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人为财亡(五)第2/4段
肖明成在对面都能闻到一股酸味,这会儿见她这个反应,也本能地觉得牙齿酸软,忍不住道:“这都馊了吧,别吃坏了肚子。”
重新用蜂蜜调配过之后,度蓝桦已经很能接受这个味道了,也给他依样弄了一碗,“你尝尝,其实挺好吃的,牛奶这么加工一下,身体更容易吸收,你体质不好,更该补钙。”
身体不好……肖明成光被这句话打击了,甚至都没注意听后头的“补钙”什么的,拉着脸接过来,没什么灵魂的往嘴里倒了一勺。
第一次吃确实有点不习惯,不过他还是努力咽了下去,很客观地评价道:“有点怪,味道却比单纯喝牛奶醇厚不少。”
“是吧?”度蓝桦美滋滋道,吩咐小丫头,“也给少爷那头送一份,小孩子肠胃弱,蜂蜜隔水温一温再加。”
小丫头脆生生应了,出去时就见退到外间的李嬷嬷和莲叶正满脸欣慰地看着里头发笑,时不时低声说一句,偶尔再低头做点针线。
如今瞧着夫人和老爷相处的模样,当真是再和睦没有的,只是……咋还不圆房?
不过姑娘年轻,才二十呢,那些夫人们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岁老蚌生珠也不是没有,倒也等得起。
等待刘主簿的过程中,度蓝桦把手头的情况跟肖明成说了下,顺便解释了为什么只能先掉头去查汪家铺子。
“验尸的结果出来了,不管生前有没有其他病症,但三人的确是摔伤致死。另外雁白鸣从马的胃里发现了一种本不该出现在马料里的毒草。我找宋大夫看过了,这种草非常常见,同时也是一味药材,有提气醒神的效用,但家畜误食后会很快变得亢奋,失去控制,若大量食用,便有可能疯跑以至力竭而死。”
这种药可能就是一种原始的神经兴/奋剂,若是应用得当,可在危急时刻做神药,可若使用不当,就摇身一变成了毒/药。
“经常喂牲口的人都知道这个常识,不存在误服的可能,而且之前我让孙青山和韩东检查过白云寺的剩余马料,并没有这种毒草,且其他吃过草料的马匹全都安然无恙。所以只可能是凶手特意投喂的,针对性非常明显。”
雁白鸣根据消化程度推测,从马吃下毒草到它死亡,中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而宋大夫则表示毒草需要至少半个时辰才能起效,再加上之前度蓝桦曾特意计时,从事发地点到白云寺坐马车大约要两刻钟……一条案发时间轴就大略完成。
如果汪河出发的太早,很可能马车跑下山了马匹才开始发狂,那时候马车平地侧翻,车厢里的人最多不过重伤。
而如果太晚,万一没等出发马儿就开始发狂,便是傻子也不会再用它拉车了。
也就是说,凶手对投/毒时间的计算非常精准,甚至为了确保汪河等人能死在山路上,投/毒后不久就故意在他们面前出现,通过某种谈话操纵了出发时间!
很明显,凶手对汪河每年这个时候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时候抢完头香,大约跟方丈谈多久,马车跑完一段山路需要多长时间。没有相当程度的研究和数据积累,绝对做不到。
“考虑到本案会不会是针对苏梅的,而汪河其实才是遭受池鱼之殃的那个,我还特意派人查了苏梅的人际关系,也询问了当日同去白云寺的其他几户人家。”度蓝桦叹了口气,“大家的说词都很接近:因为不擅长交际,苏梅跟其他商人的女人们也说不大上话,又不想看人家吹嘘男人孩子,几乎不往来。娘家离得远,公婆不待见,又没有朋友,苏梅每天的生活都十分枯燥单调,不是在家枯坐,就是四处求子,根本没机会结仇。”
这是一个完全被家庭束缚的可怜女人。
苏梅没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只是汪河的附属品……甚至连与外界结仇的资格都丧失了。
度蓝桦示意肖明成靠近,在纸上画了一整条时间轴,语速飞快地分析道:“韩东他们说,有和尚曾看见汪河去后山与人说话,虽然具体离开的时辰记不大清,但那会儿刚做完早课,应该是正月初一的卯时过半(6点)以后,但最晚不会到辰时(7点),因为白云寺每逢整点敲钟。”
“毒草在马匹吃下半个时辰后就随时可能起效,扣掉白云寺到事发点的两刻钟路程,所以,凶手是让马车在他投/毒后两刻钟之内出发的。最早卯时二刻(5:30),最晚卯正二刻(6:30),这就是凶手的具体投/毒时间范围。这个时间段凶手是在白云寺的。”
“我今天问了苏开,谁成想他大年三十子时之前给人送过饺子,正月初一午时之前还去给村长拜年,而且有许多证人。虽然我已经派黄兵前去查证,但是既然他敢说出口,想必也是没有破绽的。”
没有破绽,那么苏开的可支配自由活动时间就只有大年三十夜里子时以后到大年初一午时之前。假设他是凶手,最早也只能在年三十子时后出发,然后赶在初一早上卯时二刻之前就要抵达白云寺并完成投/毒的行为,并且在午时之前回到家给村长拜年……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这头碰了壁,没成想肖明成那头也不顺利:
经多方核实,潘掌柜一直到大年初一凌晨还在跟歌姬厮混,那会儿城门都不开,他也不可能瞒天过海跑到白云寺行凶。
嫌疑最大的两个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案子怎么查?
得亏着肖明成思维敏捷、脑子灵活,不然度蓝桦这么哐哐一通说,一般人别说跟上她的思路,不被绕晕就不错了。
他沉吟片刻,直接给出答案,“所以你见我迟迟未归,猜到潘掌柜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案件调查就陷入僵局。所以不得不大胆的换一种思考方法:那夫妻二人是否是有预谋的假死?”
毒草不可能凭空出现,可如果下手的真的既不是潘掌柜也不是苏开,那么她也不得不考虑极端情况。
度蓝桦说得嗓子都冒烟了,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点头,“对。”
有这样脑子灵活的搭档真的太省心了。
“假死这种做法虽然复杂,也有风险,但却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你想,人只要死了就一了白了,那么他生前所背负的一切就没法再追究。我总结了下,会这么做的往往迫于三种压力:法律压力、舆论压力,第三种是经济压力。”
说到这里,度蓝桦换了个姿势,身体向肖明成的方向自然前倾,继续道:“法律压力自不必说,杀人越货者诈死的不在少数,可汪河之前并没犯案,这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第二种是舆论压力,我觉得也不可能,因为他一直都在承受啊!而且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就证明了他可以为了赚钱不择手段,道德良心全不在考虑之内,之前多少次他都被人戳断脊梁骨,沦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也没怎么着啊?不也是照样挺过来了?哦,以前不死,现在什么都熬过来了,偏挑在这个时候死?怎么都说不通。”
只要我没有道德,舆论就无法进行道德绑架!只要我不断降低底线殃的那个,我还特意派人查了苏梅的人际关系,也询问了当日同去白云寺的其他几户人家。”度蓝桦叹了口气,“大家的说词都很接近:因为不擅长交际,苏梅跟其他商人的女人们也说不大上话,又不想看人家吹嘘男人孩子,几乎不往来。娘家离得远,公婆不待见,又没有朋友,苏梅每天的生活都十分枯燥单调,不是在家枯坐,就是四处求子,根本没机会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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