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不破不立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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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睹物思人的都是傻子,逝者如流水,我从不缅怀已逝之人。”

  后一句他说的极小声,像是说给自己听。

  七婴以他十分有限的脑袋瓜思索了一会,没懂。

  拉几把倒,他还是继续去为祸人间吧。

  车厢内。

  乌发的少年正坐在鹅绒软垫上,他侧着脸,举起右手,目光细细地落在系在手腕上的一根金色细绳上。

  这根金色细绳做工编织并不考究,但隐隐光芒细碎,灵气逼人。

  这金色细绳上的小金圆牌上面刻了他的名讳。

  ——步月龄。

  步月,这是个和他这一身衣着同样金贵的姓。

  十四州三大古国之一的西猊国皇姓。

  忽得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他耳朵尖儿一动,撩起一面窗帘望去,月色稀稀落落捣碎在山林里,好在他目力不错,一眼便看出这正是他在等的那人。

  毕竟那头白毛实在是打眼得很,晃荡着袖子,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这人进了一趟林子,衣服碎了个更彻底,看起来……更吓人了点。

  这人说他着实是没点得道高人的样子,说是鬼还贴切点。

  他犹豫了一下,心一横又下了车。

  相易远远地就看到那少年竟然还没走,有点吃惊。

  这鬼地方乌漆抹黑的,这小孩好似也没什么本事,到底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啊?

  少年笔直地站在那儿等他,似是在思索怎么开口,嘴唇抿着,只一双眼睛紧紧地贴在对面男人身上。

  相易砸吧了一下嘴,上下瞄了一眼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再挡着我路儿打你了啊。”

  少年,“……”这人脾气当真不是很好。

  他抬起头看着这诡谲难测的白发男人,方才下定的决心忽的松了下来。

  要不……算了吧。

  这人神神叨叨的,颠三倒四,万一是个歪门邪道,纵然真的拜入了又有什么用?

  夜风凛凛,吹过少年发鬓,吹起了几丝愁思。

  相易打了个哈欠,见这小孩还粘粘糊糊地在这里,道这小孩是不死心,索性晃悠悠地上前了两步。

  少年见他忽然过来,有些疑惑地后退了两步,“你……”

  话音未落,他瞳孔微缩。

  一片阴翳扫落,白发男人仰过身子,伸出两根手指,扒拉上了他的下巴。

  他本就生得比他高大,轻而易举地擒获了这双尚且青涩的碧瞳。

  步月龄听他压低,声音压低了笑,“啧,拜我为师?也不是不成啊。”

  步月龄脸色顿时一变。

  “正好,”那男人又靠近来了两步,声音吐在他颈边,“我倒还真没试过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孩儿呢。”

  步月龄身子一僵,脸也难看地白了下来。

  不幸中的大不幸,这人还真是个变/态。

  相易望着少年惨白的小俊脸心里乐得不行,不是,这哪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少爷,随便讲讲就还当真了?

  相大流氓显然全然不了解自己这声儿和这扮相有多渗人,那活脱脱一个浑然天成的变/态死断袖。

  他两根手指爬过那光洁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缠上这少年的头发,声音压得更低更粘稠。

  “先叫声师父听听?”

  “我想,他应该是与白玉京有什么瓜葛吧?”

  “这个……”宦青顿了顿,“的确,可以说他曾经是白玉京的人。”

  以后就说不好。

  步月龄心道果然。

  而且显然,那人不是白玉京的泛泛之辈。

  他虽然心中惊讶,倒也不至于太惊讶,毕竟那人行事狂妄难测,若不是凭着自己有通天的本事,理应是万万不敢的。

  “我见过他皇骨令上的本名,而你也是这么叫他的,”步月龄道,“他也姓相,难道和那传闻之中的相折棠——”

  宦青垂眸。

  “有血缘关系吗?”

  宦青,“……呃,可能有一点吧。”

  步月龄有些疑惑,“你们不是至交旧识?”

  宦青道,“有些事,纵然是旧识,也不好说,况且我与他,远远谈不上至交的关系。”

  步月龄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心下有些烦闷,“的确,是我冒昧了。”

  宦青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他以前的糗事,我倒是可以给你说出一箩筐来。”

  步月龄一愣,不知怎的还没听就忍不住笑了,“好。”

  “我与他相识了好些年头了,”宦青起身,在他的书柜边找起东西来,边找边道,“你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以前没入道的时候,也不过是流浪街头的一只臭耗子,成天到晚无所事事就跟人干架,整个鼻青脸肿的。”

  “但这事儿不赖他,那都是旁人非要来招惹他的,你想,他那垃圾脾气哪能乐意啊,抄一块砖头就能跟人家五六个人干上,嗬,那叫一个凶。”

  步月龄想了想这人鼻青脸肿的样子,却是想不出来,忍不住问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把宦青难住了,“他吗,一般般的模样,怪普通的,你还是不用知道的为好。”

  知道的多半迷途不返,少年人啊,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步月龄心思起起伏伏,最后道,“哦。”

  “直到后来,他入了深深深,”宦青找了半天,翻出了一轴丝绢画像,张开一看,赫然是一个白袍男人,“这就是深深深第一任掌门,珩图君。”

  这画像是赋了灵气的,上面的画并不是静止的,像是选了这人生平一段回眸的影像,剪在了上面。

  “相易受他点化,才走上了剑修一脉。”

  步月龄去看他,珩图君似是也在看他。

  他有些意外,因为这人生得很普通,或许也是他眼光高,毕竟他自己是长得好,从小待的地方缺德缺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人。

  珩图君看起来平直温厚,有三庭五眼的端正,唇薄眼宽,说不出哪里好与哪里坏,总之就是不出格也不出色的模样。

  唯有一双眸子青透,格外精邃,藏着广邃的气度和莫测。

  被画中的他打量着,仿佛真如活人一样。

  “你们理应都是有鲛族血统的,所以都生了一双碧眼。”

  步月龄恍惚中点了点头,他母亲身上有鲛族的血统。

  宦青见这两人互相对望,几乎是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得旁人有些渗得慌,连忙把这副画卷收了起来。

  步月龄收回视线看他,心里却似是被那位珩图君拉扯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宦青道,“他是相易的师父,如今你入了深深深,虽然仓促了些也没规矩了些,不过他也算是你的祖师了。”

  还没等步月龄点头,宦青又道,“不过你千万不可以在相易面前提他。”

  步月龄抬起眼皮,心里一跳,“难道?”

  “对,”宦青道,“他一百年前就死了,你要是敢在他面前提他,相易准能疯到这儿给拆了。”

  完了又加一句,“他为了他师父,什么都干的出来。”

  步月龄一愣,心里忽地没了滋味,“哦。”

  “对了,说起来,”宦青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头,“千宗大会是六月,你抓紧着点时间,和那人学学剑术,纵然没有灵心,到时候也受益无穷,你这趟出去也发现了把,那些大宗门的子弟从小娇纵,不一定真有本事。”

  步月龄点了点头,去找相易的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什么都干的出来?

  用不着他师父,他这人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吧?

  相易住在春江花月夜的最西面,他住在最东面,宦青住在顶层,他一路走到那房间,还没开门,就听到一阵娇俏的女孩笑声。

  为老不尊,寡廉鲜耻。

  他眉头蹙得更深,心思本来就不顺,下手便重重地敲了一下门。

  门“哐”地一声,里面的人具是一愣,那欢笑声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步月龄也一愣,他都没想到自己手劲这么大。

  “谁?”

  他听到相易的声音,心里忽然沉了下去。

  步月龄道,“练剑吗?”

  那人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练不练,老子快活呢。”

  果然如此。

  步月龄脸色一冷,一咬唇,一声不吭地加快步伐走了。

  被这一声敲门声震住了,里面围着桌子坐在一起的仨人都愣了一会儿。

  虽说是在快活,但是相老人家看上去并不怎么快乐,他的青面獠牙上贴满了白条儿,声音怪丧的。

  “我徒弟,不是你们老鸨来查房。”

  “哦,”旁边那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涂着厚厚的胭脂有些怪,但还算可爱,一双眼子又圆又精,“好呗,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玩一把我就走了哦。”

  相易对天发誓,“我不会再输了。”

  旁边七婴在洗牌,一张稚气小脸,“拉几把倒吧,你三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

  小姑娘情真意切,“嘻嘻,我是真没见过打牌打得有你这么烂的。”

  相易,“……我这叫时运不济。”

  七婴奶声奶气,“你这都不济三个时辰了,烂就是烂,你七百年前也打得这么烂,是男人就别找那么多借口。”

  小姑娘瞅着相易,第一次见客人嫖/娼戴面具还带小孩的,捂着嘴偷笑,“你们讲话真有意思,要不来帮我算算命,我能活几百岁?”

  相易啪得一掌拍上桌子,“不要嬉皮笑脸,让我先找回我的尊严,和快活。”

  一炷香后,相大仙死死握着手里最后两张牌,眉头凝重,精神恍惚。

  “不……我不信,不可能。”

  小姑娘拍了拍袖子,揉了揉肩膀,推开门打算走了,“哎,又赢了,真没意思,走了走了,对了,我叫杜若,下次记得再点我!”

  她刚推开门,就撞上了一座人山,往后退了好几步,“哎哟。”

  步月龄心里放不下,去而又返,刚回来又听到一句“再点我”之类的污言秽语,心里正有把无名火,见这人自己撞了上来,目光直直地扫在这女孩身上。

  不过十四五岁,勉强够得上清秀,他心里失望万分,这人原来也喜欢这种庸脂俗粉?

  庸脂俗粉还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了庸脂俗粉,赫然撞上一个眉目雅致,俊朗冷淡的蓝衣少年,还被他盯得浑身发软,几欲魂飞魄散。

  我的天。

  啥时候能让她遇到个这么好看的正经嫖客啊?

  杜若咽了咽口水,尝试着朝他抛个媚眼,可惜业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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