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魔鬼罗贝尔》①第3/4段
“我倒不知道这事,”阿尔贝回答说,“但我完全可以相信。”
“他不是向唐格拉尔声称,他打算在巴黎待一年,花掉六百万吗?”
“这是隐姓埋名的波斯沙赫波斯国王的称号。的排场了。”
“这个少女,吕西安先生,”欧仁妮说道,“您没发现她貌美惊人吗?”
“说真的,小姐,在女性之中,我只承认您才配得上美人的称谓。”
吕西安把单片眼镜夹在他的眼睛上。
“非常迷人,”他说道,“这个女人,德·莫尔塞夫先生知道她是谁吗?”
“小姐,”对这一个提得几乎直截了当的问题,阿尔贝答道,“如同我们所关心的这个神秘人物一样,对她我也只知道一点点。这个女人是个希腊人。”
“从她的服装一眼便可看出来了,而您对我说的,所有的观众也知道得像我们一样清楚。”
“我为当了一个无知的向导而感到十分遗憾,”莫尔塞夫说道,“不过我得承认,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了;我还知道她是一位音乐家,因为有一天我在伯爵家吃早饭时,听见了单弦提琴的声音,肯定是她演奏的。”
“他也接待客人,您那伯爵?”唐格拉尔夫人问道。
“他的确是招待的,而且以最高贵的方式,这一点我可以向您担保。”
“我一定要劝唐格拉尔先生邀请他过来吃一顿饭或跳一次舞什么的,好使他不得不回请我们。”
“什么!”德布雷大笑着说道,“您真的要到他家里去吗!”
“为什么不呢,我丈夫可以陪我去的。”
“但您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伯爵是一个单身汉吗?”
“假如您向对面望一望,”男爵夫人带笑指了指那个美丽的希腊女人说道,“您就可以充分得到相反的证据啦。”
“不,不!”德布雷大声说话,“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太太。他曾亲自告诉我们说她是他的奴隶。莫尔塞夫,您记不记得他在您那里吃早餐的时候曾这样告诉过我们?”
“嗯,那么,”男爵夫人说道,“假如说她是个奴隶,可她的神态和气质却完全像是一位公主。”
“《一千零一夜》里的公主。”
“《一千零一夜》里的公主?我可没说。但什么东西产生公主,我亲爱的?是钻石,那个女人全身珠光宝气都是钻石呀。”
“甚至可以说钻石戴得太多了,”欧仁妮说,“倘若没有这些东西她倒会更美的,因为那样就可以看到她的颈脖和手腕,就可显示外形的自然美。”
“看!多像艺术家的口吻!”唐格拉尔夫人大声说道,“我可怜的欧仁妮,您还是把您对于美术的热情收起来吧。”
“我对于人工或自然的美都同样地能欣赏。”那位小姐回答说。
“那么,您觉得伯爵怎么样?”德布雷问道,“他倒不全违背我心目中所谓好看的标准。”
“伯爵?”欧仁妮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像是她还没有观察过他似的,“伯爵?噢,他的脸色苍白得太可怕了。”
“我很同意您的看法,”莫尔塞夫说道,“而就在那种苍白下面,正隐藏着我们想知道的秘密。G伯爵夫人坚持说他是一具僵尸。”
“那么说伯爵夫人已回到巴黎来了?”男爵夫人问道。
“她在那边哪,母亲,”欧仁妮说道,“几乎就在我们的对面,您没瞧见那一头浓密的浅色的漂亮头发吗?”
“哦!不错,”唐格拉尔夫人大声说道,“您知不知道您该做的事,莫尔塞夫?”
“请吩咐,夫人。”
“您应该去看望一下基督山伯爵,并把他领到这儿来。”
“为什么?”欧仁妮问道。
“为什么?咦,当然是和他说说话呀,看看他的谈吐是否和别人一样,假如您没有这种好奇心,老实说我倒是有。您真的不想见他吗?”
“一点都不想。”欧仁妮回答说。
“怪丫头!”男爵夫人低声说道。
“他多半会自动过来的,”莫尔塞夫说道,“嘶,您瞧见了吗,夫人?”
“他认出了您,正在向您鞠躬呢。”
男爵夫人满脸堆笑地以最殷勤的态度回复了那个礼。
“好吧,”莫尔塞夫说道,“我就是牺牲自己好了。再会,我去瞧瞧有没有机会可以跟他讲话。”
“径直到他的包厢里去,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我从没有经过介绍呀。”
“介绍给谁?”
“那个希腊美人。”
“您不是说她只是一个奴隶吗?”
“可您却坚持说她是一位公主呀。不,不,我不敢进他的包厢,但我希望他看见我离开了你们,就会从他的包厢走出来。”
“这是很可能的,去吧。”
“我就去。”
莫尔塞夫施礼后走出包厢。果然,正当他经过伯爵的包厢前,包厢门突然打开。伯爵用阿拉伯语向站在通道上的阿里说了几句话,然后抓起莫尔塞夫的手臂。
阿里重又关上包厢门,并伫立在门前,走道上,这个努比亚黑人周围聚拢着一群人。
“说真的,”基督山说道,“你们的巴黎真是一个古怪的城市,而你们巴黎人也是特殊的人,好像这些人第一次看见努比亚黑人似的。您瞧围在可怜的阿里身边的那些人吧,阿里都不知道这算什么意思。嗨,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向您保证,一个法国人不论到突尼斯、君士坦丁堡、巴格达或开罗去,他尽可以在公众场所露面,而他的周围绝不会有人围观的。”
“这证明东方人的头脑是很清醒的,他们绝不会把他们的时间和注意力浪费到不值得注意的目标上。然而,单就阿里来说,我敢对您说,他之所以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就是因为他是属于您的,而您目前可是巴黎最红的人物啊。”
“真的吗?我怎么会幸运地得到这样一种荣誉呢?”
“怎么会?咦,当然是您自己造成的呀!您拿价值一千路易的马来送人;您救了一位既有地位又漂亮的太太的性命;您以布莱克参谋先生的名义去参加赛马,派去了纯种的骏马和并不比土拨鼠大多少的骑师;当您夺得了奖杯以后,却毫不珍惜它,把它送给了您所想得到的第一个漂亮女人。”
“这些荒唐的念头是谁拿来放在您脑子里的?”
“没错!第一件是唐格拉尔夫人说的,她此刻待在包厢里想见您想得发疯了;或者不如说,还有其他人也想在那儿见到您;第三件是波尚的报上说的;第三件是我自己猜的。倘若您想隐姓埋名的话,那么为什么您把您的马命名为万帕呢?”
“那的确是一个漏洞,”伯爵答道,“但请告诉我,莫尔塞夫伯爵难道从来不上戏院的吗?我刚才望了一遍,但始终没能看到他。”
“他今天晚上会来的。”
“在戏院的哪一部分?”
“大概是在男爵夫人的包厢里吧。”
“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可爱的青年女子就是她的女儿吗?”
“是的”。
“真的!那么我向您道喜了。”
莫尔塞夫微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将来再讨论吧,”他说道,“您觉得那首曲子如何?”
“什么曲子?”
“就是您刚才听到的那个。”
“哦,既然这支乐曲是由一个人间的作曲家谱成,并如已故的第欧根尼第欧根尼(前404—前323):古希腊犬儒派哲学家。他蔑视财富和社会习俗,终年穿粗衣、吃劣食、露宿街头或廊下,据说还曾栖身在大瓮里。说的,由不长羽毛的两脚小鸟唱出来的,当然很美妙啦。”
“哦,我亲爱的伯爵,您说这句话就好像您可以随意听到天上的第七交响曲似的。”
“您说对了一部分,当我想听那种凡夫俗子们从来没听到过的极美妙谐和的乐曲的时候,我就去睡觉。”
“好极了,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睡吧,亲爱的伯爵,睡吧,歌剧就是为催眠而发明的。”
“不,你们的乐队实在太吵了。我所说的那种睡眠,必须要有一个宁静的环境,而且还得助于某种药剂。”
“啊!是那著名的大麻吧?”
“一点不错。子爵,当您想听音乐的时候,来和我一起用晚餐好了。”
“那次和您一起用早餐的时候,我已经享受过那种优待啦。”
,“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太太。他曾亲自告诉我们说她是他的奴隶。莫尔塞夫,您记不记得他在您那里吃早餐的时候曾这样告诉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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