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9第3/4段
“母亲……为了保护村庄……为了保护我和……我的姐姐,动用了身为半神族才拥有的……禁忌魔法,消灭了恶魔。可是……自己却遭受了神的天罚而痛苦死去。”这段回忆是他最不愿意去回想的,他忍痛断续地说着。
“那么,亲手将你母亲送进地狱的,到底是谁?是魔族还是神明?”
“别狡辩了!要是没有你们魔族的入侵,母亲就不会动用神的力量,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罪魁祸首还是你们!魔族!”
佛雷德沉默了数秒。“我实在没有想到,你母亲居然会为了保护曾经背叛过她的村民,舍身发动了禁忌魔法。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亲手将你母亲送入地狱的,是你们所信仰着的神!哼,难道,你因为恐惧强大的神明,才将仇恨的情绪尽数转移至同族的身上?”
“你错了。”
“什么?”
菲尔萨一改刚才的激动,突然变得冷静异常。他的剧变让在场的人屏息。
“我是无信仰者。我与所谓的神明已经划清了界限。今生我不再接受神的恩赐,神的治愈,神的搭救,假使有一天,我身负重伤,我陷入绝境,几乎要死在神的面前,也绝不会向肮脏的神求救。可是比起神,我更憎恨你们,一切悲剧皆因你们魔族而起。”
他的面容已然扭曲,无比强烈的魔息,贯穿大堂内外。
佛雷德内心惊讶,再次不吭声。他居然因亲人的仇恨,以两种不同的形式同时憎恨着神魔两方。
这种强烈的情感,过分得有些违背常理,不过按照他的性格,又似乎是合符常理。
“可怜之人呐。”
他的憎恨极端地强烈,甚至比任何一个魔族之人还要强烈,甚至扭曲。
佛雷德有种预感——假使菲尔萨将魔族尽数消灭,他的下一步将可能会去「弑神」。
雪莉此刻终于懂得,同伴为何如此憎恨恶魔,以及为何会成为一个非神信仰者。
回想起一个月之前,菲尔萨受伤接受炼金术士公会治疗师的治疗。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居然反抗着拒绝神系治愈魔法,让治疗师与雪莉很是头疼。
从这里,雪莉又想起更早的时候,在神圣克里斯大教堂中,自己遇见魔物前的一幕。
那时的雪莉临时学习着向神明祈祷的姿势,被菲尔萨看见,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喂,你为什么要向圣母跪下呢?”
雪莉感到话中有刺,虽然不是针对自己的,不过还是感到多少的不高兴与不耐烦:“传统习惯啊。要得到恩赐就要跪下虔诚地向神明祈祷。”
“神明「恩赐」了人类某些法力,却还要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这还叫恩赐么?神明居然还要让信徒跪下来祈祷,不是过分了点么。”他满是轻蔑神明的语气,自言自语。
那时,雪莉并没有再理会同伴莫名的牢骚。
眼前,圆桌旁的两人仍在争执。
魔君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一名长辈,仿佛在严厉训导着一个走了弯路的后辈。
魔君似乎认识菲尔萨,并非常清楚他的过去,甚至比雪莉还要知晓得详尽。可是菲尔萨却对魔君毫无印象。
“人类背负着与生俱来的七宗罪,生性偏激,自私好争斗,迟早会引来灭亡之灾。菲尔萨?丹利泰尔,你既然背叛了魔族,那么——”
魔君佛雷德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等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的事情?”
魔君拒绝不答,只是冷冷地向下属命令道:“梵,这个叛徒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杀掉他。”
菲尔萨存有很多疑问都来不及道出——他为何会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他为何会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他到底是谁?
可是这时,大堂内积蓄已久的烈焰魔息,引起一阵剧烈的大爆炸,程度堪比万吨炸药。
烈鹰宫殿大堂的穹顶整个被掀飞,呈现一片黑夜的天空。内外皆为废墟,景状惨不忍睹。
烈鹰遗址中,原本保存得最为完整无缺的建筑——烈鹰大堂,就在此时崩塌在六贤者的魔将手上。
火光闪烁。梵将对艾尔方斯的怨恨,不管宫殿此处的历史价值还是文物价值,尽数释放、破坏,还持续发泄至废墟之上。
“真不愧是被魔族兵团惧称为「炎狱修罗」的强大魔将。从这一刻起,本君发放予你的任务仅有一个——就是将今天所遇见的两个人,赶尽杀绝!”
魔君在半空漂浮,身后的披风剧烈摇摆着,面具上映着火光。向下属下达这道命令后,身影化作幽蓝色粒子群,影像一般逐渐消失。传送魔法让魔君从废墟中离开。
梵服从似地点了点头,嘴里却喃喃着:“就算魔君今天要将艾尔方斯重新纳入魔族,也不会改变我对他的怒恨,以及将他杀死的计划!”
梵一脚踩踏在石砾堆起来的最高处,探寻猎物一般寻找敌人。
一瞬间他警觉了起来。
菲尔萨的招式,其形影还没有现身,强大的魔息就首先扑面而来。
满铺着砖瓦石砾的地面,裂开两道巨缝。
分别从这两道裂缝中喷溅而出的红蓝两股魔息,共同聚成互相缠绕着合二为一的元素之龙,并发出耀眼的红蓝两色光,翔跃至夜空中,继而俯冲而下,直咬敌人。
梵的一记重拳向凹凸不平的地面砸去。
一刹那,所有躺着的沙砾砖瓦被震得大幅度跳了起来;
下一刹那,方圆五米红光亮起,比面前冰炎元素龙的红光要更为浓郁以及纯粹;
再一刹那,八道粗壮的火龙之柱,卷起所能够浮空的任何东西,并将其熔化为热量。
最后,火柱挪移,迎击菲尔萨用冰炎剑放出的龙形绝招。
火柱将元素之龙碾压至零散游离的冰元素粒子;
至于剩下的炎元素粒子,则被梵的招式吸收。
招式被破,一个敏捷的身影终于现身。
菲尔萨因黑色的着装、更因为被同伴施加了「风息环绕」之魔法而一直隐入夜色。
魔法「风息环绕」利用光的折射原理,将他的肉身「隐形」;
这一着在本来就让人视线模糊不清的夜色中,成效更佳。
火柱的挪移速度与他的跳跃躲闪速度相比简直无法企及。
不过一会,火柱离背远去,菲尔萨越过障碍,冰炎剑?佛兰赞恩化作红蓝两道似虚而实的幻影被主人持于手中。他迅速贴近梵。
火拳接击剑刃。这对宿敌再次对峙起来。
菲尔萨借助同伴为自己加附的「风息环绕」,如乘风般飘移。吃过一回败仗的他,这次看穿了敌人的所有拳法技巧,再加上风的力量,此时的他处于战斗的略上风。
瞬至的冰之剑刃指向敌人裸露的颈部,嗜望敌人的鲜血。梵将头一斜,寒气逼人的剑从右耳上方呼啸而过,仅切断几根发丝。
他避开了锋利的斩击。可是刃尖仍从脸颊上划过,幼细的伤口溢出鲜血。
与此同时,梵的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
不知什么时候,菲尔萨的右手反手抓着炎之剑横劈中了梵。
虽然深知火焰不能够重伤梵,可他还是继左手的冰剑斩空后,用另外一只手、另外一柄剑,竭力并迅速地追加了一剑。
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互相敌视着对方。
与上回不同,直至此时菲尔萨仍然毫发无伤,可是魔力却不知为何而加倍消耗着。
从激战开始,魔力便加速运行以及加速流失。不知是情绪原因,抑或是身体内隐藏着的病患之因?
梵的小腹吃了一个劈击,夹克被剑刃扯开一道斜长的裂痕,除此外也并无任何创伤。
经修炼后的身躯皮肉因魔力加持,俨然坚硬的铜皮铁骨。只是先前几秒,他因为暂时还适应不了敌人菲尔萨突增的移动速度,吃了一点亏。
“将王国带向灭亡的人,果然是不可小觑!”梵定了定神,再次摆出龙虎般的自家拳式。
菲尔萨不给敌人留有说话的余地,挥起双剑直冲向前,下一式剑舞紧接而上。
他借着风之加持向前方瞬移一段距离,挥动双剑施展出一个朝上的交叉斩击。
双剑确实斩中了东西——可是却没有任何实在的斩击感——被斩成四块的红夹克翻飞散落,除此之外,剑刃再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
梵在受到斩击前,向前抛出身上的红夹克,并以此为障眼,借机猛跃于空中。
梵反击的瞬间。驱动体内的炎之魔力,任其膨胀,就连双臂的臂铠也被双拳中喷发的火焰刺穿。金属臂铠碎作残片。
此时,在梵裸露出的右臂上,燃烧般熊熊亮起了让菲尔萨为之吃惊的印记。
这个印记的出现,刹那间聚集了附近所有的炎之魔力,化作了主人的魔力来源,让主人的全身此刻被火焰的能源缠绕着,宛若一尊从炎狱中苏醒的修罗之魔王。
“这正是因吾之怨恨而凝聚生成的炎狱之纹徽!”
能量化作漩涡缩聚于纹徽之中,纹徽亦从赤红逐渐转为亮白。
梵的火焰之拳如翔龙般迅速坠落,不让敌人留有思考以及躲闪的时间。
“你居然……也有……”
眼看,流星之拳、及其剧烈摩擦着空气的耀眼火花马上就要吞噬菲尔萨。
而且他也来不及进行防御或者躲避之类的需要准备时间的动作了。
“冰之燐光——”
从菲尔萨的脑海里,闪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刻印。不必喊出气势的咒语,也不必摆出多余的姿势,只需意识——
脑海中动起「想要使用纹徽」的念头,连一毫秒都不用花费,便可以释放纹徽。
交叉的冰柱亘在双方的拳头距离之间,让梵流星炎拳不得再近一分一毫。
由「冰之燐光」生成的特殊冰柱,不惧怕火焰的侵蚀,完全将火拳视若无睹般抵御住。
与此情况相反的是,附近的碎石砖瓦都因梵带来的高热呈灼红色,周围宛若一片赤红地狱的景状。
只有菲尔萨所站着的一方之地,受纹徽加护,完好无缺。
火红的亮光渐弱,梵身上的熊熊烈火居然被「冰之燐光」的寒气吞噬了!
这是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菲尔萨反应迅速,且在梵还未发觉他想要干什么的那个瞬间,用意念驱动纹徽,让冰柱膨胀并产生爆炸。
四散的无形冲击波将梵吹飞。
菲尔萨尽占激斗的上风,此时他本想冲刺上去,跳跃再追加一式下斩剑技,不让敌人轻易地自由坠落,而是将其斩落。
以目前同时受「风息环绕」以及冰之纹徽加持着的他,完全有能力实施这一剑技。
今天就要将面前的敌人斩杀。
可当他举起冰剑,刚踏前一步,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菲尔萨的动作在一刹那间变得僵硬,停顿下来。
眼前突然一黑。原本轻盈得几乎无重量的剑,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沉重的并不是手中的剑,而是手臂本身。
此时菲尔萨清楚感觉到,体内的魔脉凝固般歇停。
冰炎双剑失去魔力的维持,转变回单剑状态;
他身上湛蓝色的光辉逐弱消褪,纹徽也黯淡成深蓝色。
他甚至无法呼吸,直至魔脉重新流动。
——魔脉开始逆行!眼前的视线,从漆黑变为血红。
魔脉失控。菲尔萨单膝跪地,全身颤抖,痛苦不堪,嘴角溢出了鲜血。
这时,四周被重新燃起的烈焰包围,景状重回到一片炎狱之色……
菲尔萨低下头并用手扶着额,持剑胡乱地挥指着前方。
他完全感觉不到敌人的魔息——准确来说,他仿佛觉得,敌人的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个时候,他居然失去了原本自己引以为荣的对魔判断力!
他提醒自己必须要冷静,冷静。可是刚这么想的时候,危险袭来,已经太晚了。
腹部被拳头嵌入,腹肌几乎要被撕裂。其带来的灼热剧痛,似乎燃烧至肋骨。被击中者,口中喷出大量鲜血,染至攻击者的臂上。
火拳的冲力,将菲尔萨扔出几米之外,飞出视线外。吃了这记几乎让梵使出全力的拳击,对方非死即重伤。
对于梵来说已经可以说是胜利在即了。
梵瞥了瞥沾满手臂的敌人的血,他对艾尔方斯的血感到厌恶无比,便随手捡起碎裂的夹克布片,悠然地将其擦拭干净,不留痕迹。
“下一拳,便要取你的心脏!”
梵扔下破布,准备朝着菲尔萨的方向追上去,并给予敌人生命了结的一击。
他环顾了四周——转眼间,这里除了火焰与碎石,再无其他。
他大意了——菲尔萨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可是依照他的伤势,基本上是连站立起来都不可能了,更不要说逃跑。
这一刻,他再次悔恨自己大意了——他一直在与菲尔萨作战,全然忽略了之前一直在他身边、战斗时却消失踪影的赤发少女。
菲尔萨的同伴将他救走了。
可是梵连她接近时发散的魔息都没有觉察到。
梵对错过的复仇机会,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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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搀扶着身负内伤外伤的菲尔萨缓慢地跑着。
敌人随后就要追上,让两人畏惧的炎之魔息不断逼近。
至今菲尔萨的视线仍是一片血色,模糊得看不清近处的景状。可是根据感觉,他很清楚,自己与雪莉正走在烈鹰宫殿中最宽大的走廊之上。
他下指示道:“沿着走廊直至尽头……拐右……进入马厩……里面有密道的入口。”
直至步入马厩的时候,菲尔萨突发的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他脱离搀扶,走到此处最深的角落,踢开掩盖着的干草,并在墙上摸索着,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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