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林潇湘两绢分四怨 贾宝玉一轿娶双娇第2/4段
黛玉听了,才知道他是贾母屋里的。又问:“你叫什么?”那丫头道:“我叫傻大姐儿。”黛玉笑了一笑,又问:“你姐姐为什么打你?你说错什么了?”那丫头道:“我干活儿没偷懒,也没做错事儿,就是因为宝二爷娶宝姑娘的事情。”
黛玉听了这句,顿时好像天塌了一样,定了定神,叫她:“你跟我来。”那丫头跟着黛玉到了个背静地方,黛玉问:“宝二爷娶宝姑娘,他为啥打你呢?”傻大姐道:“我们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商量了,因为老爷要起身,就赶着和姨太太商量,把宝姑娘娶过来。一是为了给宝二爷冲喜;二是赶着办了,还要给林姑娘说婆家呢。”
黛玉已经彻底呆了。这丫头还继续说:“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和袭人姐姐说了一句:‘又是宝姑娘,又是宝奶奶,这可怎么叫呢?’我又没做错事儿,又没偷懒儿,凭什么打我?”说着又哭了起来。
黛玉此时已经听不着她说话,心里像突然之间塞进一块巨大石头,堵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才颤巍巍地说道:“你回去罢,仔细回去晚了她们又打你。”说着,自己转过身来,要挣扎着回潇湘馆去。略动了一动,身子不听使唤。心里的大石不见了,又突然间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在眼前消失。两只脚像是要离开地面,身子骨都软了。傻大姐儿一溜烟儿地走了。黛玉却只得扶了旁边的树,站了一会儿;才感觉自己的血慢慢流回来,脚也能落地了。黛玉试探着朝前走,跌撞了几步,才踩在点儿上。
走了半天,还没到沁芳桥畔。紫鹃取了绢子来,却不见黛玉。找到她时,只见黛玉脸色雪白,眼睛直直的,已经痴了。,急忙上前扶她,便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黛玉隐约听见有人说话,随口答应道:“我得问问他去。”紫鹃听了,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搀着他到贾母这边。走到贾母门口,黛玉心里渐渐明晰,见紫鹃搀着自己,便站住问道:
“你多会儿来的?”紫娟陪笑道:“刚到,我拿上绢子便来了。”黛玉咳嗽了一声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不是要给老太太请安吗?”紫鹃说。“不必了,我们回去吧。”黛玉说着,便转回身走,不用紫鹃搀扶,走得比往常飞快。紫鹃在后面赶着走,竟追不上她。
黛玉出了院门,只管一直走,紫鹃小跑了几步,才追上她。拽住道:“姑娘,你慢点儿,急什么?”
黛玉仍是急步快走,紫鹃跟着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快到了。紫鹃道:“阿弥陀佛,总算到家了。”
这一句还没说完,只见黛玉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一口血直吐出来。
紫鹃急忙搀住,雪雁也迎了出来,二人把黛玉扶到床上。在旁边守着,见她渐渐苏醒过来,问紫鹃道:“你们哭什么?”紫鹃见她说话明白,
这才放心,因说:“姑娘刚才身上不大好,唬的我们没了主意,所以哭了。”黛玉笑道:“我哪能一下子死了呢。”一句话没完,又喘成一处。原来黛吐了这口血,心中反而渐渐明白过来,见紫鹃哭了,才想起傻大姐的话来。此时反而不再伤心,只求速
死,以了此生。
紫鹃让雪雁守着,想要告诉人去,又不敢。正在犹豫间,雪雁说:“别像上回那样,姑娘有了事儿,他们不管,姑娘没事儿,又怨我们大惊小怪。”
紫娟一听这话,反到激起一颗雄心,说:“反正姑娘死了,我也是活不成的,管他呢!”
紫娟直接去了贾母屋里,贾母正睡起中觉来,见紫娟这般慌张;因紫娟也在贾母身边多年,是她最得意的大丫头,从未见她这样,便问:
“怎么了?”紫娟连忙把刚才的事回了一遍。贾母大惊,说:“这还了得!”
贾母连忙着人叫了王夫人凤姐过来,把黛玉的事儿告诉了他们。凤姐道:“我都嘱咐了,什么人走了风?这不添乱吗?”贾母道:“先别管是谁走漏了风声,先瞧瞧黛玉怎么样了。”说着,便起身带着王夫人凤姐等人过去看视。
只见黛玉颜面如雪,并无一点血色,神气昏沉,气息微细,又咳嗽了一阵,丫头递了痰盂,吐出来的都是带血的痰,大家都慌了。
只见黛玉微微睁眼,见贾母在旁边,喘吁吁的说道:“老祖宗!你白疼了我了。”贾母一听这话,十分难受,便道:“好孩子,你养着罢!不怕的。你这么年轻,才活多大呀,一定能挺过去的。黛玉微微一笑,把眼又闭上了。雪雁进来道:“大夫来了。”大家先往其它屋里略避一会儿。
王大夫同贾琏一起进来,把了脉,一句话都不说,起身便走。贾琏急忙追出去拦住:“好歹倒是说说呀。”王大夫说:“单以表症,倒也无妨,只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只需用些敛阴止血的药,就可望好。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她吃药太久,毒入骨血,这个并无药品可救。”贾琏恳求王大夫无论如何也要赐个方,王大夫只好随便开了些减缓病情的药,又说:“恕老夫直言,给这姑娘准备后事吧。”说完,便回太医院了。
贾琏悄悄地告诉了贾母,贾母见黛玉如此,又想起女儿贾敏年轻时的样子,不禁百感交集、老泪纵横,出来独与凤姐道:“你们总想瞒着我,如果早说,何至于此?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如何割舍?”凤姐儿唯诺着,不敢回答。
贾母又问紫鹃:“到底你们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回到房中,又叫来袭人问,袭人仍将前日回王夫人的话重述了一遍。贾母道:“我方才看她的样子,已经没几天好日子了!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让我如何是好?早知这样,订了林丫头不得了?!都是心肝宝贝,又何苦因为宝玉的婚事取她性命!”
袭人也无话可说,只低声道:“全凭老太太作主。”贾母心里着急,越发地舍不得黛玉了。贾母对王夫人和凤姐说:“若单指身上的病,花多少钱都使得;但林丫头是心病,我们这么一来,岂不害了她!也害了宝玉和宝丫头!”见老太太生了气,王夫人和凤姐都吓得不敢吱声。
贾母又说道:“我们都不知道,凤丫头你该清楚,宝玉倒底和谁好?还‘掉包计’,我看你如何收场!”
歇了半天,凤姐也弄得没词儿了,只好说:“小时候常给他俩开些玩笑,没想到在一起时间久了,竟当了真,可宝姑娘那边的木头已经做成了船,再没有回头箭可射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全凭老祖宗裁夺吧。”
贾母又问王夫人:“你看呢?”王夫人这才说:“今儿早起,我就听说,房子里不差什么,都准备妥当了。毕竟是老太太发的话儿,谁敢不依?宝姑娘那里,咱们实在推脱不得了,只能先办了再说吧。”贾母又想了片刻说:“凤儿还是先到那边去,一夜都说结了,边守着,见她渐渐苏醒过来,问紫鹃道:“你们哭什么?”紫鹃见她说话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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