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真假第3/4段
祝缨道:“那这么着,设法把他调到驿站来,请进屋里。阴兄看一看人,如果是真的,你们叙旧,我向陛下请罪。如果是假的,当场拿下,擒贼先擒王。如何?”
苏匡道:“妙极!只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好呢?”阴郎中的身份不能泄漏,一说是吏部的人,“田罴”如果是假的,一准不肯过来。苏匡,“田罴”知道他是谁啊?祝缨,试过了,“田罴”眼里没她。
祝缨道:“就说我突然死了。在他的地界上死了个官员,他怎么也得来看一看。哦,不行,不能是病死的,病死他不一定会来。那就凶杀吧,驿站凶杀案死了个官员,他总该来看一下的。我来扮尸体,就躺这屋里。”
阴郎中道:“年轻人,也不忌讳!”
祝缨道:“忌讳什么?就这么办了。我把家母、家姐请过来,让她们权充发现命案现场的人。叫小吴买几只活鸡宰了,往屋里多洒点血。苏兄,你亮身份,让人请他过来问话。他是假的,必然不敢与你硬挺。阴兄,你一边先不要出声,你有一件顶要紧的事——确认他的身份。你们带来的人不用埋伏,不要惊着他了。
叫咱们的人都准备着,一旦主犯成擒,余党老实就马上都收押。不老实,就做好余党负隅顽抗的准备。”
当下分头行事,小吴跑去买了一笼鸡。祝缨把父母、花姐叫来,如此这般一说。张仙姑道:“什么?”
“小点儿声!不会哭就别哭,叫人听出不对来。你们就装成晕倒,别告诉祁泰,连曹昌、杜大姐都不要告诉。不告诉,才能装得像。”如果不是怕张仙姑和祝大受了刺激哭的时候不小心说溜了嘴道破她的性别,祝缨甚至连他们也想瞒一瞒。
三人安排完之后,苏、阴二人假意离开,阴郎中回房后又悄悄溜出到了祝缨这里。
小吴放了一大碗鸡血,往窗户上一泼,祝缨拿起碗往前襟上一倒,往床前地上也洒了一些。然后祝缨往床上一躺,拿张手帕盖住了脸。
张仙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她没有如约假装昏倒,而是叫个不停,越想越伤心,好好的闺女要装尸体,怎么不跳大神了还得这么倒霉呀?!
花姐给她拽到一边,也大叫一声:“快来人啊!”
苏匡头一个从外面冲了进来,说:“都不要进来!侍女呢?来扶大娘子到一边去救醒!来人,往本地府衙送信,请他们过来!有官员在驿站出了意外!”
整个驿站都乱了套!
驿站离府衙还有一段距离,消息传到的时候,天色已晚。“田罴”正在府里与“夫人”争吵!“夫人”骂他:“你个不要脸的臭东西!什么骚的臭的都敢沾!你也不怕!”
“田罴”道:“都说了,那是女监的狱卒、狱卒!我要她回事儿呢!”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给你儿子也生了,你还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吵到一半,驿站有命案的消息传了来,“田罴”说:“吵吵吵!瞧!吵出麻烦来了吧?!”
“夫人”也不吵了,忧心地道:“不会有事儿吧?”
“有事儿也是别人有事儿!我去应付一下,今晚不回来了!”
“田罴”去的时候已然打好了腹稿,凶杀案?找个凶手不就得了?随便找一个人往他头上一扣,就说是图财。干脆利落地破案,把人打发了。快速结案就能避免上面关注,这是他的经验。
他带了十几个人,似模似样地进了驿站,命衙役维持秩序,一面说:“人在哪里?”
驿丞一脸的灰败:“在那边儿。那家老封翁真不好应付,不让小人们进去看,还闹,说我们都是匪类。”
“田罴”冷了脸!大步流星进了祝缨的屋子,捂着鼻子在床前站定:“揭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姚春?!!!”
姚春怔了一下,才看到说话的人:“阴、阴……”
阴郎中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沉着脸道:“竟然是你?以奴害主!”他气得厉害。这个人是田罴的仆人,签了卖身契的那种,跟在田罴身边差不多得有二十年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顶替了主人的身份做起了官!
姚春就要往外跑,口中还喊:“他们是犯人,拿下,嗷——”
祝缨一把扯下覆在脸上的白帕,抬手挥掉姚春的帽子,左手揪住了他的发髻,右手抽出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再叫一个我听听。”
姚春真的叫了:“来了!有歹人冒充朝廷命官,被我识破,要劫杀于我!快将他们拿下!”
阴郎中想打他,又怕不小心打到祝缨手中的刀伤了自己,只得啐了他一口:“狗贼!”
外面驿丞、衙役要往里冲,苏匡带的人要拦,商人们瑟瑟发抖。苏匡大声宣布:“此贼名姚春,乃是真正的田罴田大人的家奴!他谋害主人,冒充官员,是死罪!你们只是被蒙蔽了,只要弃暗投明,朝廷并不追究。你们不要陪着送死!”
姚春也喊:“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他污蔑于我是要趁机逃跑!”
祝缨提着姚春的脑袋往床边小几上一磕,世界清净了。阴郎中吃了一惊:“这……”
祝缨道:“有数,死不了。小吴,会捆人不?”
小吴提着一捆绳子进来,大声道:“练很久了!”
苏匡也踱了进来,低声道:“还好拿下了这狗东西,否则……”
祝缨道:“这里交给你,给我几个人,我去府衙,把那边也抄了。”
“人手……”
“没事儿。只要你们看好这个狗东西,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给京里发消息,请他们火速调派援手过来。”
阴郎中道:“这个时候你怎么也失了计较了?这里有驻扎的兵。”
“我是说断案。这个东西在这儿经营有一阵儿了,什么循私枉法、贪墨的事儿都干了,得派人下来查一查。我得趁他们来不及,先把府衙那里的证据给弄到手。既然是家奴作案,不是匪徒,那就不用担心府衙里还有什么亡徒凶犯了,走了!”
驻军哪是能随便调的呢?政事堂也没给一道这样的政令,丞相轻易也不能调兵。
祝缨就带着十个人,趁着前面对阵,翻窗出了屋子,从驿站后门悄悄地走。一气奔到府衙,敲响了后门:“快!大人有话要带给夫人,我要见夫人,不要惊动前面的人。”
里面那位“夫人”听说叫的后门,心里先慌了,道:“后门?快,带进来。”
“夫人”与祝缨一打照面,问一句:“你是谁?”祝缨已蹿到了她的面前,刀往脖子上一架:“闭嘴。”一条绳,把她也给捆了,丫环们要尖叫,大理寺下来的人都不客气:“谁叫就把舌头割了!”
丫环们好像突然不害怕了一样,都不叫了。
祝缨带人从后往前摸,先摸了个婴儿出来。“夫人”要叫喊,祝缨面无表情把这孩子提了起来,“夫人”马上没了声音。
接着,祝缨把“夫人”的卧房给搜了,搜出许多金银细软,又从“夫人”身上搜出一枚田罴的私印。又从后院小书房里搜出几本暗账、一些往来书信。趁着夜色,将人从后门带了出去。
驿站此时仍在对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凶案现场”,祝缨从容地回来,提着“夫人”、抱着婴儿又从后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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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郎中看到婴儿,问道:“这是什么?”
“他儿子。”
“哼!也是贼种!”阴郎中狠狠地sp;张仙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她没有如约假装昏倒,而是叫个不停,越想越伤心,好好的闺女要装尸体,怎么不跳大神了还得这么倒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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