规一百遍的时候,手腕也很疼,但所有这些疼,都比不上他心里翻来覆去的那四个字。
所以等到所有的责罚结束,易醉再见到那几个人,又听到了这四个字的窃窃私语时,忍不住又挥了拳头。
许淮晓看他的眼神十分失望,她沉声道:“上次问你,你便不说,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打同门?”
许淮晓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问了三次他还不答,耐心耗尽,易醉自然又挨了一顿好揍。
只是揍归揍,许淮晓到底还是觉得实在蹊跷,毕竟这小子素来舌灿莲花,以往快要挨揍的时候,都是一边逃跑一边把白的说成黑的,怎么这一次又不逃也不说话?
如此过了数日,许淮晓的神识终于捕捉到了易醉打人的一幕。
他的脸涨得通红,就这么将对方死死按在身下,哪怕自己身上也在被对方的反抗而拳打脚踢,却也丝毫不松开,他一边揍人,一边道:“你才没爹!你胡说八道!我易醉的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有爹!”
许淮晓猛地愣住。
她几乎是茫然地看着易醉那样用力地一拳拳挥下,眼角含泪,声音嘶哑,却不放开手的样子。
然后,她逃也似地不敢再看。
之后的许多日子,易醉都没有挨打,也没有再见到他的阿娘。
易醉本也郁郁,对此并不甚在意,直到有一日深夜,他路过许淮晓的院门时,闻见了十分浓的酒味,又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易醉吓了一跳。
白雨斋从来都禁酒,这里怎么会有酒味?!
来不及多想,易醉纵身爬上墙头,还顺手捞了一根粗树枝,心道难道是阿娘和人打架了?
入目是满地的碎酒坛,而他的阿娘,显然早已如此酗酒醉了许久,他看到满庭院的符意,看到满地的符字,而所有那些符意与符字,都是两个简简单单的字。
易痕。
易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片刻,便是再迟钝,也猜到了这兴许就是自己父亲的名字。
许淮晓显然是醉得过分了,易醉如此趴在墙头,近在几乎咫尺,她的都没有发现,只这样坐在石阶上发愣片刻,倏而扔了所有手里的东西,捂脸痛哭起来。
易醉没见过她的眼泪,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脾气火爆的阿娘会哭,所以他就这样愣愣地趴在墙头,看着自己的阿娘泣不成声,听着她哭声里的绝望和其他所有他不懂的情绪。
有风吹过,易醉的脸有点痒,他想去挠一挠,结果不知怎的,一不小心,他一巴掌打到了旁边门头上的瓦片。
瓦片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哭声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一幕,易醉永生难忘。
他的阿娘抬起眼,慢慢看向了他,就这样看了他许久,然后带着些鼻音道:“阿醉,对不起,你……”
“你爹确实已经死了。”
时间好似在这一瞬停止。
……
易醉猛地睁开眼,天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有些怔然地看着头顶上的树叶,再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竟然有点难以分辨今夕何夕,此时何时。
再后来呢?
再后来自然便是他听他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关于他爹的事情,大多是抱怨,抱怨里还包含许多粗口,比如什么“他是个狗屁英雄”、“呵,混账玩意儿”、“但凡给我一个机会,我非打烂他的狗头”。
但抱怨时,他阿娘分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都是怀念,都是忘却不了的记忆。
他从此知道,原来那个从来都缺席了他生命的阿爹,大约大致是这样一个人,他逐渐从“易醉没爹”这四个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然后……就很想去看看,他阿爹纵横过的世界是怎样。
握剑又是怎样。
是他偷偷在话本子上看的那样畅意潇洒吗?
用剑真的可以一剑便酣畅淋漓吗?
咸鱼易小醉想不明白,又有点莫名的热血沸腾,还有点生平从来没有过的憧憬与跃跃欲试,好似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封印的某种潜藏的天性终于被激活。
他生来天资卓越,本应顺顺当当继承白雨斋的衣钵,成为这世间罕见的大阵师,顺风顺脸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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