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人亡物在公子填词蛇影杯弓颦卿绝粒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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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问道:“妹妹这幅斗寒图可真好,立时将那丝丝寒意都驱散了。”黛玉道:“是我昨日拿出来叫他们挂上的。”宝玉道:“这幅画儿是什么出处?”黛玉笑道:“这么熟的人儿,还要问。”宝玉笑道:“我真想不起来,妹妹快别打哑迷了。”黛玉轻轻念道:“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宝玉道:“李义山的月白霜清,果真是心旷神怡。”

  “我喜欢的是月影霜痕,尽管‘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可是画中冰肌玉骨的绝代佳人,愈是在宵寒露冷之中,愈是现出雾鬓风鬟之美。”黛玉说。

  “说你自己呢吧?绰约仙姿不同于庸脂俗粉,素娥和青衣都是霜月的象征,是霜月交辉的自然之美。”宝玉笑道。

  “王夫之说得好:‘兴在有意无意之间。’范元实云:‘义山诗,世人但称其巧丽,至与温庭筠齐名。盖俗学只见其皮肤,其高情远意,皆不识也。’”黛玉说。

  宝玉说:“妹妹才华横溢,除了宝姐姐,别人真比不过你。”

  “我可比那个金玉之缘差多了!”黛玉又转身不理他了。宝玉见黛玉生气的样子越发可爱:她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银鼠坎肩,头上挽着云髻,簪上别着一枝赤金扁簪,并无花朵。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真是: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宝玉不禁看得痴了。

  雪雁续茶,宝玉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妹妹近来做诗没有?”黛玉道:“没做。”宝玉见黛玉总不理他,也觉得无趣,便出来了。

  紫鹃送宝玉出来,回屋见雪雁一个人在那里发呆。紫鹃走跟前问道:“你也有心事了么?”雪雁被她吓了一跳,说道:“今日我听了一句话,你可别和别人说。”说着叫紫鹃出来,悄悄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吧,宝玉定亲了。”紫鹃一听见,吓了一跳,说:“这是哪儿听来的?”雪雁道:“别人都知道了,就只瞒着咱们。”紫鹃道:“你哪儿听来的?”雪雁道:“我听侍书说的,是个什么知府家,什么都好。”紫鹃正听着,听黛玉咳嗽了一声,似乎起来了。紫鹃怕她出来听见,便拉住雪雁摇摇手,示意她别说。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才又悄悄问:“她到底怎么说的?”雪雁道:“前儿不是叫我到三姑娘那里吗,三姑娘不在,只有侍书在。大家坐着,无意中说起宝二爷来。她说:‘二爷都已经说亲了,还那么呆头呆脑。’我问她:‘定了?’她说定了,是个什么粘光大爷做的媒。那主还是东府的亲戚,所以不用打听,一说就成了。’”紫鹃低着头想了想,又问道:“怎么没人提起?”雪雁道:“侍书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一说起来,恐怕宝玉野了心。侍书告诉我,千万别说出去。”又把手往里一指:“姑娘可怎么办呀。”正说着,只听鹦鹉学着说话:“姑娘回来了,快倒茶!”

  把紫鹃和雪雁吓了一跳。回头不见有人,骂了鹦鹉一声。走进屋里,只见黛玉正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紫鹃问茶问水。黛玉道:“你们两个哪儿去了?叫不出一个来。”

  说着走到炕边,将身子一歪,仍旧躺下。紫鹃把帐儿撩下来,和雪雁出去了。

  黛玉却是一腔心事,她听了紫鹃与雪雁的话,虽不清楚,但也明白了七八分。

  躺在那里,如同一只小船,撂在苍茫大海。翻来覆去,正应了前日之梦,千愁万恨,涌上心头。

  心里想着,倒不如早些死,免得无趣。如此打定主意,被也不盖,衣也不脱,便只合眼装睡。紫鹃来问了几次,均不见动静。晚饭也不吃。

  次日早上,黛玉起来,也不叫人,自己呆呆的坐着。紫鹃醒来,见黛玉已起,惊问道:“姑娘怎么了?”黛玉道:“睡得早,便醒得早。”

  紫鹃连忙起来,伺候梳洗。黛玉对着镜子,只管呆呆的看。看了一会儿,那珠泪儿断断连连,早已淌湿了罗帕。正是: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紫鹃不敢劝,迟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梳洗。但那眼中泪,终是不干。又自坐了一会,叫紫鹃道:“你把藏香点着。”紫鹃问:“姑娘又要写字儿?”“留些念想吧,以后你们见了我的字儿,就算见面了。”说着,泪便一直流下来。紫鹃听了,也忍不住滴下泪来。

  黛玉拿定了主意,从此往后,故意糟塌身子。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又茶饭无心,每日里渐渐减下来。

  宝玉见黛玉日渐消瘦,虽有万千言语,却不便吐露,也不知因为什么。虽有贾母王夫人等怜恤,请医调治,只知黛玉常病,哪知她的心病。半个月后,竟连粥都不喝了。黛玉精神恍惚,日间所听的话,都似宝玉娶亲的话;看见人,无论是谁,也都像是宝玉娶亲的光景。到后来,索性不让人看望,也不肯吃药,只要速死。一片疑心,宝玉定亲了。”紫鹃一听见,吓了一跳,说:“这是哪儿听来的?”雪雁道:“别人都知道了,就只瞒着咱们。”紫鹃道:“你哪儿听来的?”雪雁道:“我听侍书说的,是个什么知府家,什么都好。”紫鹃正听着,听黛玉咳嗽了一声,似乎起来了。紫鹃怕她出来听见,便拉住雪雁摇摇手,示意她别说。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才又悄悄问:“她到底怎么说的?”雪雁道:“前儿不是叫我到三姑娘那里吗,三姑娘不在,只有侍书在。大家坐着,无意中说起宝二爷来。她说:‘二爷都已经说亲了,还那么呆头呆脑。’我问她:‘定了?’她说定了,是个什么粘光大爷做的媒。那主还是东府的亲戚,所以不用打听,一说就成了。’”紫鹃低着头想了想,又问道:“怎么没人提起?”雪雁道:“侍书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一说起来,恐怕宝玉野了心。侍书告诉我,千万别说出去。”又把手往里一指:“姑娘可怎么办呀。”正说着,只听鹦鹉学着说话:“姑娘回来了,快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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