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血雨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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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以后,我想,”基督山说道,“你就拿了布索尼神甫的那封推荐信到我这儿来了,是不是?”

  “是的,大人,那位仁慈的神甫显然很关心我的一切。

  “‘你干走私贩子这一行当,’有一天他对我说道,‘假如再一个劲儿干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毁掉自己的,我劝你,出狱以后,还是选一个比较安全也比较令人尊敬的行业干干吧。’

  “‘但是’,我问道,‘我怎么能养活我自己和我那可怜的嫂嫂呢?’

  “‘有一个人,我是他的忏悔师,’他回答说,‘他相当尊敬我,不久以前,他请我给他找一个可靠的仆人。你愿不愿意去?假如愿意,我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您去投奔我那位朋友吧。’

  “‘噢,神甫,’我喊道,‘那太好了!’

  “‘但您必须向我发誓,将来绝不会使我后悔我的这次推荐。’

  “我正要举手发誓。

  “‘不必了,’他说道,‘我了解科西嘉人,而且也很喜欢科西嘉人,我就依赖这一点!喏,拿着这个去吧。’他迅速地写了几行字以后说道。”

  “于是我就带了那封信来见大人,您接到信以后,就收下了我,我现在斗胆地问一下大人,您究竟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没有?”

  “正巧相反,贝尔图乔,我始终觉得您很忠心、诚实、称职。我只发觉您有一个缺点,就是您还不够信任我。”

  “真的,大人,我不明白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既然有一个嫂嫂和一个继子,为什么却从来没对我提起过他们呢?”

  “天哪!大人,我就剩下我一生中最悲惨的一段要对您讲述了。我回到科西嘉。您不难理解,我急着要去看我那可怜的嫂嫂,并且安慰她;可是,当我到达洛格里亚诺时,我看见家里在吊丧;家中竟发生了悲惨的一幕,邻居们还记忆犹新!贝尼代托无时无刻不逼迫我那可怜的嫂嫂交出家里所有的钱,她听从了我的劝告,一直没答应他那无理的要求。一天清晨,他威胁她,然后一整天没有回家。嫂嫂哭了,因为亲爱的阿孙塔对这个恶棍始终有着慈母的心肠。到了傍晚,她仍在等着他,没去睡觉。将近十一点钟光景,他带了两个朋友回到家中,这些都是他平时调皮捣蛋的伙伴。这时,她向他伸出双手相迎的时候,这三个恶棍捉住了她,其中的一个,或许就是那个浑小子,我现在想起来还不免心惊胆战的,他大声说道,‘我们来让她吃点苦头,那样她就会乖乖地告诉我们钱在哪儿啦。’

  “不幸的是,我们的邻居瓦西里奥当时碰巧到巴斯蒂亚去了,只留下他的妻子一人在家,除她以外,再没有别人能看到或听到我们家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了。贝尼代托的那两个残忍的同伴捉住了可怜的阿孙塔,阿孙塔绝想不到他们会伤害她的,所以仍笑脸望着这些不久就要成为残害她的刽子手的人。另外那个恶棍开始把门窗都堵了起来,然后回到他无耻的帮凶那儿,三个人合力堵住了阿孙塔的嘴,那可怜的女人一看到这种可怕的情形,就大声喊叫起来。做完这一步以后,他们就用火盆去烙阿孙塔的脚,以为这样做就可以逼她说出我们那笔小小的积蓄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我那可怜的嫂嫂在挣扎的时候衣服着了火,他们为了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得不放开了她。阿孙塔浑身着了火,她发疯般地冲到门口,门已经被反扣住了。她又飞奔到窗口,但窗户也已被堵住了。于是她的邻居听到了可怕的喊声,是阿孙塔在喊救命。但后来她的声音便窒息了,她的喊叫声渐渐地低了下去变成呻吟,第二天早晨,经过了一夜的焦急和恐怖,瓦西里奥的妻子终于鼓起勇气冒险出来,叫地方当局的人来打开了我们家的门,阿孙塔尽管已被烧灼得体无完肤,却还没有断气。屋里的每一只抽屉和暗柜都被撬开了,凡是值得带走的东西都被劫走了。贝尼代托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洛格里亚诺出现过,我也再没有见到过他,也不曾听人说起过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在这些可怕的事发生以后,我就来侍奉大人了,我觉得再向大人提起他们未免太愚蠢了,因为贝尼代托已毫无下落,而我的嫂嫂也已经死了。”

  “您对那件事怎么看?”基督山问道。

  “这是一种惩罚,罚我所犯下的罪,”贝尔图乔答道,“噢,维尔福这一家人真都该天诛地灭!”

  “我相信会的。”伯爵用一种郁闷的口吻喃喃地说道。

  “现在,”贝尔图乔接着说道,“大人不难理解,这座我就此再没见过的别墅,这个我突然又踏了进来的花园,这个我杀了人的地点,为什么会使我产生如此难受的情绪了,也难怪你刚才想知道其原因了。因为,说到底,我还不能确信,就在我前面,在我的双脚下,德·维尔福先生是否就躺在他为他的孩子挖掘的坑里呢。”

  “的确,一切事情都是可能的,”基督山离开了他所坐的长凳,站起身来,“甚至,”他低声接着说道,“或许那位检察官并没有死。布索尼神甫说得不错,你应该把您的身世讲给我听的,因为这可以使我将来不至于对您再发生误会了。至于贝尼代托,他既然这样罪大恶极,您后来有没有设法去打听一下,他究竟到哪儿去了,在干些什么?”

  “没有!要是我知道他在哪儿,非但不会去找他,而且会赶紧逃开,像看见妖魔一般。我从没听人提到过他的名字,我真希望他已经死了。”

  “别那么希望,贝尔图乔,”伯爵说道,“做恶人是不会就那样死的,因为上帝似乎还要关照他们,他要用他们来做他报复的工具。”

  “希望如此,”贝尔图乔说道,“我只求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看见他。伯爵先生,”管家卑下地躬身向前,又说道,“现在您一切都知道了。万能的主是我在天上的裁判官,而您就是我地上的裁判官。您难道不说几句安慰我的话吗?”

  “说实在的,您说得有道理,我能对您说的,布索尼神甫也会对您这样说的,那就是您杀死的那个名叫维尔福的人该受到惩罚,以赎还他对您所犯下的,以及他也许还犯有的其他罪行。贝尼代托,倘若他还活着,就如我刚才对您说的,将会作为上天报复的工具,然后他本人也将受到惩罚。至于您,实际上,您只有一件事该责备自己,那就是问问自己,您既然已经把孩子从死亡中救出来,为什么不把他交还给他的母亲呢;这就是您的罪过,贝尔图乔。”

  “没错,大人,这一点,正如您所说的,我干得很不对,在这一点上我简直像个懦夫。我把那个孩子救活以后,我最应尽的责任就是应当马上把他送还给他的母亲,但那样做,我就免不了要被人细细地盘问,而一经盘问,我自己多半就会被人捉住。而我当时却非常想活命,一半是为了我的嫂嫂,一半是出于我心里天生的那种傲性,我在报仇成功以后,总希望能干干净净地脱身。或许,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本能使我想避免冒险吧。噢!我真不如我那可怜的哥哥勇敢。”

  贝尔图乔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脸,而基督山则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目光凝视着他。使我后悔我的这次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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