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大雪满人间(下)第1/3段
要说这恃才傲物,只要是个走江湖的,身上傍着个几斤几两的能耐,多多少少都沾点自傲。
不过,可不只是那些江湖事江湖了的忠肝义胆之士或是蝇营狗苟的蟊贼有这般近乎是自作多情的姿态,就些个市井里的街头小贩和文庙里走出来的金玉种子也免不了这般性情。
逮明儿,街边上围着个屠户摊子,这屠夫生的一副虎背熊腰,膀大腰粗的健硕身板,搁那“哗哗哗”的耍着七八来斤的砍骨刀,大有庖丁解牛之势。
等这刀一下肉,要解的不好无非当大家伙乐呵乐呵看个笑话,权当添个彩头。而这屠户瞪起个铜铃大的眼珠子,不是暗自埋怨自己的手艺就是想着是不是隔壁王铁匠给自己的刀少磨了会儿工夫,差了点火候。围观的主顾笑着嘘声,当事的屠户涨红着脸摆手连连解释。
平头百姓的乐趣也就这些个俺赞玩意儿。
但这若是解的有模有样,好家伙!甭管你是在同街的花楼喝着花酒左搂右抱,温香软玉入怀的公子哥儿亦或是一旁茶楼沏着茶水佐着台上说书先生的抑扬顿挫消磨时光的茶客。这屠户豪迈的叫喊准能把这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那小腹蠢蠢欲动的欲火给压下去,让这如无骨的花魁伶官猛地一颤,继而娇滴滴的掩面欲泣,而后者不过是为了惹得官人怜爱,多点赏银罢了。同样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日的医馆铺子里总有些个来治骨折一类的跌打损伤的病患……
对屠户来说,这招揽是招揽了生意,可这同行也是得罪了七七八八,不过若是和家里妻儿老小的生计比起来,还是是值得的。
虽然只是乡里人的一件小事,主顾看个热闹,该买肉还买肉,该还价还环价,但这对屠户来说是完成了的一桩惊天壮举,保不齐明后儿两天都脸上搁着笑,声音粗上那么几分,更有底气些。乡里人不懂得鼓弄吹嘘自己,不过如果别人提及屠宰的时候,只是默默的挺直了腰板,哪怕只是稍稍略过。可若是有人上前闹事,诋毁人家的手艺,那这可有好戏看了,市井间的拳脚争斗是免不了的,不过真要血溅三尺,闹出人命来,两个人都是不敢的,毕竟谁都不是亡命之徒也并非出生王公贵族,身后总有人需要自己去养活……但是这要是个换了个书生,那可不也是就没意思多了,无非是几句圣人曰“……”或是之乎者也一类的酸儒语调,再怎么顶破了天也是涨红着脸,争吵几句就草草了事,是万般不敢起了拳脚的……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纵然有贵妃研墨,龙巾拭吐的傲气,在万千铁骑面前与蝼蚁何异?百无一用是书生……”
“老先生,得亏我那周兄弟不在,就凭您这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吊人胃口,寻人开心,怕不是我那兄弟半夜偷溜进您老的屋子,让您给开个单场,哈哈”闹人玩笑的声音从酒楼靠窗口传来,继而引得整个酒楼哄堂大笑。
正在台上咿咿呀呀讲着文人轶事,一同并着满腹牢骚的说书匠只是抬了抬了眼皮,寻了一眼声音的出处,眼神微微愣住,然后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听客,酒客,食客沸腾的声音渐渐喑哑了下来。不修边幅且蓬头垢面的说书先生扶了扶头顶的束髻冠,却是给人一种怎么也扶不正的感觉。老人缓缓放下手中的沉木和折扇,黝黑的左手从破损不堪的裘皮大衣里掏出半个瓢,扶着下了台,向酒客们缓缓踱去。
寒风萧瑟,老人走近半掩窗的座位,往窗外瞥了一眼,“要来雪了咯”。一袭夹杂着雨水的西北风顺着窗门吹入,老人那不成样子的裘衣早就没了御寒效果,害的老人一阵哆嗦。
其实,就老人这身装扮,称呼他一声先生都可以说是老人祖上坟头青烟万丈,如果老人家还知晓祖上坟头在哪儿的话。就凭他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吊人胃口,寻人开心,怕不是我那兄弟半夜偷溜进您老的屋子,让您给开个单场,哈哈”闹人玩笑的声音从酒楼靠窗口传来,继而引得整个酒楼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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