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旧梦里(5)第2/3段
“我说了。”他的声音嘶哑,“早晚亲手弄死他。”
“娟娟,别怕。”他说,“有我担着呢。”
他的怀抱宽阔温热,是这漫长冬夜里她唯一可以取暖的地方。
乌玉娟静静靠着他,一室寂静得令人害怕。
过了很久,她动了,伸手勾下一旁桌上的钱包,那里面放着一些零钱,还有一张从帝王宫出来时她去警局办的身份证,卡上的女孩清秀柔美,虽然苍白瘦弱,但眼里隐隐还有对未来一点希冀的微光,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乌玉娟盯着身份证上的名字。
即使在帝王宫里,人人都叫她乌玉媚,但她依旧喜欢自己的本名。
——乌玉娟,虽然土气,但那才是真正的她。
可乌玉娟能做什么呢?她不过是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兽,是株任人践踏的野草,只要他们想,她的生死,她的尊严都不值一提。
她死死攥着身份证,用了极大的力气,卡片咔嚓折断,锋利的一片嵌入她的虎口里,淌下了温热的血滴。
“他说得对,就算弄死我们,也没人会说什么。没有钱、没有权利、没有地位,就是不值钱的蝼蚁,是蝼蚁就会被人侮辱。”她将下巴搭在于水生坚实的肩膀上,语气温柔,“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于水生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明白了她想要什么,也似乎经由她这一句话看穿以后的漫漫前路的黑暗难行。
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没有她的生活,他更难以忍受。
“阿九,你帮帮我。”
女人用一种几乎令他心碎的音调说出这句话来,她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承受了太多,因此当她用这样的语气朝他诉说时,他无法说出那个“不”字。无论她现在如何,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朝他跑来,笑着递给他一个烂梨的天真女孩。
月光被云翳蔽住,冬风灌入昏暗的小屋,血腥味开始漫上来了。
于水生将她搂得更紧了,下巴死死磕着她松软的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偏脸吻了吻她冰冷的额头:“好。”
他轻声说:“你想做的事,我都帮你去做。”
……
乌玉媚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全然看不出从前的影子。她美丽、端庄,曾风光无两,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山里姑娘。乌玉娟死于那年的隆冬,活下来的是乌玉媚。她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都一一得到了,钱财不缺,孽力滔天,伤害过她的人已经被开膛破肚,黄土掩埋了,但更多的,是无辜的冤魂。
将佛像请回家前,她每晚都做噩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年的帝王宫,情景再一转换,她又直直堕入地狱的十八层。无数只枯骨从血海里伸出,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回翻涌的血水之中,那血滚烫,几乎将她每一寸皮肤都灼融。
乌玉媚惊恐地尖叫,冤魂聚成团团的黑雾笼着她的全身,声嘶力竭地问着同一句话:“为什么,我们没有伤害你——”
每每这时,她总会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而后一宿难眠。
“乌姨。”
赵云今的声音将她从过往的记忆里带回现在,她立在她的身后,安静得像一朵月下的蔷薇。乌玉媚垂眼看着颈间的玉佩,这女孩眼光不错,这块玉搭她这身淡蓝的旗袍很配,可不是她的东西,终究是捂不热的。
她摘了下来,拉过赵云今的手,将它放在她掌心:“我记得你母亲。”
美的东西总是让人难忘,那年的探险队里就一个女人,回想起确实和赵云今有八分像。乌玉媚犹记得她当时亲手将这块玉从背包里翻出来递到她面前,虽然恐惧,但肩膀依旧挺得笔直,那是幸福坚韧的人才能有的仪态。
她低声求她:“这个给你,它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放我回去吧,我女儿还小,她不能没有妈妈。”
乌玉媚忘记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但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见惯了麻木和残忍之后,她对一位母亲的苦求无动于衷。除此之外,她看那女人并不顺眼,在地狱里挣扎过的人总是看不惯太阳下的东西,同是女人,为什么偏偏只有她是那样的命运?
她拿走了玉佩,将女人留在了小东山。
……
“你是该恨我,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的生活,都毁在我的手里。”
“但我更可怜你。”赵云今说,“这些年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你有哪怕一天,真的快乐过吗?”
女人沉默。做乌玉娟时,那些痛苦她无法释怀,只以为权力和金钱可以抚平伤痕。
&emsp美丽、端庄,曾风光无两,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山里姑娘。乌玉娟死于那年的隆冬,活下来的是乌玉媚。她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都一一得到了,钱财不缺,孽力滔天,伤害过她的人已经被开膛破肚,黄土掩埋了,但更多的,是无辜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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