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第2/3段
“再说你母亲出身谢家将门,外表柔弱,内心刚强,你真以为她把三从四德看在眼里?刚嫁进门时,我因着应酬去了趟教坊司,回来与我闹了一宿,脸都给我抓伤了,翌日上朝莫说同僚,连圣上也来揶揄我。”
楚修宁开始针对他另一个心结,“京城权贵圈子里,一个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和她本人的学识见识关系不大,基本是由她娘家势力决定的。你兄妹刚出世不久,你外公战死塔儿谷,你小舅舅当时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谢家只剩声望,没了实权,一时算是没落了。而我却步步高升,不知多少王公世家想与我攀亲。那会儿朝局纷乱,不像现在宠妾灭妻会被弹劾,你母亲还敢和我闹?”
回忆起结发亡妻,他失神许久。
楚箫同样想起亡母,哀上心头,红了眼眶。
回过神来,楚修宁继续道:“她是不怕惹怒我,可她忧心你兄妹往后在我跟前失宠。弥留时还在一遍遍叮嘱我,望我念在这一世夫妻情分上,续弦时莫要只顾门第,千万挑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以免苛待了阿谣……而我直接承诺,此生只会纳妾,不再娶妻,嫡子嫡女仅你兄妹二人,她才安心阖了眼……”
楚箫低头间,将眼眶里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书房内弥漫着一片哀愁,楚修宁却拿镇纸一砸桌面,砸的楚箫一个激灵,质问道:“合着在你心里,你爹奸,你娘蠢,全家就你一个聪明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箫闭了闭眼睛,“我只是……”
“你想独善其身,但心有牵挂者,不可能独善其身。”楚箫一旦摊牌,楚修宁短短时间内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坠楼时他过于“果断”的选择,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冲击太大,促使楚箫对妹妹产生了负罪感,活生生将自己逼进了一条死胡同。
这孩子秉性正直又重感情,虽在楚修宁看来傻的气死人,心底却暗藏着一份欣慰。
“你的本意没错,但方向错了。”楚修宁绕过案台,走到楚箫面前去,低头看着他,“倘若我是你,其一,觉得对不住阿谣,我会尽我所能,成为她最大的靠山。其二,看不惯父亲的恶劣行径,我会尝试改变他,无法改变,那就超越他,令他依赖我,顺从我的主导。其三,因为晕血无法和虞清一起上阵杀敌的确是个遗憾,那就她提缨枪,我振朝纲,令她将在外再无后顾之忧,京中只为我一人折腰。”
他语气轻描淡写,楚箫听的心神微乱,仰起头,回望他的父亲。
楚修宁慢慢伸出手:“儿子,起来吧。”
楚箫的视线移在他的手上,迟疑了片刻也伸出了手,却只是将折子放在了他手上,尔后自行起身。
楚修宁浑不在意,折子有节奏的敲着手心。一时半会想扭转他十二年来形成的思想是不可能的,需要时间慢慢来,他往后会多抽出时间来亲自教导。
“你可以回锦衣卫衙门了。”
“恩。”楚箫心事重重的准备离开时,恍然回头,“对了爹,虞清的事情……”
“这一次我不再插手。你舅舅没猜错吧,她是女扮男装?”
事到如今,楚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和阿谣也是才知道的,爹,并不是阿谣立场不定,我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不是您能理解的,何况虞清是为了我才私自回京,暗中救了我好几次……”
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楚修宁眉头微微皱起:“我明白了,出去吧。”
“哦。”
……
楚箫离开书房,刚出院子就瞧见坐在回廊上的楚谣。
“我不是让你先回去?”楚箫紧张的快步走过去,深秋夜凉,看她面色红润才放心。
楚谣提心吊胆的,哪里敢走,拉着楚箫看了又看:“爹打你哪儿了?”
楚箫张开手臂转了一圈:“爹若是打我,你会感觉不到?就是罚我跪了一个时辰而已。”
“还好。”楚谣松了口气,旋即板起脸来,“你今日受罚也是活该,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不过脑子的话。”
“行了阿谣,我往后再也不敢了。”楚箫扶着她顺着回廊走,啧啧道,“我今儿算是知道了咱爹那张嘴有多厉害了,怪不得能为太子师,愣是给我说的摸不着北。”
楚谣稀罕道:“是‘说’,不是骂?”
楚箫故作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哎,我宁愿他骂我。”
边走边聊,他将妹妹送回卧房里。准备离开时被楚谣喊住:“哥,你将这匣子金首饰给寇大人带过去,这是早上答应还给他的。”
沉甸甸一大匣子金子,楚箫根本抱不起来,喊了两个家仆给抬去后门,放进马车内。
回到衙门,又得喊人来帮忙,抬去议事厅里。
……
寇凛若人在衙门,一般只出没在三个地方,诏狱,议事厅,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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