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其惟春秋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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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其惟春秋

  码头上的力工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孩童躲在阴凉地里嬉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群老头的身上。

  风流少年郎,不似当年模样。

  刚下船的杨慎即便是再克制,时隔近三十年光景见到曾经的故人,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即便在左顺门之前,他们交情不深。

  在左顺门之后,他们也无甚来往。

  当年在左顺门下,那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杨慎甚至一度被杖毙,直到杨家人收尸之后,杨慎又奇迹般的缓了过来,嘉靖何等人物,听说杨慎又活过来了,当即便命人将杨慎拖过来又杖了一顿。

  实在打不死之后这才判了个流放。

  就在杨慎在码头上与故交好友抱头痛哭时。

  恰似昔日宁玦南下之时,不远处的酒楼中,也有人正在注视着这一幕。

  “杨用修耳顺之年犹能获赦,王元美之流不敢恣肆矣。”

  即便是到了此时,张居正跟朱载壡仍旧在憧憬着那场注定名垂青史的鸡鸣大会。

  “张先生,杨用修是个怎样的人?”

  在宫中,杨慎的名字是绝对的禁忌。

  对于这个人,朱载壡亦是充满了好奇。

  张居正沉吟许久,这才开口道:“狂士,恃才傲物,目空一切。”

  “昔日陛下方继大统,欲正睿宗皇帝尊号,群臣不从,陛下谓百官食君之禄,杨用修遂有国朝养士之说。”

  食君之禄,忠的是君。国朝养士,忠的是国。

  杨慎三言两语便偷换了概念。

  张居正的话音一转,却才道:“只是今日一见,臣只觉得,这杨用修已不复当年矣。”

  说罢,张居正还不忘又看了一眼楼下的杨慎。

  身形已渐佝偻,远远望去与严嵩、徐阶没有太大差别。

  张居正跟朱载壡,实在是没办法将这样的一个人跟当年那个口口声声喊着“仗节死义”的狂士联系起来。

  看着张居正的模样。

  坐在侧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宁玦却忽然开口。

  “叔大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跟杨用修一样?”

  张居正闻言一怔,而后笑道:“似他这般?”

  “你不信?”

  张居正闻言朝着朱载壡一拱手。

  “还请殿下恕臣失礼。”

  “张先生但讲无妨。”

  “殿下身系社稷安危,只要殿下变不成杨用修便是了。”

  说罢,张居正半开玩笑似的看着朱载壡笑道:“届时殿下旨意上可以写,今年的张居正弹劾的那时的张居正,殿下准奏了便是。”

  看着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的两人。

  只有宁玦轻摇了摇头。

  从始至终,宁玦都是一个旁观者。

  一开始时,宁玦只是为了回去那些赔偿金,但随着宁玦待在大明的时间越来越长,对大明的了解愈发的深入。

  宁玦的心态其实也在变化。

  清风拂面,带来些许爽利,张居正、朱载壡的眼中只有刚刚上岸、老泪纵横的杨慎。

  但宁玦做不到这样,因为宁玦能清楚的看到,在杨慎不远处的巷口中,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正蹲在角落里一脸期盼的盯着杨慎身后的包袱,那眼神似乎是在等着那里面忽然掉下两个馒头。

  这就是宁玦跟张居正朱载壡最大的区别。

  他们可以自然而然的忽略这样的画面,宁玦做不到。

  “小二,上酒!” 从始至终,宁玦都是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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