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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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从书案和典籍中站起来,下裳如裙,上衣是件淡黄如白的轻衫,像迎春花苞的颜色。样式很简单素净,但用料很好,并不显得清苦。

  这其实不大像女性常见的服饰,但当然也说不上男装,其人长发簪髻,面容清白裴液已整肃身形,抱拳躬身:“实在感谢您的搭救,我在牢里多待些时日实在算不上什么。倒是这案子如此麻烦,劳您费力,恐怕有些妨碍.”

  女子当日说是“迂回”,却只一天就把自己摘了出来,裴液虽然不知道女子地位权力、也不太清楚牵涉事项,但行这样一出金蝉脱壳的戏,把柄是一定会留下的,就算泛起波浪也能轻松抚平,但把柄毕竟是把柄、风险毕竟是风险。

  女子静立着,左侧仕女正为她系着袖扣:“裴少侠庭下刺都督多意气,这时怎么瞻前顾后。”

  裴液一怔:“这”

  这当然是因为是人家的付出,他自己可以舍生忘死,却不能不在乎别人为他付出的利益

  女子理好袖口摆了摆手:“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

  女子从案前走出来,裴液看着她,此时依然有些怔愣,因为.也太年轻了些。

  裴液固然没有失礼地盯着对方面庞打量,但其实几眼之间也足以形成印象——她一定比自己大几岁,却恐怕是比齐昭华年轻的。

  这就是那位【馆主】和【恩君】吗?

  但其人身上却丝毫没有年轻人应有那份轻扬,裴液又疑心是不是某种驻颜有术的法子。

  而在安静中,女子却并不避讳地从上到下细细地看过了他一遍,来到他身前:“初见好。我叫许绰,是修文馆的主人。”

  “.您好!我是裴液。”

  许绰点点头,微一示意,沿着廊道往窗边走去,裴液跟在后面。

  “这诗叫《春坊正字剑子歌》。”她抬手一指刚刚裴液询问的那句诗,“‘春坊’是太子宫下官署,‘正字’意指校勘经籍之官,‘剑子’就是他的佩剑。”

  “举人称已及第之进士为‘先辈’,‘直是荆轲一片心,莫教照见春坊字’者,不愿名剑藏故纸也。是全诗气骨所在。馆内集玉楼七层藏有本朝诗篇,你若有意可去翻阅。”

  “.奥,奥,多谢。”

  黑猫和两位仕女都在后面没有跟来,两人从廊道里走过,立定在了窗前,许绰望着窗外,忽然缓声道:“两年多前,我和越沐舟第一次通上了消息。”

  裴液怔住。

  “那时他大约感知到自己‘涅槃’的日期,我便与他定下了飞仙之约。”许绰缓缓讲述,“待他登临天楼,便前来神京。”

  “.”裴液愕然地望着面前之人,他从未想过老人枯躯卧榻的那两年竟然和神京有所联络,而自己从未发现。

  但想想似乎又并不离奇,他是从小生长在奉怀,但老人五十年的人生里,有太多精彩的年月在这座城里渡过,一定有人记得他,他也会为自己登楼之后的打算做出准备。

  “您认识越爷爷吗?”

  “并不,我只是听说过他。”许绰轻声道,“至今,我们也没见过面。”

  “.”

  “但那时我们一拍即合,而且彼此信任。”许绰回眸道,“这也是我再没有过的体验。”

  “.”裴液没太明白,如果两人都不曾相见、不曾彼此了解,那么何来信任呢?

  “我本想将他移来神京,但【禀禄】本不依赖外力,在哪里都一样。而且他说,一株花已经好好在悬崖岩缝里长了十六年,眼见要开了,倒没必要挪到温室花盆中。”许绰道,“也确实如此,我遣人调查过,奉怀是个很宁静、偏僻,也就很安全的地方。没有比那更好的隐居之处了,把他接回神京,反倒节外生枝。”

  “所以我没再投放目光,一直做着其他方面的准备,虽然艰难,但毕竟也都一一成功了.”许绰回过头来,仿佛看穿了少年的迷惑,“是的,我如此大费周章。我和越沐舟并不是单纯的朋友,我是费尽苦心主动找到他的,要他来神京也不只是友人相见.因为我们要做的,是同一件事。”

  许绰看着他:“二十一个月前,我开始刊行《侠骨残》。”

  “.”

  “回目终时,枯骨飞仙,  “但那时我们一拍即合,而且彼此信任。”许绰回眸道,“这也是我再没有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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