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空穴来风荣宁俱败 镜花水月宝黛双合第2/3段
贾政听毕,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叩谢天恩,又拜谢王爷:“先请长史大人代为禀谢,明晨到阙谢恩,并到府里磕头。”那长史去了。少停,又传出旨来,承办官遵旨一一查清,入官者入官,退还者退还。又将贾琏放出,所有贾赦名下的男妇人等,均造册入官。
可怜贾琏屋里的东西,除按例放出之外,其余虽未尽数入官,也早都被查抄的人全抢走了,剩下的只有家伙物件。贾琏承蒙释放,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想起历年积聚的东西与凤姐的体己,已经全部消失殆尽,怎能不心疼?
而且,父亲仍被囚禁在锦衣府,凤姐儿又病得不成样子,想起平儿在时,尚有一人在旁边解忧,一时更加悲痛异常。这时贾政叫他,贾琏料定将有一通臭骂,但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一进屋,贾政便问:“我因官事在身,不大理家,所以才叫你们夫妇总理家事。你父亲的所做所为固然难以谏劝,但那重利盘剥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贾琏跪下说道:“侄儿为办家里办事儿,并不敢有一点儿私心,所有出入帐目,皆有吴新登、戴良等人登记,老爷只管叫他们过来查问。
这几年,库里银子出多入少,又没几分贴补,亏空厉害,所以他们才往出放帐,侄儿也不知道这是哪儿的银子,这事儿要问凤姐儿与周瑞、旺儿方可知道。”贾政道:“照你这么说,你连你自己屋里的事儿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且不说你,你父亲和你珍大哥的事儿,还不赶快去打听!”贾琏满肚子委屈,含着泪,答应着出去了。
贾琏走后,贾政连连叹气,想道:我祖父一辈子勤王,出生入死,立下功勋,才得了两个世职,如今两房犯事,都革去了。这些子侄没一个长进的。老天呀!我贾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转念一想,若按方才琏儿所说,库上亏空不小,这几年虚名在外,却是一座空山!只恨自己糊涂,只顾排场,不管帐目,不觉得泪满衣襟。又想,老母亲这么大年纪,却把她吓得死去活来,这种种罪孽,真是太不应该,正在独自悲切。
这时家人前来禀报:“各亲友过来问候了。”贾政迎出来,一一道谢,说道:“家门不幸,是我一时糊涂,所以至此。”有的说:“我早知道赦大老爷行事不妥,东府珍爷则更加骄纵。如今自己闹出事儿来,倒连累了二老爷。”有的说:“我看还是大老爷不小心惹了人,不是御史参奏,何至如此?”有的说:“也不怪御史,我们听说是府上家人哄嚷出来的。”有的说:“奴才们养活不得,莫说大老爷,就是尊驾在外任,风声也不好,都是奴才们闹的,你该提防些。”贾政一听又慌了,着忙道:“我的风声怎样?”众人道:“我们虽没实据,只听得外头人说你在粮道任上,竟叫门上家人拿钱。”贾政听了,便说:“我哪有这个念头?但若是奴才们在外头招摇撞骗,闹出事儿来,我就不得而知了。”众人道:“如今怕也没用,只有将奴才们都严严地查一遍才好。”贾政听了,思虑再三,认真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只见来旺又进来说道:“我听说大老爷的案子已经交给忠顺王爷亲办,只怕这么一来,大老爷和珍大爷他们吃受不住。”众人都道:“二老爷,还得你出去求求王爷,怎么挽回挽回才好。不然,这两家子就完了。”贾政一边答应一边致谢,众人便都散了。
后来几日暂且无话儿。一日清晨,宝钗才醒来,见身边的宝玉背着她躺着。宝钗便将手搭在他肩上,把他身子扭过来,却见宝玉满脸泪痕。宝钗便问:“你怎么了?”宝玉不答,竟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宝钗最知道他的心意,便道:“你又想林妹妹了?”宝玉仍不回答。
宝钗搂住他,认真地把他脸上的眼泪吻干,品尝着他的苦涩心情。接着又捧起宝玉的脸,将舌尖探了进去,缓缓地吻他。过了一会儿,宝玉终于有了反应,他感到有一股淡淡的的香气袭来,仿佛又进入了梦中之境。
缠绵许久,宝钗又说:“你不用想她,我们俩个难道不是一个人儿么?那日真真假假,都嫁给了你,她便是我,我便是她。我是金花儿她是美玉,我是水里的月,她是镜里的花;我有金玉缘,她有木石盟,她是颦儿我是纱。可你从前总把我们分开,她欲林中挂,我欲雪里埋,这又何苦呢?”
宝玉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想起了在太虚幻境看到的那些话,便说:“两株枯木一堆雪,一个寂寞林,一个晶莹雪;一个停机德,一个咏絮才;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你们俩果真是一个人!分不开的。”
宝钗痴痴地说:“我不是说了吗?她只还你泪,我却还你命!你想她?我难道就不想么?那日你们编排我,你一夜竟拜了两次堂,我岂能不生气?莫说生气,死的心也有,没有莺儿和袭人拦着,早流血流死了!”
宝玉这才想通了,竟然高兴起来说如今两房犯事,都革去了。这些子侄没一个长进的。老天呀!我贾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转念一想,若按方才琏儿所说,库上亏空不小,这几年虚名在外,却是一座空山!只恨自己糊涂,只顾排场,不管帐目,不觉得泪满衣襟。又想,老母亲这么大年纪,却把她吓得死去活来,这种种罪孽,真是太不应该,正在独自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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