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散馀资贾母明大义复世职政老沐天恩第2/3段
原来,贾政想试探一下甄宝玉的文才,想不到他竟应对如流,比宝玉他们强很多。故而便叫宝玉等三人过来,以便警励他们。宝玉听命,穿上衣服,带了兄弟侄儿出来,又见了甄宝玉。两人行了礼,然后贾环贾兰也上前行礼相见。贾政坐上座,余者也纷纷就坐。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贾政便叫人摆饭,说:“我失陪了,你们几小辈儿好好亲热亲热。甄宝玉逊谢道:“老伯大人请便,小侄正欲向他们请教呢。”说完之后,贾政便往内书房去了。那甄宝玉要送出来,被贾政拦住。宝玉等先抢了一步,出了书房门槛站着,看贾政进去,然后进来,重让甄宝玉坐下。彼此套叙了一回,诸如久慕渴想的话,也不必细述。
且说贾宝玉见了甄宝玉,想到梦中之景,并且素知甄宝玉为人,是和他同心的,还以为得了知己。初次见面时,不便造次,如今虽有贾环贾兰在坐,却可以乘贾政不在畅所欲言。因此极力夸赞说:“久仰芳名,无由亲炙,今日见面,真是谪仙一流的人物。”
那甄宝玉也知道贾宝玉的为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心里便想:他既和我同名同貌,便算是三生石畔的旧友了。如今略知些道理,何不和他讲讲?便道:“世兄的才名,弟所素知的。世兄乃是数万人里最清最雅的。至于弟乃庸庸碌碌一等愚人,忝附同名,殊觉玷辱了这两个字。”贾宝玉听了,心想:这个人果然同我心意相通,便道:“世兄谬赞,实不敢当。弟至浊至愚,只不过一块顽石耳,何敢比世兄品望清高,称此两字呢?”
甄宝玉道:“弟少时不知分量,自谓尚可琢磨;岂知家遭消索,数年来更比瓦砾犹贱。虽不敢说历尽了甘苦,然世道人情,略略的领悟了些须。世兄是锦衣玉食,无不遂心的,必是文章经济高出人上,所以老伯钟爱,将为至珍。”贾宝玉一听这话头上竟全是禄蠹的旧套,颇感失望。贾环没说了几句话,心中老大的不自在。倒是贾兰听了这些话,甚合心意,便说道:“世叔所言,固是太谦,若论到文章经济,实在从历练中出来的,方为真才实学。小侄年幼,虽不知文章为何物,然将读过的细味起来,那膏粱文绣,比起令闻广誉,真是不啻百倍!”
贾宝玉听了兰儿的话,心里越发不受用,想道:这孩子竟也变成了酸文假醋的人!便说道:“弟闻得世兄也诋尽流俗,性情中另有一番见解。今日弟幸会芝范,想领教一番超凡入圣的道理,从此可以洗净俗肠,重开眼界。不意视弟为蠢物,所以将世路的话来酬应。”
甄宝玉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他知我少年性情,所以疑我。我索性把话说明,成不成朋友也是好的。便说:“世兄高论,固是真切。但弟少时也曾深恶那些旧套陈言,只是一年长似一年,家君致仕在家,懒于酬应,委弟接待。后来见过那些大人先生,尽都是显亲扬名的人;著书立说,无非言忠言孝,自有一番立德立言的事业,方不枉生在圣明之时,也不致负了父亲师长养育教诲之恩。所以就把少时那些个迂想痴情,渐渐的都扔下了。如今只欲访师觅友,教导愚蒙。幸会世兄,定当有益,适才所言,并非虚意。”
贾宝玉愈听愈不耐烦,又不好冷淡,只得将言语支吾。幸喜里头传出话来,说:“若是外头爷们吃了饭,请甄少爷里头去坐呢。”宝玉听了,趁势邀甄宝玉进去。那甄宝玉依命前行,贾宝玉等陪着来见王夫人。宝玉见甄太太坐在上坐,先请过了安。贾环贾兰也都见了。甄宝玉也请了王夫人的安。两母两子,互相厮认。虽然贾宝玉娶过亲,那甄夫人却因见宝玉的相貌身材与他儿子一般无二,不禁亲热起来。王夫人更不用说,拉着甄宝玉问长问短,觉得这孩子比自己家的宝玉老成多了。
贾兰也是清秀超群的,只有贾环粗夯。众人见两个宝玉在这里,都来瞧看,说道:“真真奇事!名字同了也罢,怎么相貌身材都是一样的?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竟像是双胞胎一样了。”内中鸳鸯一时想起黛玉来,心想:可惜宝玉大婚时他没来,否则让他娶了林姑娘,宝玉哪至于犯罪受罚?正想着,只听甄夫人道:“前日听我们老爷说:我们宝玉年纪也大了,求这里老爷留心一门亲事。”王夫人正爱着甄宝玉,顺口便说道:“我也想要与令郎作伐。我家有四个姑娘:那三个都不用说,死的死,嫁的嫁了。还有我们珍大侄儿的妹子,只是年纪过小,恐怕难配。倒是我们大媳妇的两个堂妹,生得人材齐正。二姑娘已许了人家;三姑娘正好与令郎相配。过几天,我便给令郎作媒。”
甄夫人道:“太好了。如此一来,好事竟还连上了。”王夫人道:“现今府上出差,将来立了功勋,必比先前更要岂知家遭消索,数年来更比瓦砾犹贱。虽不敢说历尽了甘苦,然世道人情,略略的领悟了些须。世兄是锦衣玉食,无不遂心的,必是文章经济高出人上,所以老伯钟爱,将为至珍。”贾宝玉一听这话头上竟全是禄蠹的旧套,颇感失望。贾环没说了几句话,心中老大的不自在。倒是贾兰听了这些话,甚合心意,便说道:“世叔所言,固是太谦,若论到文章经济,实在从历练中出来的,方为真才实学。小侄年幼,虽不知文章为何物,然将读过的细味起来,那膏粱文绣,比起令闻广誉,真是不啻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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