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道争(下)(全书完)第2/4段
孟周的念头却没有停留在“白婆婆”身上,而是从她身上发散开去,想到了更多。
正在感怀的白芷忽然神色一动,扭头看向孟周,“你在想什么?”
孟周也扭头看向白芷,眼神没有丝毫回避,直言道:
“我忽然意识到,你的算计远比你讲的这些更深——你挺腹黑啊!”
也是在念及“白婆婆”之时,孟周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有“白婆婆”,后有星盈,再后有白芷,那么——
“白婆婆”真的是第一个“奇遇”获得者吗?
在这个问题出现之后,孟周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率不是。
那么,问题又来了。
既然不是,那她前面的那些“奇遇”获得者又去哪里了呢?
答案同样很简单,参照一下“白婆婆”的遭遇自然就知道了。
那些“奇遇”获得者,自然是早在星盈时期,甚至“白婆婆”时期,乃至更早时期,便如“白婆婆”一般,彻底湮灭了。
莫名的,孟周想到了“血嗣洗灵秘法”,以及他参照这门秘法创造出来的“珠胎洗灵秘法”。
忽然,孟周福至心灵,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幻觉。
一条从极久远的过去顺流而下,延伸至今的漫漫时光长河出现在他心中。
在最源头处,这个时光长河幽暗、混沌而深邃,但随着其顺流而下,延伸至今,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身影。
当这最初之时还是幽暗、混沌而深邃的时光长河,在经过这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身影之后,一点点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孟周看着“白芷”——因为意识到这一层,白芷在他心中再一次变得有些模糊陌生起来。
“白芷”也在看着他。
心意相通的两人,她很自然的便读懂了孟周此刻情绪上的变化。
她握住孟周的手忍不住加了一些力量,眉宇之间,多了一些让孟周感到熟悉亲切的神韵。
“你在担心什么?”“白芷”问。
“我在想,假如没有我,丫丫和白芷,是否会如‘白婆婆’一般陆续湮灭。
而你,将继续往时光的下游而去。”孟周道。
“白芷”盯着孟周,目光没有丝毫闪避。
“可是,没有假如。
我就如同一个溺水的幽魂,身不由己,甚至不知道是否有真正上岸得救的一天……你知道的,每一次短暂的‘上岸’,我都会变得更加虚弱无力。
若是没有你,等待我的,更大的可能是悄无声息的融化在这时光长河之中,再不剩丝毫痕迹。
是你拯救了我!
因为那缔结的奇妙因缘,把我真正的拉上了岸。
你又何须疑我?”
“你也应该能够看出来,‘上岸’后的我,已经被强行扭曲成了白芷的形状!
现在,白芷就是我,我就是白芷。
这些年……”
听着白芷坦露心迹,孟周没有开心,反而心头一紧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听妻子自诉委屈一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感到“寒心”了?
孟周赶紧出声,强行打断那越来越吓人的情绪酝酿,“打住,打住,我错了!”
说着,不待白芷反应过来,孟周便一脸真诚的看向她,道:“咱们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再聊宝贝!”
白芷眨了眨眼睛,似乎情绪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懵懵懂懂的问:“你想聊什么?”
这一刻的孟周,思维灵活到爆。
从星盈到白芷,其实也有一个明显的分水岭。
到星盈为止,“白芷”都是以“随身外挂”的形式存在,她和“奇遇”获得者之间的关联更加紧密。
而从白芷开始,“白芷”与“奇遇获得者”之间就分离了。
虽然对这变化的具体过程有些好奇,但此刻显然不是继续这个话题的好时候。
于是,孟周看着白芷,问出了心中另一个猜测。
“封魔地,应该不止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处吧?
而且,或许时间跨度很长,但新的封魔地的诞生却从来没有断绝过!”
白芷点头,惊讶道:“这个我还没说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孟周道:
“你不是已经说了,你的短暂苏醒,都只能在封魔地之内完成吗?”
白芷点头。
“嗯,若是在封魔地之外,在我刚开始渡劫之时,就会遭来毁灭性的打击!
而每一个封魔地,我只能使用一次。”
说着,白芷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她已经明白孟周推理的过程。
只要对她的情况有了了解,其实并不复杂。
而孟周,已经沉浸在那被更进一步“拓展”的外洲大世界之中。
好一阵之后,孟周才再次看向白芷,沉声问道:
“封魔地,到底封的是什么?”
白芷问:“封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白芷的回答还是让孟周瞠目结舌。
“封你?你就是‘魔’?”
转而又想到那时光长河的想象,孟周忽又觉得,这似乎也不是太离谱。
白芷呵呵一笑,道:“被正道所不容的,不就是魔么?”
说着“正道”二字时,语调特意加重了一些。
白芷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只是其中之一,还包括我老师,以及所有如我和我老师一般的存在。”
说到这里,白芷看向孟周,眼神之中充满了欣赏,道:“当然,现在也包括了你!”
孟周并不为自己成为“魔”而感到惊讶,事实上,在明白天地法则之间的阵营对抗之时,他就已经有了类似的觉悟。
现在,不过是从白芷口中得到真正的证实而已。
“封魔?到底什么是魔?”孟周轻声道。
“说来有些复杂,我带你看看我的遭遇吧。”
白芷说着,伸指轻轻一点,食指点在孟周眉心。
瞬间,在这一指的引领下,好似时光逆流,又好似进入到白芷心灵深处,一副存在于极久远、极久远之前的过去的古老画卷在孟周眼前徐徐展开。
……
蛮荒大地,一个传承久远,人丁浩繁的巨大部落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正四面体祭坛。
此刻,在祭坛前方,聚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正在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
在祭坛前,一座被大量人群簇拥的高台之上。
一个少女正面朝祭坛跪坐,而在少女前方,一个枯瘦老者正将一顶插满华丽羽翅的头冠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点点戴在少女的头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枯瘦老者在少女噙满眼泪的注视下,将一个木制的,五官显得异常夸张的面具扣在脸上。
在密密麻麻的观礼者狂热而虔诚的目视之下,跳起部落民日常庆典之时常跳的舞蹈。
最初,老者的一举一动都很随意寻常,甚至还有些生涩稚拙。
可渐渐的,老者的动作开始了变形,开始了扭曲,像是在战斗厮杀,像是在暗夜潜行。
白天,晚上,晚上,白天……
昼夜轮回。
老者的身影渐渐淡去,只剩下一条似实似虚的线在高台上的虚空蜿蜒游走。
而这些在虚空中蜿蜒游走的线,渐渐凝成一副看似寻常,好似小孩涂鸦的图画。
涂鸦也似的画作中,仿佛再现了部落民狩猎凶猛妖兽的过程。
只不过,在这画作之下,凶猛妖兽却是一点都不凶猛,反而有点蠢萌可爱。
由舞至绳,由绳至画。
当第九天的朝阳升起之前,在黎明前最黑暗之时,老者最后的痕迹与那“狩猎图”一起,如朝露一般消散于虚空。
世间仿佛已经没有了有关他的任何痕迹。
而这九天之中,高台前方的正四面体祭坛,也是异常的活跃。
祭坛的三角底座之上的三丛巨大的雕塑群中,有淡淡的,却始终不绝的烟气升腾而出,最终融入祭坛之中,而后逆流而上,融入祭坛最顶端那一尊恬然超脱的石像之上。
石像的头颅似乎被点亮,特别是夜晚,等到第五日之后,更是肉眼可见的明亮,就像是有一轮小太阳悬在祭坛之顶。
当老者在第九日的黎明前最黑暗之时如朝露般消散之时,石像的亮度达到了极限了。
就在破晓晨光将至而未至,黑暗将散而未散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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