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宾客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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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知道,我曾起过要去非洲的念头。”

  “这条路是您的祖先给您安排的,亲爱的夏多·雷诺先生。”阿尔贝风趣地说。

  “对,但我怀疑您的目标是否像他们一样,是去救圣墓。”

  “您说得很对,波尚,”那贵族青年说道。“我去打仗只是客串性的。自从那次我选来劝架的两个陪证人强迫我打伤了我最要好的一位朋友的膀子以后,我就不忍心再同人决斗了。我那位最好的朋友你们也都认识,就是可怜的弗朗兹·德·埃皮奈。”

  “啊,不错,”德布雷说,“你们以前决斗过一次,是为了什么?”

  “假如我还记得,让魔鬼把我逮了去!”夏多·雷诺托雷诺说道。“不过我记得非常清楚的是,我觉得自己是个有才能的人,埋没了实在可惜,我想在阿拉伯人身上试试我那些手枪,那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总之,我在奥兰上岸了;然后又从奥兰到君斯坦丁,我到那里时正巧看到撤围。我像其他人一样撤退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白天下雨,夜晚下雪,我都得受着。最后,到了第三天早上,我的坐骑被冻死了。可怜的畜生啊!它以前在马厩里一直被盖得暖暖的,还有火炉烤火……这匹阿拉伯种马离开故乡不多远就在阿拉伯半岛遇上了零下十度的严寒。”

  “您原来就是为了那个原因才要买我那匹英国马,”德布雷说,“您大概以为它比较能耐寒吧。”

  “您错了,因为我已经发誓不再回非洲去了。”

  “那么您是吓坏了?”波尚问道。

  “我承认,而且我有很充分的理由,”夏多·雷诺答道,“我步行撤退,因为那匹马已经死了。六个阿拉伯人骑着马疾驰过来要砍掉我的头。我用我的双筒长枪打死了两个,又用我的手枪打死了两个,但当时我的子弹打完了,而他们却还剩两个人。一个揪住了我的头发(所以现在的头发剪得这样短,因为谁都不知道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另外那个把土耳其长剑搁在我的脖子上,正在这时,坐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先生突然攻击他们。他用手枪打死了揪住我头发的那个,用他的佩刀砍开了另外一个的颅骨。他那天本来是打算要救一个人的命的,而碰巧是我赶上了。我将来发了财,一定要向克莱芒克莱芒(1810—1867):法国雕刻家。或马罗什迪马罗什迪(1805—1868):意大利雕刻家。去建造一尊幸运之神像。”

  “对,”莫雷尔带笑说道,“那天是九月五日,也就是家父获救的纪念日,所以,只要有可能,我每年都要用做好事的方式庆祝这一天。”

  “真英雄!谁能说不是?”夏多·雷诺插嘴说道,“总而言之,我碰上了救星,但还不仅于此。他把我从刀口下救出来,又把我从寒冷中救出来,他不像圣马丁只给我披一半的衣服,而是将整件大衣全给了我;最后他又把我从饥饿中救出来。你们知道他把什么东西分给我吃了吗?”

  “一块菲利克斯馅饼?”波尚说道。

  “不,他的马呀,我们每个人吃了一块马肉以求生存啊!这是非常难得的。”

  “马肉吗?”阿尔贝大笑着说。

  “不,是那种牺牲精神,”夏多·雷诺回答,“问问德布雷,他会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牺牲他那匹英国骏马?”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会的,”德布雷说,“但为一个朋友,我或许会的。”

  “我预卜到您会成我的朋友的,伯爵先生,”莫雷尔答道,“而且,我已有幸告诉过您了,说这是英雄主义也好,是牺牲精神也好,反正那天我一定要和厄运斗争一场,来报答我们以前得到的好处。”

  “莫雷尔先生所指的这一段历史说来非常有趣,”夏多·雷诺又说,“将来你们跟他交情深了的时候,有一天他会讲给你们听的。现在让我们先来填饱肚子,别光填饱记忆力了吧。什么时候吃早餐,阿尔贝?”

  “十点半。”

  “十点半整?”德布雷问,并掏出表来看了看。

  “噢!请你们宽限我五分钟,”莫尔塞夫答道,“因为我所等的也是一位救命恩人。”

  “谁的救命恩人?”

  “当然是我的呀!”莫尔塞夫大声说道,“你们难道以为我就不能像别人一样得救,而只有阿拉伯人会杀人砍头吗?我们的早餐是一席博爱餐,我们的席面上将有——至少,我希望如此——两位造福人类的救星。”

  “那怎么办?”德布雷说,“我们只有一个蒙蒂翁奖。”

  “那好办,可以奖给一个什么也没干的人,让他得这个奖。”波尚说道,“法兰西科学院通常都这么干,省得找麻烦。”

  “那个人从哪儿来?”德布雷问道,“这个问题您已经回答过了一次,但回答得太含糊了,所以我大胆再问一次。”

  “老实说,”阿尔贝说道,“我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我邀请他的时候,他在罗马,从那以后,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呢?”

  “您认为他能按时到这儿吗?”德布雷又问。

  “我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好吧,连五分钟的宽限也算在里面,我们只剩十分钟了。”

  “趁这一段时间我来告诉你们一些关于我那位客人的事吧。”

  “对不起!”波尚插嘴说道,“您要讲给我们听的故事里有没有可供写文章的资料?”

  “有的,而且还可以写成一篇绝妙的文章。”

  “那么,请说吧,看来今上午我是去不成众议院了,所以我必须补偿这个损失。”

  “今年狂欢节我在罗马。”

  “那我们知道。”波尚说道。

  “是的,但你们却不知道我曾被强盗绑票过。”

  “根本没有强盗这种东西。”德布雷答道。

  “有的,有的,而且是最可怕的,或说得更正确些,是最可钦佩的强盗,因为我发觉他们好得叫人害怕。”

  “嗨,亲爱的阿尔贝,”德布雷说道,“您就承认您的厨师赶不及得了,牡蛎还未从奥斯坦德或马雷纳运到,因此您就以曼特农夫人曼特农夫人(1635—1719):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第二个妻子。她的书信至今都很有价值。为榜样,想以神话来代替菜肴。说吧,亲爱的,我们是一伙好朋友,能原谅您的,并且愿意听您讲,不管这个故事看来有多么荒唐离奇。”

  “我可以对你们说,尽管看来荒诞无稽,但我对您讲的这一番话,却从头到尾都是真的。土匪把我绑了去,带我到了一个最阴森恐怖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圣塞巴斯蒂安墓。”

  “那个地方我知道,”夏多·雷诺说,“我到那儿去以后,几乎发了一场热病。”

  “唉,我比您更惨,”莫尔塞夫说道,“我真的撞上了。他们向我宣布,我是肉票,除非支付一笔赎金来解决,一点小意思,也就四千个罗马埃居,即两万六千个图尔城铸造的里弗尔。不巧得很,我只剩下一千五,因为我的旅游快结束了,钱也花光了。于是我写信给弗朗兹。哦,对了!听着,弗朗兹当时在场,你们可以问问他,我是否有半句谎言;我写信给弗朗兹,问他是否能在早晨六点钟带上四千个埃居来,因为到六点十分,我就要去见真福的圣徒和光荣的殉道者,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了。路易吉·万帕先生——这是强盗首领的名字——是说话算数的,我请你们相信这一点。”

  “弗朗兹带着那四千埃居来了,”夏多·雷诺说,“见鬼!一个人的名字要是叫做弗朗兹·德·埃皮奈或阿尔贝·德·莫尔塞夫,是不难弄到四千埃居的。”

  “不,他只是带着我就要介绍给你们的那位客人一同来了。”

  “啊!这位先生是杀死卡科斯神话中的强盗,偷了赫拉克勒斯的四头牛。的赫克里斯,救出安特洛墨达的珀耳修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杀死怪物墨杜萨的英雄。他杀死海妖,救出美丽的安德洛墨达后与她结婚。了。”

  “不,他也是一个人,而不是神,而且身材也和我们差不多。”

  “从头到脚都武装了吗?”

  “他连一根针都没带。”

  “他代您付了赎金?”

  “不,他只对那个强盗头儿说了两句话,我就自由了。”

  “而他们还要向他道歉,说不该绑您?”波尚说。

  “正是这样。”

  “噢,那他一定是一个再世的阿利身斯多啦。”

  “不,他是基督山伯爵。”

  “世界上根本没有基督山伯爵。”德布雷说。

  “我想也不见得会有,”夏多·雷诺接着说,看他的神气真像是全欧洲的贵族他都知道似的。“有谁知道关于一位基督山伯爵的什么事吗?”

  “他可能是从圣地来的,他的祖先中,或许曾有人占领过髑髅地,像蒙特玛人占领死海那样。”

  “我想,我可以对你们的研究有一点帮助,”马克西米利安说。

  “基督山是一个小岛,我常听到家父手下的老水手们谈起那是地中海中央的一粒沙子,宇宙间的一粒原子。”

  “一点不错!”阿尔贝说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这粒沙,这粒原子的主人公,伯爵的衔头大概是他在托斯卡纳头来的。”

  “那么他很有钱啰?”

  “我想是的。”

  “但那应该看得出来呀。”

  “您这就上当了,德布雷。”爱阅app完整内容

  “我不懂您的意思。”

  “您读过《一千零一夜》吗?”

  “问得多妙!”

  “那好!您是否知道在这本书里出现的人物是穷还是富呢?您是否知道他们的麦种是红宝石还是金刚钻呢?他们外表看来像贫困的渔夫,是吗?您也是这么看他们的吧,可是突然间,他们为您打开了神秘的洞窟,您在里面可以找到买下一个印度的宝藏。”

  “后来怎么样了?”

  “我那位基督山伯爵就是那种渔夫。他甚至还采用了那本书里的一个人名。他自称为水手辛巴德,而且还有一个装满了金子的山洞。”

  “您见过那个岩洞吗,莫尔塞夫?”波尚问道。

  “不,不是我,而是弗朗兹。呃,嘘!可别当他的面漏出一句话啊。弗朗兹是被蒙上眼睛走下山洞的,并由一些哑巴和女人来侍候他,与这些女人相比,克莱奥帕特拉似乎也只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罢了。不过,他对这些女人不能确认,因为她们是在他服用了印度大麻之后才进来的;所以他有可能把一排雕像当成女人了。”

  “我也曾从一个名叫佩纳隆的老水手那儿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莫雷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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