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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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远曾静下心来想过江源的问题在哪里,光是成本一项就让她吓了一跳,以螺栓为例,每吨的售价中,成本竟然高出私营小厂四成不止,究其原因,一是原材料采购途径太过“正大光明”,二是人力成本居高不下。

  江源以福利好著称,虽是私营厂家,竟有近两百人签订的是无固定期限合同。据说这帮工人是江源创业和兴起时期的元老,他们作为集体所有制时期的正式职工跟随江源直至现在,对企业发展功不可没,叶秉林承诺不会忘本,于是给了他们稳定的饭碗、高薪、住房。他们也许是为江源的发展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好待遇却养懒了人,这帮人大多数并无太高的专业素质,却基本上都不事生产,居于管理岗位,易上难下,在企业中所得到的与后来招聘的普通合同工有天壤之别。叶秉林后来也意识到这样的用人制度也许是有问题的,所以一直在分配上尽量协调,以消弭内部的不平衡,这样的结果是江源员工的收入在整个工业开发区屈指可数,这两年江源最大的流动资金开支竟然不是购买设备以用作扩大再生产,而是兴建了四栋员工合资建房。

  都说经营之道,在于“开源节流”,江源之所以能存活至今,全赖近二十年的好信誉打下的良好市场基础。江源的产品,搁在哪里都是信得过的品牌。叶秉林为人爽朗,交际广泛,许多大的建筑企业老总都是他的朋友,可他太过耿直,始终难以接受信誉、质量和交情已经不是在大工程中中标的关键。江源的产品再好,好不过大型建筑企业自有建材供应系统的内部关系,好不过省内小厂的低价高回扣策略,更难以打通建材招标市场那看不见的条条门路。

  向远参与的第一次江源管理人员例会上,叶秉文就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江源从内到外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塌糊涂!

  当时叶秉林重病在床,清醒时嘱令由生产厂长提拔上来的李助理分管生产安全和质量,叶秉文照例掌管财务大权,兼管市场,而叶骞泽则暂管理行政和人事。叶骞泽虽在从商方面一直心不在焉,但他也是个明白人,江源的现状他心里有数,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被自己的叔叔当着众人的面全盘否定了父亲的成绩又是另外一回事。向远坐在会议室很偏僻的角落,看着叶骞泽双唇紧闭,面容漠然地坐在位置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黑色签字笔。她知道他心里必定起伏难静,他的心越乱,手中的笔转得就越快。叶秉文的话虽刻薄,然而句句不假,叶骞泽这个时候就算拍案而起,又有何意义?

  叶秉文说到从财务报表上呈现出来的应收账款催收不力和销售额锐减,直指市场部销售人员全无头脑。向远的顶头上司,那个学校教马哲出身的中年男人在一旁唯唯诺诺,汗流不止。会后他组织本部门各大区经理召开部门小会,苦苦商量对策以息上怒,要求总结不足,广泛借鉴。在座的区域经理各抒己见,泛泛而谈,轮到向远的时候,她只是说了句:“借鉴什么,借五十万去输牌?”

  叶秉文除了作为江源的财务总监外,另一个身份是公司控股的旗下一个投资公司—广利的董事长,关于那五十万,在江源早已不是秘密,私下议论纷纷的人多的是,但初来乍到、一直谨言慎行的向远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还是吓得她的顶头上司在隆冬之际汗流如注。他隐约知道向远和叶家关系非浅,具体什么来路却不清楚,平时尚且客客气气,此时也不好作声,唯有瞪大了一双眼睛。

  半日不到,向远被“召唤”到总监大人的办公室。隔着厚重的办公桌,叶秉文坐在背光的角落朝她冷笑。

  “我以为你真的可以不动声色,原来不过如此。”

  向远客气地回答:“哪里,我不过就事论事。”她想,江源的信息传播速度远比她想象中的快啊。

  叶秉文的唇再度扬起一个弧度,“人最怕自视过高,你不认同我的作为,那你又能做什么?力挽狂澜?像女超人一样用正义的手段拯救江源于危难中?”

  “不,我是站在晚辈和后进的立场真心想向叶总你学习。听说全国建筑企业交流年会这个月底在昆明召开,叶总手中不是有一张厂家入场券吗?这一次打算准备多少赌资?说不定可以赢回下半年的订单。”

  叶秉文不笑了,褪去笑容的那张脸依旧阴沉,明明是长得好看的一个男人,可那神情,仿佛心中覆满喜阴厌光的青苔。生日那一夜的混乱在他眼里闪回,他克制着。

  “那好,不如我把这张券给你,让我看看,你又能给我病床上那可怜的哥哥带回什么?”

  向远欣然应允,“叶总既然这么安排,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叶秉文沉默地打量了她很久,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入场券,将它缓缓推到她面前。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第一次对这个年轻的女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向远小心地翻看着入场券,随口反问了一句:“叶总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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