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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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我的头顶上有了屋顶,也就是说,有了一片干面包和宁静。我的周围是茂密的森林,俄国沙皇每年来这里狩猎。我在秋末安下心来。我没有许多事要做,我有充分的时间写作和发呆。我依靠茶、面包和梦生活。我二十二岁,身体健康,只有一件外套,靴子上布满裂口。我信任这个世界,心中有无数大胆的设想。我狂热地写作:十幕剧,收不住尾的长篇小说,一卷又一卷短篇小说,大量的诗歌。然后,我又无情地撕毁一切,扔进火里。我生活在孤独之中;我没有朋友;当局以及同事都不喜欢我;我很不尽职。我既不能适应周围人们的精神状态,也不能适应我的生活条件。所有这一切,对我来说,是痛苦的和难以忍受的。苦难抓住我不放;它伤害我,另外还有寒冷。白天,我必须在户外监督工人;夜晚,我的屋子这样寒冷,我只能裹在一件皮大衣里写作,将墨水瓶搁在灯下,免得墨水冻结。

  这样的磨难我忍受了两年,但终于写出了六篇似乎有些苗头的短篇小说。我把它们寄给华沙一位批评家,六个月后,我收到一封赞赏的回信。他甚至屈尊把我推荐给一个出版商。经过一番新的努力,我的短篇小说集获得出版。我的全部身心充满不可言状的快乐:我终于找到我的路。但是,这一好运与我的官僚主义职业发生抵触。管理部门辞退了我;他们需要工作人员,而不需要文人。

  我捆上行李,里面主要是手稿,还有可观的三卢布五十戈比,去华沙征服世界。我开始了新的苦难历程,四处流浪,与命运搏斗。

  我无处求援!我已经跟我的家庭断绝关系。他们不理解我,为我的命运哀叹。整整六个月,我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我只在月光下出去。我衣衫褴褛,无法获得工作机会。我与同我一样不幸的人们生活在一起;我在我的庇难所对面的大教堂里写作,那里温暖、庄严、安静。风琴和宗教仪式滋养我的灵魂。在那里,我曾接连几天阅读奥古斯丁、《圣经》和教会著作。我越来越严肃地考虑自杀。大地正在我的脚下裂开。我感到可怕的死亡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我的信念越深刻,我对死灭的迷恋就越强烈,无休止的饥渴将我推向深渊。

  初春四月,我看见朝圣者前往琴斯托霍瓦,那里明媚的山上有圣母像,以种种奇迹著称于世。我挣脱我的枷锁,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不记得哪家杂志预支给我二十五卢布。约我描写那次朝圣。

  整整十一天,我在奇妙的春色中行走,头顶上是太阳,身周围是青枝绿叶。《朝拜光明山》(1895)发表在华沙一家有插图的日报上,引起批评界的注意。几个月后,我写了《喜剧演员》(1896)。在此期间,我结识了包括著名的奥霍罗维茨博士在内的一群唯灵论者。我去伦敦降神学社探究唯灵论问题。回来后,我写了《喜剧演员》的续集《酵素》(1897)。接着,我去罗兹调查重工业状况,开始写作《福地》(1899);此后,我去巴黎。我在法国图尔附近的一个村庄里度过好几个月。我写了《利利》和一些短篇小说。我比较有计划地旅游意大利,主要逗留在索伦托。1902年,我在华沙附近的一次火车事故中受伤,此后,我的健康一直没能完全复原。

  在1903—1904年,我出版了《农民》的第一版;最初,它只是一卷本。我把它扔进火里,重新改写。这次,它被分成四卷(1904—1909)。接着,我写了《吸血鬼》(1911)——反映我的唯灵论经历——两卷中篇小说,同时开始研究十七世纪末叶波兰衰亡的历史。我写了题为《一七九四年》(1913——1918)的三部曲。这部著作的最后一卷《起义》写于大战爆发后德国占领下的华沙。我也出版了另一卷中篇小说。1919年4月,我去美国访问居住在那里的我的同胞。

  1920年,我回国。1922—1923年,我写了《挑战》,同时我开始患有心脏病。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写,热烈盼望它们能够问世,但是,死神允许我吗?

  林 凡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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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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