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寻常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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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打擂台不是去京兆府,而是王云鹤和范绍基到大理寺来提审周游。大理寺提审周游,刑部的姚侍郎还要尖着耳朵来听,王云鹤一到,先把刑部的人赶走了,原话是:“嫌犯何其多,刑部能为他们每个人撑腰,告诉嫌犯终能脱罪么?”

  他已知周游八成不是犯人,仍是这样讲,打的与祝缨、左司直一样的主意:你不是杀人犯,也不妨碍我把你查个底儿掉!

  王云鹤的本意是肃清京城风气,只要不是用非法的手段,怎么肃清,他倒不是很计较。查案嘛,把嫌犯查个清楚,没毛病!

  周游一见刑部的人走了,心里先没底了,他想骂郑熹,郑熹人家不过来,王云鹤来了。周游就说王云鹤白瞎了青天的美名,竟冤枉于他!王云鹤命人拿了张单子给他:“我自清廉,所以没收府上的贿赂。至于府上说的什么‘纵使你做错了什么,你也不会有事’我先记下了。你还是官身,我先不打你。说吧,你当晚做了什么。”

  周游靠山也不见了,对头也不在了,家里人行贿的把柄还在王云鹤手里,心里已经软了。可他实在无罪可招,因为人压根就不是他杀的,就算打死了他,他也招不出来。

  王云鹤是个有经验的人,将周游翻来覆去审了一整个早上,一口水也没给周游喝,周游三餐丰盛,早饭才吃完想方便,王云鹤也只当没听见。周游看着无赖,并不是街面上的真无赖,他也不好意思当堂便溺,脸都憋青了。从小打大招猫逗狗的破事说了一箩筐。

  到后来,连“我在五娘家真的没干什么,就送了玲玲一套头面!”都说了,再憋他半刻,他居然想起来这套头面是顺手从老婆妆匣里拿出来的。

  王云鹤也不能让他尿裤子,看看差不多了,才让他回牢房去,自己背着手出来了。

  郑熹、裴清带着祝缨和鲍评事都在隔壁等着,到了此时都有些佩服王云鹤,这位真不是迂腐之人呐!

  郑、裴二会都说:“佩服佩服。”

  王云鹤却苦着脸说:“惭愧惭愧,本不该如此。”

  郑熹请王云鹤去他那里细聊,裴清就招待范绍基,两处聊得都挺愉快。一则王云鹤经验丰富,以他自己的观察,周游过堂的表现确实不像是本案的凶手,并且他看过了周游的佩刀:“平日不用的东西,保养得倒好。可见周将军的武艺……”比较拉胯。

  二则王云鹤还是比较相信祝缨的判断,周游没有进出过莺莺的院子,除非他会飞。

  郑熹也心知肚明,他也接受了祝缨的说法,把周游放出去会乱拱。

  郑、王二人又彼此心知肚明,刚才在朝上的时候,很有默契地先不提周游是不是真凶,但是要说周游此人平素“不拘小节”,到花街嫖宿的时候也带着佩刀,还拿禁军的身份去放话要弄死人,实在是想放了他都不太好意思放。如果他是冤枉的,也只好等拿到真凶再放他。再说了,一个禁军、一个南军,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来,也都该受到教训了。

  现在二人又再次达成了共识,郑熹道:“人就在我这里看着,案子就有劳京兆了。说来,是晚辈偷懒啦。”

  王云鹤道:“大理谦虚了。大理不是看一个周游,是顶着刑部与礼部乃至陛下。”

  郑熹又说:“大理寺前几年才经过风波,如今这些连同我都是新人,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京兆海涵。”

  王云鹤道:“哪里哪里,岂有不周?譬如锥处囊中。总有让人心服口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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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云鹤与郑熹这一番交流彼此都舒心,他与裴清等人一同去的京兆府,到了京兆府已到了午饭的时候了,王云鹤就招呼大理寺的人在京兆府里吃饭。

  京兆府的伙食竟不比大理寺差,这让祝缨对王云鹤又多了一些认识。大理寺有钱,是因为郑熹会捞钱。王云鹤还是比较清廉不盘剥的,可见一是会经营,二是经办的人抽成也少了。京兆府的风气确实更好些。

  王云鹤把大理寺的三个官儿一同邀到堂上吃饭,且对祝缨一如往日之亲切,夸她:“往日劝你读书,你真读书时,又恐你把一身本事丢了。你这本事是没落下,这很好。”

  祝缨道:“京兆的嘱咐,晚辈不敢不遵。蒙您不弃,晚辈一定再接再厉。”

  王云鹤点点头,还让给她再添菜,又跟裴清闲聊了几句。

  吃完了饭,才重召了相关人等再说案情。

  有他吃饭时的表现,京兆府都明确地知道了王云鹤的意思,不能再给人脸子看了。且祝缨这两天的表现也显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容易被宽容、接纳。再到下午的时候,大家对祝缨就好了许多。

  王云鹤与范绍基不能明说不是周游,但是话锋已经转到了“缉拿真凶”上来了。

  何京报:“昨夜又连夜审了五娘家的妓-女,今早又锁了几个嫖客,据他们所言脚上的表记,女尸确是燕燕,不是莺莺!”

  就凭这个,何京就觉得祝缨虽然年纪小,还是有点本事的。王云鹤今天审完了周游,回来也表现出周游不是真凶的意思,则与祝缨之前说周游不是真凶也合上了,何京对祝缨已有所改观。

  然而另有一个人却不服了起来。

  “替换?不能够啊!”杨仵作跳了起来,“生前伤和死后伤我还能分辨不出来?!”

  因为据五娘交代,燕燕在案发前就死了,并且是在京兆府勾销了的!今天早上,京兆府已查过了档案,确实是勾销了。因为官妓属于“官产”了,确实有一套比较严格的管理,当年祝缨查珍珠,就是这么查到的。其中之偷梁换柱不是没有,但是账面上的记录是必得有的。它关系到官府的收入!

  然而在场的全是在刑名上颇有经验的人,资历最浅的祝缨、鲍评事也都经历过了大理寺的案件复核、龚案等诸多案件。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鲍评事道:“换人的时候,她就不能还是活着的?”

  杨仵作还沉浸在“被怀疑判断有误”的情绪里,是站在他旁边的张班头提醒:“是说,燕燕报了死,但是其实没死。”

  田仵作站他们俩旁边,也帮腔:“小人也看过了,确实是生前伤。”

  范绍基问道:“但是尸身的表记是明白的,是吗?”

  两个仵作都说:“以前也曾遇过造假,那些手段我们也略知一二。昨天说可能弄错了人,又仔细看了,是真的表记。”

  “记下,再审的时候再问明白!”王云鹤说。

  何京等人气个半死:“这群下流东西,嘴里没半句真话了!”

  王云鹤道:“你常年办案的能不知道?何曾有一问就招全了的?莫要焦躁。”

  何京脸上一红,又坐了回去,心里记下了一笔。

  王云鹤又说:“周某嫌疑不能全然排除,不是亲自动手,也可能是指使他人。当然,也不能就认定是他,也许是马某另有仇家。现要将这两家都查一查,看看他们有无可能结旁的仇家。”

  京兆府办事的人都松了口气,这个他们懂啊!就算是为了查凶案,顺藤摸瓜,咱们查到一点周某的“不法事”,那叫意外收获!他们也不担心大理寺那边,因为张班头、杨仵作越想越气,就这两天功夫两人结伴将介绍他们与祝缨认识的牢头给堵了!

  牢头算是知道原委的,嘴也不会为祝缨把门,就说了周游、时公子坑害过祝缨的事。杨仵作当时气就消了一些,说:“只为这个,跟咱们说一声就得,何必要亲自弄到大理寺去报复?”

  他们今天对祝缨的态度也好了一点。

  王云鹤分派完任务,衙门内把五娘家的人再过一次堂,衙门外京兆府查周游、大理寺查马某,要把五娘家在花街上有无对头的事也给查清,再有,还要查找莺莺的下落。

  清查也没有什么捷径,就是撒网,与祝缨当年查王府失窃案一样,只能靠笨功夫。祝缨那搜查痕迹的本事,在前三项上完全没用,在后一项上也只能满街乱蹿碰运气,看能不能碰上。

  衙役、吏们各领一事,带人撒网去了,官们且要审一审案。

  王云鹤京兆事多,要去处理,范绍基、裴清也不再亲自动手,他俩在一处一边喝,二是经办的人抽成也少了。京兆府的风气确实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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