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下】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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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自从郊外遇到匪徒,被临竹扛上马之后,临竹见面时都喜欢东拉西扯地跟她说话,动辄就拿“实在人”逗她,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但又会给她带些小东西,说是随手买的。

  春华开窍很早,也隐隐察觉了他的心意。

  那次左丘宴与崔礼礼在九春楼相看,闻讯赶来的陆铮赶走左丘宴留了下来,两人在屋里情意绵绵,拾叶不愿守在门口,便寻了一个屋脊躺着守夜,留下临竹和春华两人。

  临竹就拉着她去九春楼后院的井边坐着,给她剥核桃吃。

  临竹用刀子割开生核桃的青皮,再砸开核桃壳,仔细地将核桃上的那一层苦涩的薄衣都撕干净,才递给春华。

  意有所指地强调一遍:“他俩在一起了。”

  春华吃得很香:“所以呢?”

  他跟往常一样旁敲侧击:“还是我家公子跟你家姑娘最合适。”

  她也和往常一样点点头,表示认同。

  临竹觉得她有些不解风情,只得又抛砖引玉:“你是崔姑娘的贴身婢女,将来是要陪嫁的.”

  通常这种情形,不都是公子配姑娘,贴身侍卫配贴身婢女,团团圆圆一家人吗?

  “我家姑娘说她不嫁人,我自然也不需要做她的陪嫁。”春华喝了一口酒,酒很烈,她用力哈出那酒气,再很骄傲地一抬下巴,“姑娘还说,我看上的人要是看不上我,她就拿银子砸,砸到他就范为止!”

  一句话堵得临竹哑口无言。

  他的怀里还揣着要送给她的银簪子,冰冰凉凉的,像他的心一样。

  看不上她的人会是谁?

  临竹从井里打水上来洗手,抬起头看看屋脊上的少年:“你不会是看上拾叶了吧?”

  那小子长得确实俊俏,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会勾人。关键是春华日日与他同进同出,极有可能生出什么情意来。

  春华白了他一眼:“天底下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九春楼的小倌那么多,我个个都要看上不成?”再说,她早发现拾叶的小心思了。

  临竹松了一口气,可念头一转,心又提到半空:“那你看上松间了?还是那个老鳏夫身边的培安?总不能是韦不琛身边的郭久吧?郭久可是有妇之夫。”

  春华皱了眉:“凭什么婢女就一定要挑跟班?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的?”

  临竹心里苦涩得跟吃了核桃薄衣一般,他想说因为他就是跟班啊。默默地,他又添了两个情敌人选:“是曹斌还是虞怀林?”

  春华将最后一颗核桃抛进嘴里:“都不是。”

  【四】

  临竹怎么都想不到,春华心里的人是那个连她脸都看不清的瓷器局主簿赖勤。

  赖勤这个人,笨拙却率直,眼盲却心亮。

  春华第一次去瓷器局时,赖勤整个人都埋在账簿里,脸和纸的距离只差了那么一寸,他才看得清账簿上的文字。

  春华从未见过这么眼瞎的人,连是谁在说话都看不清。

  她笑话赖勤看不见,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却被他猛然抓住手,拽到书架前翻看账簿。

  经年书写的手指带着厚厚的茧,掌心泛着薄汗,贴在春华手背上,麻麻的,痒痒的,润润的。春华顿时就羞红了脸。偏偏那呆子没有察觉,满脑子还将账簿推到春华面前:“你自己看!”

  他身上、手上都是墨汁,脸却长得很干净。近在咫尺的账簿,散发着朽味又裹挟着他指尖墨汁的味道,一下子就窜进她的鼻子里。

  春华第二次去瓷器局寻他查瓷瓶时,他也还是在埋头写账簿。

  昏黄的烛火,正常人都看不清,何况他那眼神?她突然有些可怜他。别的主簿至少都有明亮宽敞的屋子,偏偏只有他的屋子如此逼仄,连那只蜡烛,都是最细最弱的。

  春华转身去找门外的小吏要蜡烛,小吏还在嘲笑他,说反正多亮堂的屋子他都看不清,何必浪费。

  春华动用了“护法之技”:“他是你们瓷器局的主簿,你们如此以下欺上,放到吏部、绣使或是银台司,都够你们吃上一壶的。”

  小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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