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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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事怎么样,要结婚了?”马克斯悄悄问他。

  英国人不回答,等把女人观赏饱了,才小声说:

  “我想马上结婚。”

  “跟谁?”

  “反正是一个,既然娶两个不行。”

  “你动手太晚了,因为其中一个已经成了夫人,而另一个过些日子也要当新娘。”

  “老是太晚了,老是太晚了!”他痛苦地嗫嚅着,两只手哆哆嗦嗦地从驼背上往下拉外套,然后又凑到梅什科夫斯基旁边去陪他喝酒,好象绝望了似的。

  老亚斯库尔斯基进来找到卡罗尔之后,冲他耳根说了有人在办公室等他,想尽快见他一面。

  “是谁?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好象是楚克尔先生……”这位贵族吞吞吐吐地说。

  “楚克尔,楚克尔!”他有点惊慌地念叨着,心里感到十分奇怪,“我马上来,请他稍等一会儿。”

  于是他跑到父亲房里,把手枪塞进了衣兜。

  “楚克尔!他想见我?要干什么?也许……”

  他怕多想……

  他的双眼恐慌地扫了一下满座的宾客,便悄悄溜了。

  楚克尔坐在事务所的窗下,撑着手杖,盯着地板;博罗维耶茨基进来后要跟他握手,他也不把手伸出来,不吐一句寒暄话,只是一双燃烧着的眼睛死盯着卡罗尔的脸。

  卡罗尔立即惶恐起来,好象掉在陷阱里一样,他那道燃烧的目光搅得人心慌意乱,浑身打战。他亟欲一走了事,可是仍然克制住了自己,甚至压住了心跳。他关上了窗户,因为那些饮酒作乐的工人们的喧哗声太近。他给客人拉了一把椅子,随随便便地说:

  “在我这儿……看到你非……非常高兴……不过抱歉的是我不能多陪你,你瞧,今天是工厂的开工日。”

  他十分疲劳地坐下,觉得此时此刻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刚才那句话是自己跑出来的。

  楚克尔从兜里掏出一封揉皱了的信,扔在办公桌上。

  “你看看吧。”他闷声闷气地说,顽固地盯着他的脸。

  这是一篇措词激烈、口气放肆的起诉书,涉及博罗维耶茨基和露茜的关系。

  博罗维耶茨基看了很久,他要赢得时间——因为他在看信时必须靠他的意志力,才能避免自己露出破绽,才能面对楚克尔火一般的、真是可以看透他的五脏六腑的目光,保持自己脸上淡漠和冷静的表情。

  读完信后,他把它还给了楚克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一阵折磨人的长时间沉默。

  楚克尔凝视着卡罗尔,那野兽般的、贪婪的目光里,集中了他的全部力量,他想要从卡罗尔的灰眼珠中探出秘密;卡罗尔每过一会儿就用睫毛盖住眼睛,不由自主地挪动着办公桌上的各种物件,可是他觉得,这种无法形容的痛苦、这种疑惧不消的状况如果再延续一会儿,他势必露出破绽不可。

  可是,楚克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声地问:

  “这种事我该怎么看呢,博罗维耶茨基先生?”

  “那是你的事。”他不很肯定地说,因为他骤然想到,露茜可能把什么都坦白了。

  他的两条腿开始哆嗦起来,感到有成千上万个针尖扎在头上和两面的太阳穴上。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让我对这种下流谣言负责吗?”

  “我对这件事该怎么办,该怎么想?”

  “得查明写信的人,凭诬陷罪把他圈起来,对任何人也不露一句。我可以帮你追查,因为这件案子也把我扯进去了。”

  他渐渐恢复了镇静和平衡,已经确信露茜什么也没说,于是把头昂得更高,还大胆地、恬不知耻地望着楚克尔;楚克尔漫无目标地踱了几步后,又坐下来,把头靠在墙上,喘息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费劲地说:

  “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懂得面子,我也有我的一点名誉。我现在到你这儿来,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全能的上帝恳求你,我要问一问:这封信里说的是不是实情?这上面的话是不是事实?”

  “不是!”博罗维耶茨基十分强硬、肯定地回答。

  “我是犹太人,朴朴实实的犹太人,我不会对你开枪,也不要求决斗;我对你能怎么样呢?怎么样不了!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挺爱我的妻子;我干活,能干多少干多少,让她什么也不缺:我把她当成王后。你知道,我自己花钱让她受教育,她是我的命根子。可是忽然来了一封信,说她是你的情妇!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压到我的头上来了……过两个月她要生孩子,你明白孩子是什么吗?我等孩子等了四年了,四年!可是突然飞来了这样的消息!我现在知道什么?这是谁的孩子?你告诉我实情,你必须告诉我实情!”他突然呼叫起来,霍地站起,象疯子一样地冲博罗维耶茨基扑了过来,紧紧地攥着拳头。

  “我已经告诉你了,信是无耻的诽谤。”卡罗尔冷静地说:

  楚克尔伸出双手站了片刻,然后又沉重地坐在椅子上。

  “你爱跟别人的妻子取乐,这个女人以后怎么办,你不管;你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耻辱,整个家庭的恶名,全不在乎,你是……上帝会严厉惩罚你的……”他很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喃喃低语,他的声音在颤抖、变沙哑、哽噎住了,被泪水阻涩了;最后,他的泪珠从发红的眼睛里开始慢慢流了下来,落在发青的脸上、胡须上,象一颗颗充满无法表述的痛苦的珠子一样。

  他又诉说了很长时间,越来越平静,因为博罗维耶茨基的行动、他的脸、他的诚挚的目光和深厚的同情,楚克尔都看在眼里;这一切给楚克尔灌输了一种信念,即那一切都是诽谤。

  博罗维耶茨基一只手支着头,听着他说话,眼睛不放过他,而同时又以几乎无法觉察的动作用铅笔在拉开了的抽屉里的一片纸上写道:

  别露相,否认一切,他在我这儿,表示怀疑,烧

  掉此信。晚上在上次的地方。

  他把信塞在一个信封里,然后走到电话机旁边,电话是通工厂的。

  “马泰乌什,把酒和苏打水送到事务所来。”

  “我早就叫他送酒来了,因为我看你很累,心情不好。请你相信,我很同情你。不过,既然这不是事实,你也不必再烦恼啦。”

  楚克尔颤抖了一下,因为在这一瞬间,在卡罗尔的话声中和脸上,都显出了某种虚伪的东西;可是他没法多加观察,因为马泰乌什送来了酒,卡罗尔立即为他斟了一杯。

  “请喝一杯吧,提提神。马泰乌什!”他通过窗户喊住他后,又追了出去;追上后便把信塞在他手里,嘱咐他立即送去,对任何人都要保密,亲自交给对方,马上回来;如果可能的话,要回话。

  这一切都办得十分麻利,使楚克尔一点没有起疑,他依然喝着酒,卡罗尔也在事务所里踱来踱去,开始大谈特谈他的工厂。他要把楚克尔留到马泰乌什回来。

  可是,楚克尔哪儿有心听他那些话,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问:

  “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要向天上所有的神明为你祈祷,因为那些饮酒作乐的工人们的喧哗声太近。他给客人拉了一把椅子,随随便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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