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般弱浮屠(1)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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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景骏非得磨得妹妹同意不可,“逢恩啊,看在咱们都尿在同一张床的份上,你就当心疼哥哥行不行?日后哥哥替你挣家业,定给你最好的嫁妆!”

  般弱不耐烦他念叨,“行,我就替你走这一遭,看那孟太傅是人是鬼!”

  太子喜笑颜开,又细细嘱咐她,“千万不要开小差,孟太傅那双眼比神鹰还厉害,你会吃手心板子的!”他又补充道,“逢恩,你可别露馅了啊,若是孟太傅知道我们对调身份,他不把我皮扒了才怪!”

  果不其然,咸平阁内,般弱仅是打了小盹,就被严谨苛刻的孟太傅逮个正着。

  “手伸出来。”

  两指阔面的竹板戒尺,不近人情对着她,另一端是宽大分明的指节,瘦,硬,细长,是文臣的骨,薄的皮肉,仿佛氤氲起一片苍青色的寂凉月光。孟太傅年近十,尚未娶亲,每一寸皮肉绷得发紧,都仿佛写着——

  不近女色,寡情淡欲,你他娘的少挨老子。

  般弱心痒得很,总想捉这双握着戒尺的手去干点坏事。

  “太子殿下,您知道我规矩的,早伸晚伸,没有任何区别。”

  对方容色平淡。

  般弱顿时把手藏进更深的袖袍里。

  她眼珠也没闲着,顺着竹板戒尺往下看。

  孟贞明系出名门,是大家之后,举手投足浸染了钟鸣鼎食的礼仪法度。你且瞧瞧这一身讲究的,领襟防护得严实不说,直裾深衣披及脚踝,吝啬露出半分肌体,就连雨天蹬了桐木屐,也必定着一对绵纱袜子,耻于赤足行走。

  “你看什么?”孟太傅沉声。

  “啧。”

  般弱撇嘴,真是老古板。

  看他一眼能怎的,能怀孕吗?

  孟贞明长眉微皱,加重语气,“伸手!”

  般弱慢吞吞动作。

  孟贞明令行禁止,哪里容得东宫懒散轻慢,当即快抬手,擒住她腕骨,也许是在袖袍里躲久了,肉都软了,温了,滑溜溜地险些脱手,孟贞明捏紧了些,岂料她不仅滑手,城府同样很油滑,五根手指团团包裹,不肯吐露柔嫩掌心。

  孟贞明深吸一口气,一手挟着戒尺,一手去掰她手指,“摊开!休作妇人娇态!”

  东宫最近功课懒怠,不曾想性子都桀骜了,他非得扭正不可!

  般弱歪了歪头,手指灵活运转,勾住了孟太傅的指尖,倒像是他刻意插进指缝里。

  少年储君玉冠墨发,嬉皮笑脸,“便宜先生了,孤这手,只在晨起手冲,可从未牵过男子。”

  孟太傅愣了愣,紧接着血液直冲脑颅,整个人都震得发颤,耳畔嗡嗡直响。

  什么冲?什么牵?

  他都听见了什么?!

  “……混账!荒唐!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孟太傅怒意高涨,也不掰开般弱手心了,举起戒尺就打,般弱往后直躲,他就箍住她的胳膊,往前拉扯。

  般弱见逃不掉,又使坏□□起来。

  “哎呀!孤疼!先生轻点儿!”

  孟太傅规矩体统了十年,哪里经过这样胡搅蛮缠的阵仗,当场手忙脚乱捂住她的嘴,整张脸青白交加,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半个字儿。

  等汤景骏换回女装,蹑手蹑脚回到东宫,就见他那妹妹懒散逗弄肥肥。

  汤景骏前前后后打量她,确认她没有破一点儿油皮,顿时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幸好,孟太傅没有为难你!”

  般弱噘起红唇,“哪里没为难啦?先生还要打我手心的,幸亏我反应得快,他打我一下,我叫一下床,看不羞死那老古板!哼,便宜他了,没给钱就能听的呢!”

  汤景骏:“?”

  天爷啊你真敢叫啊那是你哥哥的脸啊!!!

  以后我还怎么在东宫混啊!!!

  汤景骏羞愤欲死。

  汤景骏心仪孟太傅的侄女,为此不得不亲自下场收拾烂摊子,“东宫绝对没有很奇怪的声音,青瑶你要信我,我们汤氏都是祖传的痴情种,此生绝不纳二色,不信你可以问逢恩!我绝对没有胡搞乱搞!”

  太子殿下又想起,他妹妹八岁的时候就得了青瑶的初吻,十二岁俩人还腻在一张绣塌吃喝,酸得他面目全非。

  孟青瑶奇怪瞧他,“什么很奇怪的声音?怎么,逢恩不养肥肥,改养耗子了?”

  她的闺中密友想法稀奇古怪的,养耗子当宠物绝对能做得出来。

  汤景骏:“?!”

  汤景骏小心翼翼地探她口风,“孟太傅没对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啊?小叔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重规矩礼制,衣带多绕几圈都被他说不尊先贤,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可不敢跟他亲近,平日里被训得狗血淋头也就罢了,哪里还敢凑上去挨骂啊!”

  孟青瑶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你又惹小叔生气了?习惯就好,往后你加入这个家,咱们一起挨小叔的骂,总不寂寞的。”

  汤景骏:“……”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对这个孟家女一见钟情!

  次日,汤景骏去了咸平阁,见了孟太傅,整颗心提到半空,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孟太傅一如既往的镇定,抽背的抽背,教授的教授,看不出半点端倪,应该暂时不会追究他。

  汤景骏昨日疯玩,心神放松之际,困得以头撞案。

  “咚——”

  汤景骏一个激灵,正好对上了孟太傅那双深邃黑玉的眼眸。

  孟太傅抽出戒尺。

  汤景骏头皮发麻,翻出了手心。

  训诫迟迟未落。

  汤景骏不由得抬头,惯常严肃正直的孟太傅面皮发窘,借着更衣的由头,避他如洪水猛兽。

  汤景骏:“?”

  般弱松快没几日,她的废物哥哥又哭丧着脸,抱着她的大腿,凄凄切切哭嚎起来,“逢恩啊,看在咱们同年同日生,同年同日又尿床的份上,这回你一定要救哥哥,得罪了孟太傅,我就更娶不着青瑶了!”

  般弱踢他,“好呀,那我替你娶啊,反正咱们生得差不多,青瑶肯定不介意。”

  太子哭得更大声了。

  事情是怎样的呢?

  孟太傅这几日避着汤景骏,功课都宽和了许多,汤景骏得意忘形,不小心弄破了一件八棱净水秘色瓷瓶,那是孟太傅每日净手所用,宫婢太监碰一碰,他都要皱眉半天,可想而知,汤景骏觉得自己活不过明日。

  般弱被哭得脑壳疼,扔了一卷画轴给他,“喏,你丢进瓷瓶里,孟贞明定不会追究。”

  汤景骏不嚎了,好奇地摆动画卷。

  “这是什么?菩萨像吗?能镇得住孟太傅吗?”

  般弱瞟他,“你要是看了,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别怪我。”

  汤景骏连忙拢紧,“不看了哥哥不看了!”

  开玩笑,上回那个奇怪的声音,就让他快抬不起头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日,孟太傅到咸平阁,折开双袖,欲要倾倒瓷瓶净手。

  “……嗯?”

  瓷瓶不知何时破了个裂口,他情绪翻涌,含了一丝怒气,正要问责宫人,却见瓶口斜插了一卷画轴。

  孟太傅凝眉沉思,随后抽出来,缓缓摊开,那绢画上的青绿净瓶碎裂在地,冲出了瓶里的男人,他未着丝缕,乌发湿漓漓披在腰后,玉口衔着一块碧绿碎片,淌出明澈清亮的溪水。

  孟太傅烫手般扔出画轴。

  “嘭!!!”

  净瓶随之遭殃。

  汤景骏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

  待他进去之后,孟太傅竭力维持平静,闭口不提净瓶之事。

  汤景骏暗呼好险,又逃过一劫!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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