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烫(ALL越)第2/4段
弘哥温和下眼神,淡淡地笑了笑:“阿陵,又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来都来了,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更何况,仕途之道自是内有千秋,我们要学的还有许多,也莫因一面之见便心存偏见。“
青年低下头,眼睛也垂了下去,没有再说话了。我实在明白:弘哥说得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心头这丝隐隐的不安,到底是什么原因?
淡黄色的布帘从隔间的门廊处落了下来,遮住弘哥视线之前,我朝阿陵那边看了过去。那人正端坐在文案之前,皱着眉头,似乎是正在想着什么。忽得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簌簌”下落的卷帘一点一点遮盖住了我的容颜,和我缠情的目光。
弘哥在心中轻叹一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案上的题卷。那里似乎正裹着,自己未知的前途。
人生之最,莫若我揽你同骑一乘,红绸满身,荣归故里罢。
金锣轰鸣,钟磬清音,年轻的天子摆了摆手,学子们翻开了殿试的考卷,誊写思绪家国,和对于天子心事的那点猜测。只可惜,寒窗苦读贱如土,倒是那匆匆瞥见的一抹清新,勾起了金銮殿上那人嘴角的一点弧度。
人说中秋时节是迎寒祭月的日子,可是今年的中秋却不知为何,令人浑身燥热难平的样子。阿陵写到一半,那脸颊上的汗便湿了衣襟。我抬起袖子想擦一擦正在颈子间流淌的汗水,谁知刚举起手臂,指间的笔便一个拿捏不住掉了下去,整个落在地上,在寂静的一隅隔间中发出沉闷的“哐哐”声。阿陵刚低下头去捡,稍一动弹便是眼前一阵头昏眼花。我身体一斜便从长凳上翻了下来,软软地倚在冰凉的地面上。
有一双黑色的靴子落入了我模糊的视线中,上面银色的条纹已经在我的眼前糊成纷扰的一片暗云。有低声的叹气声响在了我的上方:
“也算是你另一种福气吧。”
读书之人千思万想,只为盼得帝王垂青,以求侍奉君侧。你自有这个机缘,享受这份福泽,也是遂了你的心愿。
一个宦官摇了摇头,冲着左右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之人将已经瘫在地上的阿陵拉走,一边拢紧了衣袖,遮蔽了从中飘出的那一抹奇异的幽香。
两个时辰之后,便有闭试的鼓声传了过来。弘哥收拾了番桌子上的东西,最后一次看了看那置于桌上的题纸,长长地嘘出了口气。我掀起卷帘,从隔间里面出来,便望见众位殿考的学子三三两两地向外面退去。弘哥过去阿陵原先所在的隔间去瞧了瞧,见里面空无一人,仅有一纸摊开的考卷放在桌子上。我左右看了看,亦不见阿陵,便猜测着我是不是答完题后先行离开了。因为很快便会有殿试的考官来收卷,此处应该是不允许人驻足,弘哥不得已,只能想着出去再找阿陵。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尝试与我亲密无数遍,但都被对方的厮打和挣扎所拒绝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伸手将阿陵从榻上扯了起来,劈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阿陵被打得短暂地失了声,嘴角有火辣辣的感觉。我哆嗦着扯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一边喘气一边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读过书,知道孔孟圣贤。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忠诚与礼义廉耻。但是现在,这样的两种根本无法取舍的东西,却在相互矛盾之中,折磨着我。
天子之命原本便应是天道,不敢有违。但是现在……
我将嘴唇咬得发白,目光中尽是屈辱。
眼前的男子明显被激起了血性,动作再无一丝温柔怜悯。我一把将阿陵掀翻到地上,孔武有力的胳膊架住阿陵拼命想要撕扯开自己的手,抓住那柔软棉质长衫的领口,疯狂地朝两边一撕。只听得一声刺耳的破裂声,阿陵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下,雪白的身体大半个都敞开在男人的视线下。
世间之至理,唯上之言,唯上之行,唯上之道。
空旷的大厅内响彻着布帛崩裂开来的声音,酒红色的廊柱上面,金龙图腾在冰冷地嗤笑着我的一切。
弘哥……
读遍圣贤书,却负有情郎。
朦胧之中,听到了“吱呀”一声,阿陵已经抬不动眼睛,微阖的双目之中,依稀有刺眼的白光渗透了进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不管是眼前还是心里,都充斥着无休止的黑暗。
有人扔下了一件袍子,正巧盖住了我一片狼藉的身体。
然后周围的动静就大了起来,有人似乎是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了我的身边。椅腿磕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年轻的君主坐了上去,刻意地弯了些腰,带着几丝示恩的味道:
“朕看了你的文章,温婉中文采风流,果是会试及第之才,可惜只写了一半,叫人叹息。”我发出了一阵轻笑,挥挥手将手中的一宗卷轴打开:“朕今日甚是满足,又得高论一篇,与卿同赏如何?”
阿陵动也不动,秀美的脸颊笼罩在一片逆光的黑暗中。
“九州通化未在于行路之宽,其人间大道悟在于人。旷古至今,才思敏捷者数出边毛。是故人生来始于知、长于悟、成于行,知之者在于使开化人心……”
君主清朗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书房之中,一句句言辞美好的句子从我的口中倾泻而出。阿陵揪紧了身上的袍子,泪水渐渐濡湿了眼角。
我知道那是谁的文章。
兴办私塾,锻铸根本如松如竹。是弘哥经常说的。
听到了下方的低泣声,君主停下了朗读,弯下腰抓住了我散乱的头发,凝视着阿陵的眼睛:
“众位阅卷官,皆称行文之人,有状元之才。朕却认为……”我刻意拉长了话音,忽得将手里的卷轴大力甩去了一边:“九州通化?这怎么轮到我来考虑了?这是谁该考虑的事情?朕真正掌印以来,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拓宽省道,兴修水利,我倒说这些都是无用之举。如此穷酸腐儒居然在朕面前妄论政事,朕根本就该治我一个妖言惑众的大不敬之罪!”
阿陵爆发出一阵粗重的咳嗽声,我拼命地摇着头,伸手扯住了帝王的袖子:
“求求你……”
你知道这一切根本不是我的错,不是的。
但是是谁的错呢?
阿陵哽咽着低垂下了眼睛,还没躲开对方的视线,却被一把捉住了下巴,强迫地被接受着审视的目光。
“你真是个美人啊,哭起来如此让人心生怜爱,冷起来又如此让人心痒难耐。如此好的皮相,要什么才华?”帝王轻轻笑了起来,一边手掌轻气一边瞪着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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